第22章
  
  蒋玉荪坐在一旁垂下了眼帘。
  心里觉得夫人为了打压排挤她,能愿意和两个姨娘交好至此也不容易。
  一点没有了夫人的威严。
  等陈玉壶收拾好了,一行人才一起到了堂屋。
  因为早上姨娘都在,男孩儿们就没出现,等吃完了饭再来请安。
  陈玉壶依旧没让蒋玉荪伺候,只是说了一句:“我知道了,约束好你的侍女,听说你是家里嫡女,应该不知道妾室是什么待遇吧?”
  “回去吧!”
  这人陈玉壶实在是不喜欢。
  看眼睛就知道心眼子多,和花姨娘胡姨娘这种多年守寡,被内宅磨平了棱角的不一样。
  野心太多,人就麻烦。
  陈玉壶知道,林骥那老东西给这位如夫人不少的私房,但是陈玉壶管不着。
  府里的大头就在库里,陈玉壶一清二楚,再说了还有睡小妾不给钱的?那成什么人了?
  陈玉壶非常能理解林骥,只要不花她的嫁妆,随便怎么花。
  今天陈玉壶事情多,明天就过年了,陈玉壶简直是懒得搭理她。
  家里最近已经提前张罗起来了,但是有很多事情只能这两天准备。
  一些装扮,包括给家里下人的“年终奖”。
  眼看着府里的灯笼都挂上了,陈玉壶特地吩咐,“过年这几天府里的灯笼都点上。”
  另一边林骥收到了夫人的关心,整个人放松多了,觉得就是妻子不满他纳妾,闹个别扭。
  一场家宴需要陈玉壶忙活的事情多,孩子们也愿意待在她身边。
  人多,热闹,有人味儿。
  甚至清柏和清浊就在陈玉壶的小书房里读书。
  清桐带着清洛趴在炕上比赛玩珠子。
  几个女孩子在另一边的榻上绣帕子。
  几个孩子都姿态放松,陈玉壶笑着看着他们。
  两位姨娘坐在离陈玉壶不远的地方,“夫人想什么?怎么这个表情?”
  陈玉壶叹了口气:“过了几年,女孩儿就嫁人了,男孩儿就长大了,娶妻生子……”
  胡姨娘和花姨娘对视了一眼,胡姨娘故意哄陈玉壶:“到时候啊,就有儿媳妇儿陪着你,孙子孙女在炕上爬。”
  陈玉壶放下茶盏:“可别了,给人家娶媳妇儿,还得看人家喜不喜欢,万一和我合不来,那我就出去外面云游去,带上你们俩。”
  两位姨娘的眼睛都一亮,“那感情好,就怕夫人有了孙辈舍不得离家。”
  “哈哈哈……”
  当天晚上,林骥来了漪澜院,依然睡在榻上。
  第二天一大早,陈玉壶好好的打扮了一番,推开屋门就是早就等在门口的孩子们。
  把孩子们迎进屋子里,陈玉壶和林骥笑着高座。
  孩子们分成两排,大的带着小的。
  先是清皎和清柏站了出来,对着陈玉壶和林骥行礼:“祝父亲母亲新的一年身体健康,事事如意,万事顺心。”
  陈玉壶笑着眯起了眼睛,“好!”
  今天这种场合林骥也笑眯了眼睛,有妻有子,这才是过日子。
  陈玉壶和林骥大把的撒钱。
  方嬷嬷也在一旁说这吉利话:“夫人看看,这一对对的金童玉女,都是咱家的好孩子。”
  陈玉壶笑的更开心了。
  最小的清洛今儿穿了一身红,轮到他落了单,但是小家伙可比哥哥姐姐气势足。
  “祝母亲新年吉祥,年年都开心,母亲青春永驻,一直漂亮。”
  “哎呦!”,陈玉壶摸着清洛圆圆的小脸儿。
  这话一听就不是大人故意教的,否则不会说的这么不漂亮。
  “还是我们清洛乖啊!但是我们清洛把父亲给忘了?”
  自从林骥回来,清洛和他一直也不亲。
  这孩子打小就没见过父亲,又不像年岁长些的,多少懂事了点,心眼多儿。
  听了陈玉壶的话,清洛才朝着林骥行礼:“祝父亲高升。”
  大大方方的,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说到了林骥的心坎里。
  林骥哈哈一笑,对着孩子们并不含糊,出手很大方。
  直到有下人来说:“夫人,姨娘和外面的下人都等着呢!”
  陈玉壶笑着起身,拉过几个孩子,“你们早上去给你们姨娘磕过头了没有?”
  “没有,昨儿姨娘就交代了,让我们先来给您磕头,有空儿再去给姨娘磕头。”
  陈玉壶一手拉着安之,另一边是清浊,“你们死心眼儿,不会偷偷磕过头吗?大过年的也让你们姨娘高兴高兴?”
  清浊和另外几个孩子都嘴角含笑,知道母亲不是假大方,而是真的想让他们姨娘高兴。
  清浊想说,他姨娘现在都高兴,母亲高兴,他姨娘就高兴。
  如夫人到家的那几天,清浊有空的时候和他姨娘详细的谈过。
  那天他姨娘的兴致不高,甚至可以说是很差。
  清浊直接开口问:“母亲是担心有人分宠吗?”
  胡姨娘原本在走神,听了这话倒是把注意力转了回来。
  直接笑了,“你觉得我是在担心这个吗?”
  “不是。”
  清浊回答的很利落。
  “那你还问?”
  “我只是想知道母亲为什么伤心。”
  第28章 心死
  胡姨娘脸上原本的困倦消散,变得凌厉了起来。
  “你叫我什么?”
  胡姨娘的声音很严厉。
  林清浊很快的改口:“姨娘。”
  “你就是小妾生的,我就是个妾室,你不要再叫我……,认清你自己的身份,生了什么僭越的心思,反倒对你不好。”
  林清浊恭敬的应是,和在陈玉壶面前的放松不同。
  和自己亲娘单独相处的时候,反倒拘谨。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吗?我告诉你,是家散了。”
  林清浊一愣,不明白为什么。
  看着儿子怔愣不解的神情,胡姨娘打心眼里觉得,男孩儿和女孩儿就是不一样啊!
  “如夫人”一到家,隅之当时就和自己说:“担心母亲伤心。”
  胡姨娘当时就笑了。
  现在在看儿子,突然想到了那天夫人说过的,儿子长大了要做的事情太多,要娶妻生子……
  胡姨娘摇了摇头,“蒋姨娘到家的那天,隅之就说担心母亲伤心,你知道为什么她只担心母亲伤心吗?”
  “这个家里跟着你父亲最早的是花姨娘,她早些年实打实的在夫人手里受了不少的磋磨。”
  “夫人进府第三天,花姨娘诊出有孕,当时夫人那个表情,我现在都记得,难过伤心又难堪……”
  “后来花姨娘的孩子没活下来,夫人给了她点好脸色。”
  “你父亲则是松了一口气,他不希望花莲的孩子生下来,演都不演。”
  “青梅竹马那是下人传的,实际上到底你父亲对我们和花莲怎么样,只有我们自己清楚。”
  “夫人应该早就知道如夫人了,她大度的那一刻起,心就死了。”
  “我说这些你能明白吗?”
  “可我还是替夫人觉得难过,你们男人可真不是个好东西啊!”
  和儿子发完牢骚,胡姨娘就赶人了,“你也大了,以后没事儿别往我这儿跑了。”
  林清浊知道,姨娘心情不好,自己被迁怒了。
  他不敢多说,退了出来。
  路上琢磨着姨娘的话,觉得如果按照姨娘这么说的话,那还是母亲不要对父亲再上心的好。
  他不管那些,只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局面。
  但是今天大好的日子,林清浊走在母亲和父亲之间,就还是希望母亲畅快些。
  而不是只要挨着父亲就绷了起来,他都能感受的到。
  林清浊很没眼色的一直走在了父亲和母亲之间,惹得下人都多看了他几眼。
  这三公子,今天怎么这么不懂规矩眼色?
  林清浊笑意吟吟的假装看不懂。
  出了门口是早就等在门口的,几位姨娘和一群管家下人。
  胡姨娘和花姨娘笑容满面的看着走过来的陈玉壶。
  她们俩一人手里拿着一杯椒花酒,朝着陈玉壶行蹲礼:“与君发三愿,愿世清平,愿君身强健,愿老临头,常与君相见。”
  说完,两个人饮了手里的酒。
  这是椒花颂。
  陈玉壶笑着看着两个人,“你们俩个,老了还想跟着我啊?”
  “那当然,夫人可别烦了我们俩。”
  身后有侍女拿过来一个盒子。
  两人一起从盒子里拿出来一件衣服,是一件孔雀羽皮毛披风。
  “这是我们俩织的,贺夫人新年。”
  阳光下,那件披风闪闪发光,孔雀羽耀目,其中还有金丝云锦织就,煞是好看。
  陈玉壶第一反应,这披风得多少钱,就这俩人那点私房,够这一件衣服钱吗?
  陈玉壶嗔怪的看着她们俩:“这倒是显得我对你们俩不上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