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网上找不到关于她正脸的任何照片,就连金梨奖和P&L香水博物馆的官方公告里的照片都换成了一张背影。
  沈清芜评价道,“幼稚。”
  贺妄眯着狭长的眼,按住她的后脑勺薄唇下压,牢牢堵住了她的唇。
  难舍难分的亲吻不知持续了几分钟,男人的呼吸炙热地喷洒在她的耳廓,嗓音低沉,带着浓重的占有欲,“你是我的。”
  “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对于贺妄时不时迸发出凶兽独占欲的现象,沈清芜已经习惯了。
  两只手指尖交错,上下交叠在一起,她纤细的腕骨凸起都蒙上了一层浅粉的色泽。
  第二天,沈清芜睁开眼身边已经没有人了。贺妄在手机上给她发了消息,说他回老宅一趟,晚饭不用等他。
  这还正如了她的意。
  沈清芜给祁遇发了条消息。
  【今天有时间,出来聊吧。】
  到了约定好的路口,沈清芜看到了祁遇的那辆劳斯莱斯,她打开后座的门上去了,对同在后座的男人微微颔首。
  祁遇似乎一夜未眠,眼下有些青黑,眸里也泛着红血丝,他嗓音沙哑,“我昨了我和她的关系,今天该你告诉我她在哪儿了。”
  “昨,九年前你前往西南榕城度假,在那里结识了她,两人关系不错成了朋友,还从她那里看到了我的照片,以至于我入职HEALER后你偶然认出了我?对我照顾帮扶也是因为穗安?”
  祁遇点了点头,“是这样。”
  “祁总,我很好奇。”沈清芜那双清冽的眸注视着他,“你们真的是朋友吗?没有别的关系?比如互相暗恋但因为种种原因没能在一起之类的?”
  祁遇咳嗽了一声,没说话。
  车一路向南,最后抵达了一家环境清幽安静的疗养院。
  沈清芜的面色肉眼可见地苍白了许多,整个人如同毫无生气、几近枯萎的花似的寂寥,“走吧,她在这里。”
  她带着祁遇上了电梯,轻车熟路地到了顶层,能看出早就不是第一次来了。
  沈清芜停在一间病房门口,停了两秒,指尖颤抖着推开了房门。
  祝穗安静静地躺在床上,脸色是病态的白皙,身形消瘦得厉害,手腕纤细脆弱,好像一用力就能折断。
  她和沈清芜是完全不同的漂亮,如果说沈清芜是冷清疏离的冰,她就是温柔包容的水,五官清秀婉约,像一朵玉兰。
  如果不是病床两边放置着呼吸机、心脏检测仪等设备,祁遇会以为她只是在闭眼休息。
  沈清芜将带来的鲜花插在床头的花瓶上,短暂地阖了阖眼,“这是她成为植物人的第八年。”
  祁遇几乎是从牙关里挤出几个字,“怎么会这样?”
  “被校园霸凌长达一年,最后被逼着从六楼跳下去了。”
  祝穗安裸露在空气中的手背上有好几个烟头烫伤疤痕,不敢想象她身上的其他地方还有什么可怖的伤口。
  沈清芜握了握她冰凉的手,给她掖了掖被子,“医生说还有概率苏醒。”
  祁遇额角青筋暴起,嗓音沙哑,“谁做的?聂颖颖。”
  沈清芜敛眸,浓密卷翘的睫毛挡去了眼底的恨意,“不止,雷浩源、岑雪、黄楠也有参与。”
  “好,我知道了。”祁遇的拳头紧紧握着,甚至能听到骨头关节的响动。
  沈清芜抬眸,“我说这些纯粹是在为你解答问题,我姐姐的仇我要亲自报,不用你帮忙。”
  祁遇跟她对视,“你一个人很危险。”
  沈清芜神情淡漠,“那也不关你的事。”
  男人语气带着毋庸置疑,“那我要怎么做也不关你的事。”
  她冷冷道,“那你请便,只是下次或许就进不了这间病房了。”
  她这绝对的赤裸裸地威胁,祁遇的目光落在祝穗安脸上两秒,做出了让步,咬牙切齿道,“我总能补刀吧?”
  见祁遇的目光时不时落在祝穗安身上,沈清芜起身,“我出去找医生问问她的近况,你请便。”
  说完,她出去了,还顺手拉上了门。
  沈清芜靠在走廊的墙上,耳边涌动着如同潮水般嘈杂的嗡鸣,神经不断被敲打着,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拉扯。
  这八年来,她每一次看到祝穗安的脸,就会陷入自我厌弃、内耗的怪圈。
  恐怕只有那几个人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的那一天,她才敢站在她的床边。
  沈清芜的指甲嵌入掌心的皮肉,疼痛让她的理智回归。
  她打开手机,查看了病房里的监控,看到了祁遇坐在床前,拉着祝穗安的手,头低垂着,似乎有一道水光从脸颊滑落。
  昨天和祁遇交谈后沈清芜就找人去调查了一番,调查结果显示祁遇和她姐姐在十五六岁的时候的确意外相识,互有好感,但因为种种原因并没有袒露心意,直到祁遇回到京都出国留学,两人再无联系。
  虽然他们曾经双向暗恋过,但毕竟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并且两人当初只接触了短短几个月而已。
  沧海桑田,时过境迁,谁还知道少年时期的懵懂心动还在不在?
  不过就现在来看,祁遇这个人还算长情。
  第16章 想把你关起来
  沈清芜和祝穗安是同一所孤儿院里的孩子,祝穗安比她大了两岁。
  她幼时身体羸弱,瘦小得可怜,做什么事都慢吞吞的,经常被其他孩子欺负。而祝穗安分明比她高大不了多少,却总是在她被欺负时替她讨回公道。
  沈清芜至今还记得两人坐在青石板台阶上分享一小块烤红薯的场景,祝穗安学着大人的样子摸摸她的头,“以后我就是你姐姐,我会保护你的。”
  她真的用行动践行了她的诺言,甚至在有人想要领养她时,祝穗安觉得自己走后沈清芜会被人欺负所以想要拒绝领养。
  还是后来沈清芜哭着劝了她一晚上,她才依依不舍地跟着养父母离开榕城,去了京都。
  但即使如此,两人也始终保持着联系,她的养父母也很好,虽然无法再收养一个沈清芜,但对她的照顾帮扶也从来没有少过。
  沈清芜曾经觉得,像姐姐一家这样的好人,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某个再平常不过的夜晚,祝穗安失足坠楼的消息传来,沈清芜向学校请假,乘坐了两天两夜的火车匆匆赶到京都医院,却只听到了医生告知她已经成了植物人的消息。
  再后来,沈清芜和祝家夫妇在祝穗安的手机上发现了很多她被霸凌的照片、视频,这才反应过来她并不是什么失足坠楼。
  祝家夫妇屡次向学校、教育局、警察厅举报霸凌者雷浩源等人,但都没有任何结果,甚至提交上去的所有证据都被尽数销毁。
  祝妈妈接受不了打击,一夜白头,而后郁郁而终。
  年仅十五岁的沈清芜带着备份的所有证据回到了榕城,直到几年后才重新踏上了这片令她厌恶的土地。
  岑雪等人心肠歹毒,每次欺负打骂祝穗安时还会录像满足自己变态的心理,甚至还敢将所视频、照片发送到祝穗安的手机里,就是觉得即使她去报警,他们也不会受到惩罚。
  而在无数个日日夜夜,沈清芜把所有的视频和照片循环看过无数次。
  以至于有些记忆过于深刻,时常在午夜梦回时出现在梦境中。
  比如此刻,她的梦中是四个霸凌者的脸,他们发出尖锐刺耳的讥笑,将烟头往她的手臂上按,沈清芜愤怒地想要反抗,却被他们四人齐齐推下了天台。
  身体骤然失重,她猛地从睡梦中惊醒,坐了起来,脸色惨白,浑身已经是大汗淋漓。
  旁边的贺妄骤然睁开眼眸,坐起身,伸手将她揽进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做噩梦了?梦都是假的,不怕不怕,我在这儿呢,什么妖魔鬼怪都得退下。”
  沈清芜的鼻端萦绕着辛辣的柠檬薄荷香,闭眼松了一口气,但紧绷的身体却没有任何放松。
  她轻声问,“贺妄,你以前……欺负过别人吗?”
  但其实在半年前,她就已经查清楚了他了。
  狠厉阴鸷,暴躁桀骜,在学生时代经常和人打架,但对象都是些混混流氓。
  “我欺负别人干什么?”贺妄亲了亲她的唇,“就欺负过你。”
  男人还以为她是想到了上次亲眼目睹聂颖颖用叉子扎男孩的事儿,一边用纸巾帮她擦冷汗,一边轻笑,“你跟个小菩萨似的。”
  沈清芜身上的汗实在多,浑身都感觉黏黏腻腻的,她说想要洗澡。
  贺妄去浴室放了一浴缸温度适中的水,动作熟练地扔下去两颗浴盐球,挤了几泵精油,然后再将她打横抱起走到浴室,脱了衣服泡到浴缸里。
  沈清芜曾经无数次在筋疲力竭后被他这样抱去洗澡,但每次几乎都是昏昏欲睡,抬不起手指,像今天这样完全清醒的情况屈指可数。
  男人正在往她身上抹泡沫,眉骨深邃,鼻梁高挺笔直,下颔线线条也凌厉,俨然是桀骜狠厉的大佬形象,现在却正在给她当搓澡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