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却又立即转手,一把给我推了进来。
然后,门在我身后关上……
“……”
我真服了。
不好就不好,别搞这些啊,我一点心里准备都没有。
我站稳抬头,心里边开始盘算:初次见面,好歹两人之间也算是母辈大有交情,和温去颜她们那种的世家政敌可不相同。再加上我和小川之间这层不太清楚的关系,我和左元尚应该不难相处才对。不论是看在左氏跟了楚氏三代的关系上,还是他弟对我的情意上,她都不该为难我,或许她拿我官印只不过想在我面前露个脸熟?
如此一分析,我顿时轻松了不少,然后抬眸。
就正好对上左元尚那眉尾飞扬,一脸英气挺腰坐得笔直的女子的脸……心头顿时一梗。
不对劲,这气场不对劲。
这和那位表面看起来温吞好说话的左家主,以及看起来活泼纯真的小川可不像一家人。
这位看起来就不太好惹啊。
她看起来就是那种不爽了一拍桌子就要起身扭你脖子的豪迈之人。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她们一家人都是这样?外表与内心有着较大的反差?
或许这左元尚外表看着凶,其实性格温良?
我心中如此祈祷着时,左元尚直接开口说话了。
“你就是京城来的那位……啧!嘶……”英朗的声音说到一半停了好一会,像是在斟酌着如何称呼我。
试探意味明显,且还带着点高高在上的味道。
好罢……人家表里如一。
我心中叹一口气,然后对她拱手:“楚华月,云州刺史。”
“哦?”左元尚笑着拿起酒壶晃了晃,没有邀我入座,她抬眸看过来的时候,眼神锋利逼人,丝毫不敛戾气:“那我是不是得叫你一声大人?”
“那倒不必,还未正式上任,不敢当’大人‘二字。”我还是噙着笑,走向酒案,自斟一杯酒,继续道:“我在贵府叨扰多日,特来向少主告别的。”
说罢我向她举杯,左元尚却是自顾自拿起酒壶,仰头喝一大口,手背擦嘴,斜看着我道:“去哪啊?不做我弟弟帐中客了?”语音落下,还带一声嗤笑。
……好罢好罢。
我眼睛不由得眯了眯,迎着左元尚明显挑衅傲视我的眸子,我将举杯的酒缓缓撤回,放到唇边品了一口……这酒可真辣啊……
喉口轻划间,我嘴角扯起的笑容也终于落了下去。
再开口时,话音明显变得漫不经心:“哼……刚不都说了嘛?云州刺史云州刺史,那自然是去云州啊。”
察觉到我语气的变化,左元尚目光顿凛,身子前倾了些,将一只手肘支在膝盖上,俨然一幅随时冲出的猎豹一般地用视线将我锁住:“我说要放你了吗?”
“你谁?”我下巴微抬:“轮到你说话了?沣州之地尚且不是你一人能说了算,何况我还是云州的官。”
我说罢,左元尚沉默了两息。
下一刻,一把短匕被竖插进她身前的酒案,入木半截,发出一声铮鸣。
“现在知道我是谁了吗?”左元尚豁然站起,她提醒我道:“这可是沣州。”
“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这是沣州,所以才在要走之前,给你两分薄面地来与你说一声,你别不知好歹。”我也学着她用眉紧压着眼,显得自己万分不好惹,但从嘴里吐出的话就又比她说的话还难听了许多:“赶紧把官印给我捧在手里呈上来,你这沣州的摇尾狗!”
“膨!”
匕首被左元尚瞬间拔出,而我也反应快,起身抬脚就将酒案踹翻,阻拦左元尚试图逮我的动作。
等她气冲冲绕过来又想薅我的时候,我已经躲到了圆柱后面。
我倒退着躲她,你追我赶间,绕柱而行,场面惊险又热闹。
左元尚声音低沉:“你他爹的找死!”
我当然是找活路咯?
我他爹的本也不想这样啊!
本来想好好两人轻言细语将事情解决的。
可姐妹你如此野性看起来不像是能好好说话的样子。
野性嘛,只有比她更勇,才能真正震得住她。
闪躲间,我威胁道:“要你交出来你就乖乖照做,你母亲还在京城罢?不要妈了?真不孝!”
左元尚:“那你动她试一下啊,你有那个权利吗?你搞清楚你现在的状况!你那云州的官还能不能做得成都得另说。别以为我母亲被丞相扣在京城,你就能在我面前为所欲为了!”
“所以左家主真被扣在京城了?”在一次左元尚挥匕首而下,我险险躲过,反手一把扣住她的手臂后,我问道:“你是因为这个所以才强留我官印,放任小川幽禁我?……我说你们,能不能别老把我母亲的帐算我头上?”
在这危急时刻,我说话变得格外利索:“你也搞清楚你们现在沣州的状况啊,沣州靠的什么?靠养马?够吗?不靠贸易了吗?最近是不是有人给你使绊子了啊?……沈氏认识罢?”
左元尚听罢,反应了一会“嘁!”一声后,甩开我的手扯了扯领口,眼神不屑地评价着我:“小白脸。就你这样还想去云州?该不会还真想要管制三州罢?那你又靠什么?靠你这张脸?”
我其实有些招架不住了,这姐妹力气真大,且*每个动作都果敢,再来几招我是真要耐不住了,便想着赶紧把话说完,一口气道:“我当然要靠这张脸,这张脸是人都要给我三分薄面,但我不止要靠此,我还要靠你,”
左元尚侧眸看我,也不知道她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难看一瞬,然后又若有所思上下打量着我,一时竟没有再朝我扑过来。
我继续道:“……且还要靠许许多多的人。小川带我去过你们的集会了,你们左氏将沣州管理得很好,并非如传言那般恶劣……你应该见过我母亲罢,作为少家主的你,也知道我母亲向来的习惯罢?她虽在京城,但有直接主宰你们沣州的权利,她可不会也没有时间用眼看用心体会你们沣州是以什么宽和的方式管理底下百姓的。朝局现在动荡不已,无论什么时候都有可能掀起狂风骤雨。一旦动兵,母亲定会向你们要粮要钱要马,要你们敛民财榨民汁毁商誉的以最快速度提供补给。到那时候,我想你就该后悔了,后悔当初没让一个更仁慈一些的、亲眼感受过你们丰州本地风土人情的小王在你们三州之上京城之下的这中间顶起一片天,替你们想办法缓解来自京城的这层压力。”
我如此说完左元尚注视着我的眼睛好一会,她突然笑了,女子的笑声仍是充满无畏又飒爽。
她扭头将跑到前面的头发甩去肩后,开口道:“丞相固然手段雷霆,威严逼人。但你就想凭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就想从我这拿走官印不说,还想白白获得我的支持?”
说到这,她话音刚停了停,直望着我:“你们母女两还真是……互相为达到自己目的尽往对方身上泼脏水是罢?”
“……?”
我默了默,回答道:“我并没有要你们左氏现在对我付出任何,而是我在向你们要一个机会,一个别让我的时间浪费在这里的机会。其实你我都知道,我人就算在沣州,你们除了限制我的自由,其他什么都不敢做,不过是空耗我的时间。而我母亲会将左家主留于京城,她就是看准你是个桀骜难驯的,她担心我会栽在你手里,所以先一步将左家主扣下,一旦我失败,未能收服三州,她也不至于连对沣州的控制权也失去。但若你真对我动了手,我母亲还有可能转头为了真正将沣州夺到手里而借题发挥。所以现在的我对你们沣州来说,甚至可以说是个麻烦。既威胁不到楚氏也还要担着一层忧虑。所以你怎么就不能放我走呢?你就好好待在沣州,坐看我到底有没有那个能耐从李氏手中争得云州的控制权再做选择不就好了吗?”
左元尚一时没说话,沉默着。
见她如此,我心中顿松一口气,试图将气氛缓和一些地话音一转地问道:“所以……我母亲说我什么了?”
闻言,左元尚左右扭的活动了下脖子:“丞相在递来沣州告知我母亲暂居京城的信里说,要我别信你这张嘴,若你主动来找我说话,建议直接动手,吓一吓。这样,你才有可能说实话。”
这确实像我母亲的作风,有种知道我不会被玩死,所以建议对方来点花样地玩,美其名曰,是对我的磨练。
“我母亲说的没错,”于是我也借机将自己的话又套一层可信度地说道:“经过匕首的惊吓,我方才所言,确实句句属实了的。”
左元尚似乎是觉得我狡猾。
她斜睨着我又是轻哼一声,眼神微转之间,她说道:“丞相还说了,要我让自己家里的男眷都离你远点,说你绝对不会负责。”
听到这一句。
我不说话了……
因为我总觉得这句是左元尚自己加的,我娘绝对不会插手或提醒我这方面的事,她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