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温去尘的嘴唇被他自己收不住流出的涎水浇润得更加的鲜亮,他一只手撑在身后支撑着两人的体重,另一只手就去取自己发间那还未来得及脱下的发饰。
  可金簪才拔出,在他长发滑落的瞬间,他也终于被放开……
  我摸了摸他脸颊,道:“我得走了,但我在天亮之前会赶回来陪去尘,前提是去尘要帮我瞒住所有人我今夜曾经出过府的事情……”
  母亲难得的今晚在楚府过夜,从宴上回到南园路过父亲的园子的时候。
  我看到母亲所带回来的那个男子倚靠父亲房门前的廊柱上,静静抬头看着月亮。见我经过,还弯了弯眸子,抬手对我轻摇摇地打招呼。
  而夜晚的静谧让一些声音格外的清晰……我刚好听见父亲房间内传出的母亲的一句话:“嗐!把小月丢进去玩玩呗,她爱玩……”
  不是……我爱玩什么东西了?!
  总之。
  不管我今夜到了赴欢楼做了什么或者能做什么,至少都不能让温府的那些下人和母亲所知道,做到这一切很简单,就是需要温去尘的配合。
  我话还没说完,温去尘的手却又缠了上来,眉眼微皱地看着我。
  他抿了抿唇,明显有满腹的话要说,可他方才对我所说的那一番话像是他能想得出的最大限度的求合的话了,但却还是未能将我打动,我还是说要走。
  所以此时的他像是没了办法般的,只能一次一次手被我拿开又摸索着缠上我的脖子和紧紧握住我的手。
  却还是被我抽出……我是真要急死了,又是火火火的,爹的,现在这个世道杀人是都迫不及待加把火?不会又烧我头上吧?啊?
  应景这个人说的话虽亦真亦假的,但这次不管什么,我都还是得去查查,让自己心里有个底。
  且妙生他一定是真出什么事了,他毕竟陪了我这么多年……
  于是我捉住了温去尘还在我身上青涩地尝试着各种办法试图留住我的两只手,又顺手抓过一旁的红绸胡乱缠绕在他的两只手腕上,然后视线直望着他郑重道:“好夫人,乖,我马上回来……好吗?”
  闻言,温去尘瞬间就停住了所有挣扎动作,整个人浑身一震。
  紧接着鬼使神差般的他就因为这样一句简单的话点了下头。
  然而点完头之后他自己好像也才反应过来一般,眨了眨眼,才又犹豫着有些委屈地开口道:“那,妻主回来之后,能否告诉去尘妻主到底是出去做什么了吗?”
  我当然点头,几乎在我点头的瞬间,他又紧接着道:“那你——”
  “我保证!”我了然的将他的话打断,然后又将红绸的另一端缠绕到他被绑着的其中一只手的尾指上缠绕成圈,道:“答应夫人的我一定做到,这便算是拉钩承诺了。”
  温去尘微微皱眉,望着自己手腕上的、和尾指上的这根红绳,他有些为难:“……是这样拉钩的吗?”
  可再抬头的时候,楚华月人已经十分熟练地就跳出了这房间背面的窗外。
  这种感觉很奇怪,虽然果然还是未能如他所听说过的那样,在男子嫁人到妻家渡过的第一晚那般顺利地服侍妻主渡过新婚夜,但却也没有他预想到的最坏的情况那般被直接厌恶推开。
  并且方才世女还主动……
  温去尘不自觉间手指顺着她刚才吻过自己的那个路径,指腹摩挲着皮肤一路下滑,紧接着手指便被衣领的领口所阻止,于是他也学着她之前的动作直接将衣领往下拉扯,尽量露出更多的脖子皮肤……
  可忽而,他睁开了眼,淡色的眸子缓缓下垂,看向自己支起的身下,然后又看见自己其实还完好着一点都没被弄乱的衣服……
  他盯了一会儿,落身躺倒在床上,反手摸了摸床的另一侧自己身旁的这个位置……以后自己的身旁便会夜夜躺着他的妻主,楚华月?
  可现在竟毫无实感……他视线扫过这个陌生的房间,房间里错落地放着她和他的私人物品,温去尘弯了弯嘴角,保持了一会儿,却又落下。
  他抬手捂住心口,这种明显感觉到落寞却又被对方挑不出错的被对待着的感觉让他觉得奇怪,就像是心口被过于蓬松的东西看似填满,却感受不到任何份量。
  ……
  这堵南园的墙,我从小就爬,真是越爬越顺手。
  从墙上翻下,我往后看了一下身后这座看似还在沉睡着的我从小到大居住的府邸,心里不禁在心中比较了起来,这结了亲之后的去尘比以前好哄多了,也不会跟我红眼死磕到底非要一个交代了。
  如此甚好……把他给哄好了,他跟我站一边,似乎以后做什么都方便,关键时刻还可以帮我打掩护。
  第123章(重修)
  我穿着火红色的喜服衣袍从马上翻身下来看着眼前被熊熊大火裹挟着的赴欢楼。
  在接二连三的闷响声中,我以前常踏足在上、承载了我许多畅快体验的那些本鲜丽颜色的阁楼木梁在火焰中被烧成灰黑色然后坍塌。
  我仰头只看到张扬的火焰在凌晨风中摇晃冲天,不禁想起以前那常醉酒趴伏在二楼廊台栏杆上,手里悠悠晃着酒壶的少郎。
  “李妙生……”
  我喃喃出声。
  凌晨冷风在吹,风吹得我早已算不上整齐的衣服和袖摆翻飞不止。
  我矗立在风中扭头看向左边那个也正仰着头看火势的捕快问道:“查出来了吗?是因什么起的火?”
  我话音落了好一会儿,那捕快才忽然恍过神来一般,侧目望我。
  她有着一双很有神韵的眼睛,她望了我一阵然后笑了笑,很有一股子少年的纯然和好脾气地问道:“楚二世女是在问我吗?”
  尽管是凌晨,但其实这里早已站满了人。
  她们都身着干练的圆领高束腰的蓝黑色制服,腰间垮刀,将只剩残骸却大火久久难灭的赴欢楼团团围住——我已经什么都做不了了。
  我默然点头之后,那个捕快转身向我走近,脸上挂着一种很不符合她身份的毫不设防的笑容,却没有直接回答我问题,反而是问道:“世女还有其他想问的问题吗?我一并回答。”
  她如此地问,我了然别开目光说道:“你觉得我应该再问你些什么?”
  捕快走到我身边立住,思索了会才道:“嗯……比如我是怎么知道你就是’楚二世女‘的。”
  “你若是本就想说这个话题,直说就是,何必非想要我让问出来。”
  我道。
  “啊哈哈哈,很明显吗?”闻言她状似呆呆地笑了笑,随后又感叹着道:“呀,今日世女迎亲的场面那真是……真是一场盛大的婚礼啊。我带着好几队人马才将那条路疏通的。疏通了也还不算完,比如被挤丢失的娃娃啊、破坏的车马啊……”她说话时仍是笑着的,就像是在与我闲谈:“还有那些被抹脖子丢在巷子里的数不清的尸体和被好几拨人抢来抢去最后差点被踩死在马路中央的壮硕男子……可太多了,都需要我们去处理,所以我们这些人就跟赶场子似的,根本就忙不过来。”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立场不明,声音里也没有透露过多的悲或喜,就像是与我说这一切只不过是她对自己这一天职务劳累的抱怨。
  我听罢沉默了会,视线因长时间停留在火焰中时间过长而有些干涩难受,下意识的嘴角也跟着往下垂,叹息般的向她问道:“那这里的火也是因我这一场婚事而起的吗?”
  这捕快身上穿着的制服样式虽然与其他人相同,可材质却完全不一样,高出好几个档次,根本就不是普通捕快身份能穿上的,且她刚才还说自己带队疏通道路,我猜测她身份肯定不止是表面上这样平凡,我以为她所能知道的东西或许要比其他捕快要多一些。
  可谁知这捕快手一摊:“这不我们还没能开始查呢,”说完这句,她又凑我近了些,与我低声嘀咕:“世女你没看出来吗?我与她们不同,”说着,她手指朝后指了指不远处正聚头站在一起讨论着什么的其他捕快,继续道:“我是新调来京城的,她们都不待见我,说我太年轻毛手毛脚,查案都不带我,让我到一边去,哪凉快就去哪里玩。”
  我:“……”
  见我不接话,她又状似随意般地对我问道:“话说世女新婚佳夜,怎想起来这了呢?”
  花街之上,谁人不知我与李妙生的关系,而她虽说她们这些捕快也才刚来,但看她们结队状态明显已经对周围的人进行过调查问话了的——她如此的问我根本就是在打听我与这桩案件的可能。
  这人看似随和,且年轻意气,可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对我的试探。
  于是我想了想便直接道:“赴欢楼花魁李妙生……我是来找他的,若有什么消息,找人到楚府通知我。”
  那捕快闻言眉眼挑了挑,那神色就好像在感叹我新婚夜留新夫人在府,而自己只身跑出来寻小倌的举动,然后又安抚般地对我道:“虽这大火迟迟不灭,但好在从火里散发出的味道并不难闻,所以世女暂且可以放心,至少这火里应该不会躺着太多人,只不过……若这诺大的赴欢楼里的人大多数都逃了出来,怎不见任何一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