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也就是这一眼,我与沉影的视线隔空相撞,他本低垂带忧的黑眸瞬间亮起。
他的目光透过清晨的雾气,带着一丝犹豫与探寻,仿佛在无声地问我:“你还好吗?”眼神中同时交织对自己目前处境的疑惑和对我的关切。
嗯……怎么说,迟来的罪恶感此时击的我心头一震。
那边一只懵懂小白兔待救,这里一只纯真小狗待安慰,我恨不得将自己劈开一人分一半。
忽而一只指节分明的手握住我的下颚,钳制着我的头转了过来,我视线被迫平移看向眼前染了些许怒意的少年,他显然情绪开始走向不满。
我精神和思绪都两向拉扯,扯了扯嘴角,想了好一会儿,才转换过来,开口道:“噫?原来他对我有这个意思?难怪昨夜我与他姐姐喝酒时他一直看我,我还以为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呢,害我昨晚喝醉睡前用河水拂了两次脸。”
我眸子一弯,装作恍然醒悟,又笑嘻嘻道:“我以前竟不知自己有如此招男子欢喜?且让我再看看言锦书他弟弟长什么样。”说着我就又想扭头挣脱他手的桎梏,去瞧外面。
……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啊……我好奇的要死。
许步歌也当真如我所愿,松开了我的下颚,但手又将我拉扯着往里,边道:“是我在外面等的太久多想了,人家或许是因家中突然来了这么多的人好奇才多看你两眼的,才不是因看中你才一直注意你的,你也别想多了……”
我:“……”
不行了,还是得一个个来。
他方才话说的很真切,就像他并无私心真的是那般想的一样,言语间眼神有些闪烁。
趁他说话时我踏近一步,两人身体相压,他一怔止住了话头,垂起晶亮的绿眸看向我。
“那许家小公子有看中我吗?是我想多了吗?”
我问着话,侧头向他靠近……
他眨了眨眼,也笨拙微微侧头调整了下角度却忽而想起什么一般,临到了又将头扭开。
见状我动作一顿,抬手也强硬捏住他的下巴,指尖微微用力,迫使他转回头来……
是的,这招我就是刚从他这学的,时间根本不允许我整太多前缀。
“好了快点,等下有人来了。”我道。
许步歌瞳孔微微收缩,下意识地他手就撑在了我两肩,蹙眉不让我再压近他,但在我仰头凑过去的时候,他明显还是呼吸一滞,犹豫片刻,长睫轻颤就闭上了眼睛,俯身接下了这个吻。
他本撑在我两肩的手向背后游去,缠绕,直至将我整个人环进他怀中渐渐拥紧。
许步歌的吻很认真,整个人身体直接升温脸颊变红。
我能感觉到他在竭力抑制着自己轻颤……时因呼吸不畅而不得不与我分开少许,两息之内,他又会轻喘着重整旗鼓再来过,珍重却又无节制地想探索更多。
许步歌无意识地将我越拢越紧,身体的重量也转移到了我身上,我真的……这群男的是不是平时被养在家中,不做事就光吃饭长个子去了。
我越发喘不过来气,眼睛却不忘使命,使劲往外瞅着,想要一窥外面的情况。
不行了不行了……真过度了,一天之内,给我荤过头了,舌头都要被这几个男的嗦麻。
视线完全被拦住,看不到外面,我整个过程心惊肉跳,睁着的眼睛都不敢多眨。
心中数着数,想着差不多的时候我就先是温柔地拍了拍许步歌的背,他发出几声不满的闷哼却未停。
我皱了皱眉,手在他背上下移了些,又加重力度拍了几下……我记得他之前受伤的地方就是这来着……
果然,许步歌倏地睁开眼,透亮的绿眸直直盯着我,视线带着一种侵略警示的意味,就像是被一只护食的小狼带着一种野性的警觉锁定了自己,让我不禁一愣。
这种感觉转瞬即逝,更像是我的错觉,当我再看时,他睫毛又缓缓垂下……神情专注,缠绕着又挤进我唇齿间,夹杂着浓稠呼吸声。
我再管不了那么多,差不多就行了嘛,我哄着给个台阶下就好了,再继续,我台子都要被温去尘拆完。
心知不能再耽搁了,于是干脆伸手揪住许步歌后颈的领子,提溜着使劲往后攥。
“呃……!?”他喉口被衣领卡住,不适感让他终于抬起了头,只见他神情有一瞬像是没反应过来,瞳孔放大,缓了会才转动着眸子看向我。
我终于得以大口呼吸新鲜空气,一被松开我就虚浮着步子后撤了几步,“你……那个。”
不行,脑子里本准备好的话,被吸走了,一时间我竟忘了要说什么。
许步歌情况反倒比我好许多,他弯身依靠着墙,正垂眸用手背缓缓擦去嘴角的水迹。
听到我出声,绿沉沉的眸子扫向我。
“我得出去了,你等会再出来……”我交待道。
他沉默着不说话,睫毛颤动两下,视线垂落到地上,神情分辨不出喜怒。
总感觉他此刻哪里与以往不同了,生怕再遭事变的我不放心又补问一句:“可以吗?”
许步歌就依在门框附近的墙上,早晨不算明亮的光透过开着的门斜切投到地面,刚好路过他的脚侧。他隐在未被光亮所照顾到的地方终于有了转动眸子之外的动作,只见他将脸微微朝向另一侧,仿佛在思索着什么,片刻后,轻轻点了点头。
我见状松了口气,捋了捋衣摆,做足了准备才跨出门去。
远远地我就看见温去尘笑意和煦地与言锦书交谈着什么,看两人神情都还算如常。
难道只是在随意的攀谈?
我一步一步走近,沉影应是被言锦书嘱咐过,神色平静地站在他姐姐的身后垂着眸子看地上,神思明显云游在外,并不在那两人的话题上。
“多谢温世子顾念,只是在下的弟弟口不能言,就是嫁了出去也怕拖累了旁人,早已断了这个心思……我言锦书虽家庭霜寒,但还是能留自己亲弟一口饭的。”言锦书道。
……温去尘到底跟人家说了什么。
当终于听清两人的对话时,虽还未走到跟前,却也引起了这边几人的注意。
言锦书最先越过温去尘将视线投向我。
沉影借着其他所有人看向我的机会才敢望我,但视线不敢多做停留,快速掠过我,看一眼,游移到四周,过一会,又装作无意间再扫我一眼……
应是发觉了我过来了,温去尘在言锦书答那句话时,明显还准备有后话,但却没再说。
他轻侧过头对我温然一笑看,随后转过身对身旁的小厮示意,让小厮将盒子整个递给言锦书。
言锦书犹豫片刻才接下木盒,未有犹豫,当即便当着所有人的面就打开了,映入眼帘的竟是金闪闪的几锭金子。
欸?温去尘这人,还真别说,出手真阔绰。
我不由得开始胡思乱想,若是自己哪日不慎行差踏错,没了楚家的庇护,真落入了温家,应该也不至于过的太差,可能就是累了点……
我的意思是他这人太难哄。
第37章
温去尘见状微微一笑,语气温和却难免带着一股高位者本身自有的威压:“我家世女心肠最软,此前心系友人京城生活不易,便将随身佩戴的玉佩强留在你弟弟手中,本意是想做个帮衬。但言友却觉无功不受禄,且玉佩乃随身之物,怕引起误会,不敢接,遂转手交到了我手上。”他顿了顿,目光深邃,“但我了解华月,若你不肯收下,她定然会心中常记挂,如今言家昨夜也收留了喝醉酒的华月一晚,也算是有苦劳了,不如就拿这几锭俗钱抵玉佩如何?也算全了我未婚妻主的心意……她也能放下此事,不再惦念。”
怎么说,我这未婚夫当真厉害得紧,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见我来了,首先就言说清楚,这两块玉佩并非是他在我还未醒时向言家施了什么压拿到他手上的,而是言锦书自己不敢收才转交给他的;
其次以实际有数量的金子换回我两块或许带有其他深意的玉佩。
若我和沉影之间并无什么,这金子便是他在为我友人铺路,此举落到任意人的眼中都是慷慨又贴心至极的,不管是言锦书还是我都得记他一份人情。
但若真有什么,这金子便是买断昨夜我和沉影之间的情分,同时也是对沉影身价估量的嘲讽和提醒之意。
温去尘是在体面且留了情面的斩断我身边他疑心了却拿不准的可能。
思及此,站在温去尘身侧的我不由得歪头去瞧我这菩萨面、但辩口利辞的未婚夫。
一想起我以后可能要和这样的人每日同枕共眠、我偷他抓,我辩他拆的过活,就觉得日子精彩。
察觉到我玩味的眼神,温去尘略扫我一眼,语气一转,又带着几分赞赏道:“我母亲最是重文。我听闻言友少时自学,中途因缘进入上师府,也不曾落他人分毫,日后定能有一番青云路。以后若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温府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