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许久,敖周开口对沉默无言的迟星垂道,你振作一些,最起码现在要振作,那老妖婆现在想对你下手,你可千万不能有事,不能顺他们的意啊。
嗯了一声,迟星垂扶住桌子,他发现自己的手都在颤抖,就好像在终年风雪缠绕的极寒之地,从头顶往下泼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连血液也一同被冻住。
敖周在旁边碎碎念了会儿,还时不时的伸头看一下迟星垂有没有犯病。可能是突破了他的极限,受到这么大的打击后,他的暗疾居然没有发作。
这才让小青龙放下心来。
他问迟星垂现在要往哪个方向走,前面跟着的那个人突然消失了,周边也起了雾,马上我们可能要迷路了。
迟星垂说直走。
开口时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敖周停顿了一下,转过头来,额,你确定?
荒原中间这一带常年月明星稀,不存在出现大雾的情况,这说明对方发现了我们,在使用障眼法。花了一段时间去平复心情,迟星垂才继续开口,银辉上面有破阵之法,普通的障眼法奈何不了它。
哇塞,这就是实力强的底气吗?
敖周二话不说跟上去往前走,果然如迟星垂所说,他们很快冲破了大雾,前方一闪一闪的小型白玉舟重新又出现在眼前。
敖周立刻加速,并且对着前方大喊,前方的人听着,你们马上就要被我们包围了,快快束手就擒,本尊能饶你不死。
这话刚说完,漫天剑雨穿过澄澈的夜空,全部朝银辉飞舟而来,虽然飞舟外有结界,但这剑雨能把空气都筛设成筛子,灵气剧烈波动,让银辉飞舟上下颠簸。
也就只能颠簸,作为修真界最强悍的战斗型飞舟,银辉在保持攻击和防御的情况下,还能够穿破重重险阻,迅速追上前方的白玉舟。
敖周迅速跳上白玉舟,想抓住那位传闻中老父亲的情人,然而跑上去一通乱找后,不仅没有发现老妖婆,连人都没有找到。
再去看荒原之上,有几个白色影子隐匿在山丘之后,敖周一拍大腿,对迟星垂喊道,哎呀不好,老妖婆他们跑了快去追!
当即化作一条青龙俯冲下去,没等迟星垂喊等一下,那遮天蔽日身形巨大的青龙忽然就消失在视野之中。
迟星垂:
【作者有话说】
更新奉上~~~笔芯~
星星好像有点太惨了,真实的美强惨,写着写着发现好心疼他
今天终于腾出来半天时间,让我来好好回过头去捉虫。
130
第130章
◎好像有人来找自己了◎
不再管暴躁易怒而又冲动的小青龙,迟星垂立刻联系上吴息,让吴息抓紧时间去乾元剑宗找虞南子。
还没有将事情的经过说完,通讯符应声而断,万机也没有任何响应,一道无声的屏障将他与外界所隔绝。
星空万里,寂静无声,银河划破天际,像长桥一样从天际这一端连接另一端。
迟星垂长睫微动,金长老,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上一次见面,还是在百丈河交接工作,她风尘仆仆,好不容易处理完天门峰的一堆烂事儿赶回来,又马不停蹄投身到维护六界边缘安全稳定的工作之中。
那时,她还是温和善良的长辈,行事得体,关照后辈。
不过那时应该多长一个心眼的,在嗅到她身上熟悉的香味时,就应该察觉到和他厮混的是迟纵深,而不是后以兰。
金珏的面相非常寡淡,眉眼很长,唇角向下,不笑的时候整个人都像在生气,严肃起来压迫力非常重。
悬于银辉前方上空,皱眉,又斜睨一眼面前这个少年,女人勾了勾唇角,你比我想象中的谨慎,也比我想象中的聪明,嗯就和我认识的她一样聪明。
没有提名道姓,她甚至觉得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口舌,但是彼此又心知肚明,都知道是在说谁。
不过这没什么用,再聪明再强,在我面前也不值一提,何况你现在还是个愣头小子。金珏提起手,将滑落在鬓角的一律灰白的头发别在耳后,吐出一口气,实在是不足为惧。
迟星垂没有理会她,连乔在哪里?
像是听到什么笑话,女人嗤一声,连乔?
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有心思问连乔?还真是个痴情种呢。女人深深呼了一口气,该说不说,和你那位爹一样痴情。
不过痴情的对象不是和他同结双生契的夫人,而是自己这位少年时的惊鸿一瞥,至今不可忘怀的年少月光。
你不要在我面前提他!
少年的双眼原本就泛红,激动起来连瞳孔都猩红,像狂暴的野兽。
女人摊了摊手,表示这我无能为力,这一切不是我造成的,如果你知道你母亲以及你们钟家对我做了什么,我想你也会认为他们没有那么无辜。
对你做了什么?以至于你背信弃义串通妖族,让那么多人在大荒原被前后夹击全军覆没?少年冷笑一声,既是嘲讽也是嫌恶,笑声格外刺耳,让女人不自觉地皱起眉。
是啊,我造成不可估量的错误所以这些年来我始终驻守的百丈河,不停修复漏洞,一刻不曾停歇。
也因此她失去本可安稳度过的生活,失去青春,将大好年华耗在这极昼和极夜的永恒轮转中。
就因为你所谓的对不起你,就要让你将所有人都灭口?你以为你所做的一切能赎罪吗?那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是你心虚所做的弥补。
少年忽然笑起来,本应该是意气风发的年纪,却有种心如死灰的颓败。
你骗过所有人,让别人以为你一心一意待在百丈河,为所有人奉献热血实际上呢,大概那是你午夜梦回也不能忘怀的惨案吧,曾经的师门,同门,朋友,挚友都因为你那所谓的对不起你而全部死无葬身之地,那些人又何其无辜?
少年吐字清晰,一字一句都像重锤一样砸在女人心中,女人的脸色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苍白,像涂了一层粉一样,面色清灰。
无辜?他们无辜?金珏摇摇头,星垂,没有人无辜,他们作为我的师门我的朋友,甚至是我的好友但是他们从来没有为我考虑过,从来没有人站在我这边
女子闭上眼,月光的清辉撒在她已经悄悄爬上鱼尾纹的眼角上,本来应该从那里滑出清泪,但是没有,什么也没有。
她所有的崩溃与无助,所有放肆的情绪都在那一场放逐中消耗殆尽。
年少的情感与欢乐,终究也随时光远去,也一同埋葬了生命的所有波澜。
我从不是一个自私的人。金珏的声音像月光一样染着清辉,冷冷拒人于千里之外,只是,偶尔想自私一回。
如果是伶牙俐齿的连乔在,那必然会跳起来说放你妈的狗屁,既然你都偶尔这么自私了那你就是个自私的人,你别给自己贴金箔,你咋那么能找借口呢能不能实事求是药店碧莲?!
但是迟星垂不会,他不是个情绪外露的人,在面对对方如此强词夺理时也不会破口大骂。
不过那些都不重要了。叹一口气时,热气从嘴里呵出来,在气温极低的空气中凝出一道长长的水汽。
星垂,你没有见过钟蕴吧?
金珏笑了笑,目光穿过荒原望向更远的地方,师姐她一个人在这里躺了很多年,应该挺孤单的,我送你下去陪她。
安静如水的空荡荒原平地起风,霎时间飞沙走石,大堆大堆的黄沙像蠕动的巨兽一样往前拱,黑暗中似乎伸出无数双小手,隔空攀爬在银辉上,拉着它不停下坠、倒塌
飞舟快速穿过这些密密麻麻的像是半流体的黑色物体,以极其轻盈缓慢的巧力将束缚挣脱,并躲避两条冲天的龙卷风。
看来有所长进。金珏眯了眯眼,狭长的瞳孔充斥告诫,像狩猎的猫科动物一样危险。
很可惜,钟家消亡,再也没有银辉这样迅猛坚固而又精妙奇巧的作战型飞舟了。金珏叹了口气,这应该是钟家留给你的最后一架,我会让它陪你一起下去的。
轰的一声,像雷霆万钧,地动山摇,空中的灵气像锋利的铰刀咔咔咔冲来,而等银辉轻盈越过一切障碍后,地面猛地一抬,哐当撞到飞舟之底。
迟星垂站在飞舟之上,遥遥地望着下面的女人。
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强,以前我小瞧你了。金珏啧了一声,同龄人中,我还没有见过你这么强这么临危不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