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再改我真记不住了。连乔把笔收起来,要将玉佩放回去,敖周拦住她。
  他脸色十分难看,那我给你三个愿望,你好好写,我叫敖周。
  连乔有些为难地将笔重新拿起来,好嘛。
  她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随后在新贴纸上写了敖周小短龙五个字。
  敖周:
  救命啊!
  还是让我在睡回去吧!
  连乔收回玉佩,表示很满意。
  谁让方才这缺德的青蛟骂人骂的那么狠呢。
  她可向来睚眦必报的。
  *
  云来城。
  借酒楼。
  日暮的光影渲染在天边,将天空染成同连乔裙子一般的鎏金色,倦鸟归林,晚风四起,从远处飘*来的晚香玉味随着风慢慢蔓延在周围,天幕低垂,仿佛伸手便能碰到翻涌的晚霞。
  借酒楼位于云来城最繁华的地段,层共有十二层,一层比一层豪丽。
  两名侍女引着一个衣着精致的女人到顶楼的厢房。那女人形貌昳丽面容温和,但眯起眼来看人的时候,总在她眼中看到一抹若有若无的审度。
  她一直走到十二楼中间的厢房。
  十二楼有六个厢房,但是只有四间厢房对外开放,剩下两间一直关闭,花再大的价钱也不能预约。
  厢房只占据十二楼厢房小部分空间,外面有一处巨大的平台。
  平台视野开阔,能将整个云来城的盛景尽收眼底。平台上种上大片大簇大簇的连翘花,花并不名贵,但是质朴而又热烈,满目花海,虽是盛夏,却仿佛仍旧是新春伊始。
  女人一直往前走,她本来要往里走,但是忽然停下脚来。
  以往她是不会注意的,但是今天那间素日里不对外开放的厢房却开了门,她不由得有些好奇,微微斜目,往里瞅了一眼。
  厢房里有几个人,还有一只狐狸,他们正坐在桌前吃饭饮酒。
  女人抬眼间正好与在和琼浆的女子对视。
  她微微眯了一下眼。
  妖修?
  那女子也望向她,女人不由得蹙了一下眉。
  女人没再理会,她一直往前走,到了所在的厢房后座下。窗大开着,便看见晚霞没入地平线,天际只剩下一抹明艳的霞光。
  后以兰等了许久,一直到天黑才收来要等之人的口信。
  夫人,家主说他有些事耽搁了,要稍晚一些,您和二位公子先用膳,不用等他。
  女人神情原本温和,闻言眉头紧皱,但是很快又平静下来,恢复成原来的温柔模样。
  无妨,好不容易才聚一次,我们等一等吧。后以兰微微坐正了一些,你传信给家主,便说我同来风会等他过来。
  是。
  等等。那姑娘还没走,女人又叫住她,你知道东厢房是什么人么?
  东厢房?秋心回想一番,借酒楼的东厢房是不对外开放的,没听说什么人来过,不过外面倒是有传言,说是这间房只留给借酒楼的贵客,想必是某个大氏族的贵人吧。
  再贵客,又有多贵?
  后以兰的眉头不由地蹙起来,但又像是想到什么,慢慢地放松面部,平和面相。
  她似乎一直在控制自己的表情,好让自己看上去更为平和大方。
  她没打听到什么,也就没了兴趣,来风什么时候到?
  二公子
  听到二公子几个字,后以兰的眉头不由地又紧锁,脸上明显挂着不悦
  秋心立刻改变说法,来风公子来信说他送同门回宗门,现在在路上,马上就能到。
  后以兰这才舒了心,好的,你先下去吧,同酒楼店家说,等所有人到齐再起菜。
  是,夫人。
  连乔的窗没关,连翘花枝快要伸入窗内,热闹又自由。
  她本是喜欢这花丛,没想到有人素质这么低,莫名其妙往她这里看,那眼神看得人很不舒服。
  她抬了一下下巴,示意三面狐将窗关上。
  南道:要不换里面那个厢房,那里没人打扰。
  连乔嫌麻烦,下次吧。
  嗯?
  在三面狐关窗的时候,门外一抹旋风大步流星而过,模样有些眼熟。
  迟来风?
  连乔有些吃惊,她歪了歪头,三面狐会意,索性不关窗,让她看个够。
  南道赶紧起身推开三面狐,自己将窗户关上,紧得窗缝都要被挤平。
  做完这一切,他不动声色地坐回桌前,连翘,你多吃些,你不是最爱吃蜜糖莲子糕嘛,还有这个,牛乳麒麟果,来,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吃一些
  连乔望着这位衷心的下属,看着他这么多次生硬的转场,默默地叹了口气。
  南道,大可不必如此。
  南道装傻充愣,什么,你在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你不用害怕我对迟来风还有什么想法。
  南道:哦。
  连乔:我是认真的。
  南道:嗯。
  连乔:
  算了南道一根筋,同他讲不通的。
  毕竟迟来风是原主费尽心力也没有得到的男人,现在这么快放下执念,逻辑上说得过去,但是又不是那么令人信服。
  她捏着杯子想了一下,叫来在楼下整理账簿的掌柜。
  掌柜名叫林方生,连桥尊称他一声林叔。
  林方生也是修道中人,年纪四十岁左右,身材魁梧,五大三粗。他模样虽粗鲁,但做事认真细致,心思细腻,模样和性格有鲜明的反差。
  据南道说,连翘母亲露不霜还在世的时候,他就在这里做事。露不霜离世后,连翘尚小,不过问生意场上的事,但林方生人坚持旧主的嘱托,接下旧酒楼的管理工作,除借酒楼外,其他的生意在他打理下也井井有条。
  林叔好。连桥拉出凳子,请林方生坐下。
  先前他来借酒楼的时候已经与林方生见过一面,林方生在见到她的时候顿了一下,但很快恢复镇定。
  现在再看到她时,表情仍旧有一瞬间的松动。
  林叔,我脸上有东西?
  林方生摇头,没有,小小姐。
  你是长辈,叫我连乔便好,或者是叫我阿乔。连桥给林方生倒了一杯茶,林方生赶忙接过,谢谢小小姐。
  连乔:你叫我小小姐,难道还有大小姐么?
  我们叫夫人大小姐。林方生道,小小姐,您与您母亲很像,与你父亲也很像。
  南道咳嗽一声,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话题也没有接着延伸下去。
  连乔喝了一杯琼浆,琼浆味道甘甜,有淡淡的橘子味,夏日喝起来倒是清爽。
  她放下白瓷杯,我知道我与娘亲长得像,但是我不知道我与父亲也长得像。
  林方生笑了笑,您与您父亲没见过面,不知道是正常的。
  23
  第23章
  ◎你也想骑狐一夜游?◎
  南道又咳嗽一声,连乔转过头,你嗓子不舒服啊?
  南道:没有。
  要不要出去透透气?
  不、不用了。
  连乔捏着白瓷盏,默不作声。
  三面狐把头伸过来,连乔将茶杯放在它头上,示意它到一边去玩。
  南道仍旧不死心,朝林方生使眼色,连乔将头伸过来,你眼睛也不舒服啊?
  南道:啊。
  进沙子了?让三面狐带你出去透透气。
  南道:不用,不用。
  不用就坐在在这里听着。
  气氛一时间充满了怪异。
  南道心中责怪林方生多事,他来的时候就嘱咐林叔说话小心些,连翘很容易拎不清。
  这种事又不是没发生过,老谷主最忌讳连翘谈她亲生父亲,连翘偏偏不信邪去问。
  那一次老谷主大发雷霆,整个子午谷上空都充斥着阴郁的乌云。
  之后连翘和老谷主大吵一架,自那以后,连翘性情大变,整个人的情绪忽起忽落,性格也越发执拗和偏激。
  南道不知道那次谈话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知道,连翘亲生父亲是不能和老谷主提及的存在。
  只要连翘谈到自己亲身父亲,就会和老谷主大吵,次数多了,老谷主就不再教育她,对她也不管不问,任由连翘发癫,让自己的路越走越歪。
  这几年,连翘纵情声色,似乎放下了这个执念,不再询问亲生父亲的事,和老谷主的关系也有所缓和,子午谷似乎又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