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话倒是还算烫贴懂事,虽然男人对小妇人口中说的那个鲜美肥蟹没什么兴致,他对口腹之欲一向很是浅淡,可小妇人是打着要给他补身子借口而邀约,类于此事讨好他行径,男人一向很是受用小妇人的谄媚,
  是以这般烫贴懂事邀约,男人都不会太过推拒小妇人,反而很是赏面子打算下衙去赴她这个邀约,
  小妇人在家中换好一身精致美裙,刚刚醒神沐浴过,气候又闷闷热热,就不大想点妆拾掇自己,随意在樱唇上抹了一些口脂,显些气色,便执着一柄美人扇兴致冲冲登上马车,朝着醉星楼而去,
  不知今日是不是出门没看黄历,还是眼线从未停止监视过她,
  小妇人到了醉星楼门口,还未提着裙摆踏进去就瞧到款款走来的赵锦凝,
  余光扫见她,小妇人脚步不禁缓慢了几瞬,就是这片刻功夫,赵锦凝走了上来,与她并排而行,
  廖夫人,许久不见,
  不算久,小妇人偏眸朝旁侧瞥过去一眼,未曾言语,
  黛奴跟在小女君身边,自然瞧见这女子对自己主子冒犯的打量,下意识蹙眉想要打开训斥,
  却被赵锦凝打断,黛奴,你先退下,
  可是,,黛奴有些犹豫不决,这小妇一瞧就不是什么好惹角色,她怕小女君吃亏,
  无妨,退下,
  小女君坚持,黛奴就只能抿了一下唇瓣退下,
  提着裙摆踏入醉星楼,小妇人还是没有说话,更没有故意与赵锦凝搭话,只是这般捏着手掌里的美人扇,缓缓朝前缓慢走着,
  夫人一介女子,能够挤入梧州商会,应当是有些本事在身上,赵锦凝跟着步入醉星楼,
  小妇人侧眸瞧她,女子又如何?
  赵锦凝听到她问话,忍不住笑道,夫人莫恼,世道艰难,夫人能以女子身份在梧州商会站稳脚跟,锦凝只是分外佩服而已,
  难,是难啊,她笑,堂堂赵首辅之女,也会理解艰难这二字嚒,
  赵锦凝,就算是赵首辅之女,锦凝依然是女子身份,这是不争事实,因着女子这二字,她就天生比兄长矮一头,在父亲心中,她这个女儿永远逾越不过兄长的地位,何其可悲,
  小妇人觉着赵锦凝在无病呻吟,就赵锦凝自小到大做得那些蠢事,她嫣然不知,小妇人凝眸一转,笑笑没说话,
  招来醉星楼小伙计,点了醉酿蟹和一些旁的招牌菜,便准备上楼到雅间,
  这会儿自然没有心情应付赵锦凝,小女君若是无事,妾身便先离开了,
  慢着,瞧她这般不是趣,赵锦凝眉头蹙了一下,又很快松开,我今日来自然是有事找你,
  这话说得很是平常,态度神情却傲慢,小妇人侧身凝了她一眼,似笑非笑,赵女郎当真有一个好父亲,
  一个好父亲才能给她这样傲慢睥睨人的底气,从赵锦凝吃穿用度就能瞧出,赵卿和确实很是宠爱这个女儿,
  掌上之娇不为过,
  父亲,这两个字对她来说可真是陌生,
  赵锦凝不知这个贫瘠之地小妇,为何总是提及她的父亲,心底感到不快,脸上也表现出来些,你当初是如何进的了梧州商会?
  这个世道对女子并不宽容,更何况是抛头露面在外头经商的女子,梧州商会那些老滑头这些日子她不是没有打过交道,并不好对付,
  但这些老滑头古板刻薄,却能够容忍一个女子在商会里与他们分一杯羹,显然有些不切实际,又或者是这个小妇捉到那群老东西什么把柄,而被她一个女子掣肘,
  不然赵锦凝当真想不出,为什么那些老东西们会让她一个弱不禁风女子进入商会,得到梧州商会的庇护,
  赵锦凝态度一直很傲慢,小妇人这时候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便学着赵锦凝的样子,居高临下用上位者姿态轻蔑睥睨了一眼她,勾唇笑,赵女郎还是多学学怎么说话做人,再来找妾身罢,
  不然与她过招当真有些索然无味,
  她被赵卿和惯坏了,不知道是赵锦凝不争气,还是赵卿和没教导好,赵锦凝连赵卿和一半手段都没学到精髓,在她眼里根本不够看,
  馋了一整日醉蟹,这时候小妇人彻底不肯再搭理赵锦凝,提着裙摆跟着醉星楼领路的小伙计,径直上楼去了雅间,坐在木凳子轻摆摇晃着美人扇,有一搭没一搭等候着男人邀约到来,
  毕竟男人不来旁侧伺候,她连醉蟹都没法入嘴吃,只能闻着香味眼巴巴瞧着,还挺折磨人的,
  嘴馋的没滋没味,小妇人为避免自己在美食面前出丑,便忍不住站起身来离桌案上的一道道美味佳肴远了些,
  来到窗户前,推开一道小口子,从缝隙投掷视线出去,
  楼下,
  黛奴进来伺候赵锦凝,主子,我们可要在这里吃过再走,
  黛奴,赵锦凝低眸望着婢女,低低问道,你有没有觉着廖夫人有些像一个人?
  赵锦凝似在喃喃自语,并未真心想得到黛奴什么回答,也许就算是黛奴回到了,她也不会认真去听,
  半晌之后,赵锦凝仿佛回过神,先去找兄长,我有事与他说,
  喏,黛奴跟在小女君身后,疾步匆匆往外赶去,
  瞧着这一对主仆匆匆而走,小妇人阖上窗户,缓缓步回了桌前坐着沉吟,
  赵锦凝毕竟自由长在赵卿和身边,哪怕没有学到赵卿和一半本领,却并非什么蠢笨之人,
  小妇人指尖一下又一下点着桌案,像是在思索纠结着什么事,
  直到房门外传来一阵独有的沉重男人脚步声,
  小妇人方才从思索纠结中醒过神来,
  房门从外打开,小妇人顷刻之间换了一副笑靥如花的娇媚小脸,急巴巴提着裙摆翩跹扑进了男人滚烫的怀抱里,埋怨,夫君,不是早就应当下衙你怎么才来,妾身都饥肠辘辘了,
  男人对小妇人烫贴的黏人热情早就习以为常,见她这般没规没矩扑上来,阖紧房门,神色不改虚虚揽着她腰肢步入房间里,
  寡淡道,饿了?
  小妇人哼哼唧唧唔了一声,算作回复,
  你往后饿了就自行用膳,不必等我,男人撂摆坐在桌案前,将小妇揽抱在大腿上点了点她鼻尖,笑到,平日也没见你这般乖觉,还知道等着他用膳,
  什么时候不是可她心意,顺着她脾性来,这会儿竟然知道要贴心懂事等着他用膳,实属难得,
  男人忍不住挑了一下眉头,你可又做错事?不若他真是想不出这小妇忽而反常等候他吃膳用意,
  小妇人噘嘴,错事错事,我能做错何事,她有些不高兴,我什么时候给你惹过事?
  惹过还不少,但显然小妇现下不会认,
  殷稷在官署衙门忙了一日,归家哪还有闲心功夫跟她掰扯那些平日小妇人不懂事犯下的罪孽,掰扯来掰扯去,又是一堆剪不清理还乱的麻烦官司,
  跟这小妇无甚道理好讲,这么久过去男人早就失去了跟她讲道理的兴致,他就算再怎么才识过人,学富五车,也唤不醒一个故意装傻充愣的不讲理小妇,
  都懒得搭理她,好,为夫的心娇肉平日最是乖巧,可人心疼的小东西,
  这回满意了?
  哪怕哄了这么一句,小妇人还挺不高兴,没事你就给妾身乱扣帽子,我有些闹情绪,
  ,都哄过她,还闹什么情绪,
  男人蹙眉,好了,不是腹中饥饿,为夫为你吃膳,
  说到吃膳,小妇人被转移注意力,凝眸一转,我要吃醉酿蟹,你剥给我吃,
  听到蟹这个字,男人顺着小妇人殷切巴巴的眼神朝桌案瞥过去,瞧她眼神飘忽不定,时不时抿着檀香小口的馋嘴样子,总算是明白这小妇方才又在作闹什么,
  他不咸不淡问,想吃醉酿蟹,
  小妇人舔了一下唇瓣,有些馋,想吃,
  男人抬眸无波无问了一声,这蟹不是你给为夫补身子点的菜肴,你吃了为夫拿什么补身子,
  ,他好烦,
  小妇人噘嘴,我们一人一半,
  男人瞥了怀中这个嘴馋小妇人一眼,到底没再说什么,拿过洁白布帕子擦拭了一下手掌,挽起宽大袖摆,将手削瘦骨白的手伸进盘子里捞了一只醉酿蟹到盘子里,细致剥着沾满汁水的壳,
  平日男人就烦剥这蟹,这会儿自然也不大乐意剥,但毕竟是小妇人一片心意,他自然不好拂了她孝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