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就这样放在手掌心里抬起指尖,缓缓擦着杯盏边沿一圈圈又一下没一下绕着,
马车里被小妇人拾掇得很是雅致,里头什么样精贵物什都有,殷稷伸手拉开一个抽屉木匣子,都能瞥看到一些令他错愕无比之物,
这些在殷稷看来都是无关紧要的累赘,完全没有必要塞进马车里,白白增加一些沉重负荷,很是不值当,
譬如一些金银首饰,绫罗绸缎的美衣,出个门逛个热闹喧哗的街口灯市而已,用得着还要马车里备上几套换洗衣裳,以备不时之需,
小妇人平日脑洞开得就很大,那些毫无营养内容的香艳话本子一看多,难免会学着里头那些纸片人做些降智举动,
譬如上次她看过一个话本子里,里头就讲了一个女郎因嫉妒家中妹妹抢了她的好姻缘,恨得银牙都快要咬碎,暗地里使计让妹妹在喧哗街口当众落水坏了名声,自己反倒是取而代之,
这小妇瞧完这个片段,单薄肩头都忍不住颤动地抖了抖,连忙吩咐一众仆妇为她准备备用的美衣,以及一枚黑色面巾紧紧折叠好,藏在了她的腰包里,
这黑色面巾是做什么用的呢,小妇说她会游水,到时候若真有人害她,她会将自己整个身子都浸泡在水里,戴好面纱提前自救游上岸,哪里会给那人陷害她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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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无语凝噎半晌,冷漠嘴唇努动了两下,到底什么都没说,可着这个小妇使劲折腾,有点什么突发奇想都要往马车里塞点小来小去物什,
只要她不总是给他招惹是非祸端,殷稷平日对这个小妇还是分外宽容宠溺,她想做什么男人也就都由着她,
马车是家中惯用的那一辆,
殷稷揭开帘子,从窗户缝隙里投掷一个视线出去,瞧见街口两处都有人影憧憧,便又挑了一下眉头,缓缓将帘子放落,
若是直接这般去那处养狐媚子外室的宅院,到底会露出马脚,他和这个小妇,不能同时出现在那个花弄巷子里,要分开行事方才稳妥,
但此时殷稷没有立即着急动身下马车,而是饮了一口手掌里执的那杯茶水,之后放下杯盏,转过身将小妇人揽抱到大腿上坐着,
这会男人方喝过茶水润喉,嗓子磁性低沉,娇妻是你,外室也是你,爷就你一个,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殷稷高大身躯半倚靠在后面,仰头瞥着小妇人,懒洋洋哄着她道,
难不成你真想我去买个外室回来养着?
你敢,小妇人坐在他怀里,眉眼一竖急声道,
殷稷挑了一下眉头,敢不敢,要瞧瞧你怎么做嗯?男人寒冷指尖不断萦绕在小妇人的白皙脸庞上,似笑非笑,总不能真把那个宅子当成摆设,到时候让人捉住我徇私枉法罪证,你还当什么秀才娘子,通判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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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声,小妇人眸色一凝,忍不住在男人怀里骤然挺直了腰摆,
名声之事,是个大事,
坏什么都不能坏掉名声,不若以后麻烦事还挺多,
殷稷敛目低眸,瞥见小妇人神情有些松软之意,倒是没有太过严词厉色斥责教导她,而是单臂搂抱着小妇的细软腰身,用滚烫唇瓣一口一口啄吻着她雪白额头,
循循善诱,安抚着小妇情绪,过不了多久,就没那外室什么事,到时候你想如何便如何,
男人将小妇人抱在怀里,亲嘬一口,哄劝一句,亲嘬一口,循循善诱一句,几乎将大道理掰开了揉碎了给这小妇喂进她嘴里,
她这张硬齿方才松动了那么一些,在男人怀里撅着嘴,半推半就地应承他去做那外室,
小妇人都松口应允,一件事情处理完毕,殷稷仿佛是个什么提起裤子就不认账大渣男,
旋即用手掌重重拍打一下小妇腰肢,起身,
夫君,去哪,小妇见他起身,似要准备下马车模样,还有些疑惑,
我们分开走,殷稷规整好被小妇人沉甸甸的身子,压出一道道褶皱的衣袍,之后缓缓迈步下了马车,扔下她独自一人在马车上,
男人一下马车,小妇人就从马车帘子打开一条缝隙,朝外瞧着底下长身玉立站着的高大男人,
高大男人上前走过两步,拢着宽大衣袍,抬手拍了拍马车木板,力道不轻不重,就像男人说话腔调,缓而慢,却清晰,
小妇人能听到,马夫能听到,那些在暗处觊觎窥探的人们,听得有些模糊不清,但零零星星字语却能传入他们耳朵里,
夫人,官署还有要务在身,今夜若不必等我,
说罢,殷稷给马夫打了一记眼神,示意他打马离开,
马车下一瞬间就晃晃荡荡朝着青山书院那个方向的宅院而去,
殷稷站在原地,直到在见不到家中马车背影,方才缓缓离开,
男人没急着直奔目的地,反倒走进喧闹灯市里,人头攒动,百姓们人来人往,叫卖声,熙熙攘攘此起彼伏,
方才跟那个小妇逛街游玩,因着屁股上还有着板子伤,殷稷一直拘着那小妇没让她下车,
但每经过一个路口,小妇人都会殷切切瞧着街口摊子上摆放的那些廉价趣味物什,
殷稷慵懒恣意着神情,迈着大长腿缓缓走在喧闹灯市里,遑论过去多久,他对这种充满人间烟火气的热闹都兴致尔尔,
随手扯过一张小妇人之前将视线投掷过来盯了许久,却因着他不准让她下马车,而遗憾没买到的面具,
这是一个卖各式各样面具摊子。
种类倒是繁多,但是做工实在粗糙,殷稷手掌摸上去就知道这面具材质不好,这种材质做出来的面具也跟着廉价无比,
殷稷是不大想买的,但又想起小妇人殷切切渴望眼神,冷硬心底泛起了一丝丝松软,
手掌在这个面具摊子面前来回挪动,蹙着眉头挑选,最后拿了一枚白猫狐狸样式的面具提在手里,
付了钱,殷稷仍旧没有着急走,慢哉哉接连逛了好几个摊子,都是今日小妇人投掷过视线,又碍于他余威震怒,没敢作闹下来买的物什,
待在街口热闹的灯市里置办完一些小妇人喜爱之物,又去一家酒肆里喝了几盏酒水,
酒水下腹,男人身子骨都暖和了一些,
带着一身酒气,殷稷方才不紧不慢朝着那条陌生巷子,花弄巷方向阔步而去,
旁人养狐媚子外室是个什么章程,殷稷不知道,但是他养个这么勾人的狐媚外室,肯定要再体会一把新郎官洞房花烛夜感受,
做戏嘛,自然要做全套,还要做得逼真到连自己都深信不疑,
他这会就是个在外偷吃野食的浪荡男人,给自己勾人的狐媚子外室,置办一堆小女子惯常喜爱之物,就连零嘴都给她贴心备下,谁瞧了不会夸赞他一句,还是通判大人会宠女人?
那小妇这会儿瞧不到,她入没入戏男人不知晓,反正殷稷是入戏了,
这会儿他完完全全将自己代入通判大人背着家中爱妻出来打野食这个角色,
为了应景,殷稷还买了一些红灯笼之类,以彰显他对这个狐媚子外室的宠爱,
一走入这条花弄巷子里,男子就仿佛被狐媚子勾了魂儿一般,色令智昏,
在屋子里磨蹭什么呢,爷来了也不知道出来迎一迎,
男人手里拎着一堆东西,身上还沾满酒气,脚步虚浮,踉踉跄跄着站不稳,拍打着房门的力道却越来越大,
爷~,奴家这就来了,里头那狐媚子外室软声娇媚朝外柔柔喊道,
桑娘在里头其实有些不大高兴,这个霸道男人将她丢在马车里自己下去以后就不见踪影,她被人一路拉着回了家里宅院,一炷香后又被人从小门给偷偷接走,然后躲躲藏藏给送来了这个新置办的宅院里,
花弄巷子,小妇人也没想到那属下竟然将置办狐媚子外室的宅院买在这里,
花弄,花弄,这两个字听着就不是那么正经,就知道这个巷子里都是些什么人家了,
这条街口弄巷子倒不是说它不好,地点位置交通样样都挑不出错来,若是非要鸡蛋里挑骨头,这条街口弄巷子到底有什么不好,那就是这是一条出了名豪绅大贾,权势贵胄养外室的地方,
十个大门九个外室,剩下一个可能是娇养的什么红粉知己,反正都不是那么太正经,
示意这个花弄巷子被梧州城不知多少女子避之不及,哪怕绕远路走,也不想从这条弄巷子走过沾染一身乌烟瘴气,坏了名声,
而现下小妇人就被送到这条花弄巷子里,变成了被梧州城女子避之不及之一,
她都有些笑不出来,僵硬扯动了一下唇瓣,凝着铜镜里的自己,也没个半点小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