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是这样”姜父朝着边上的连翘招手,“来,过来。”
  柳腰腰瞧着连翘站至自己身前,朝着姜父和自己行了个礼。
  “腰腰啊,连翘你也知道,名分上早就是逸儿的人了,只是逸儿一直在上京,倒把这孩子耽误了。”姜父一顿,笑道,“如今你也是逸儿的侧君,有正经名分的主子了,虽说不是正君,但是逸儿身边如今服侍的人少,难免有不周到的地方,你也该贤惠大度,给妻主选些稳妥的人在身边服侍了。”
  这是不敢在姜逸面前说,看他是个软柿子,想将人塞给他,让他带回去了。柳腰腰对他们的打算心知肚明,同姜父周旋道,“是,主君说的是,不过连翘弟弟早就有了名分,妻主若有心思,召弟弟服侍,侍安排就是,绝不敢拦阻,主君放心。”
  姜父紧接着道,“女人在外面事忙,哪有心思惦记这些事,这些内宅的事情,你作为侧君,就该早早替妻主安排妥当。再说连翘他是逸儿的人,日日跟在我这个爹爹身边就不合适了,你将人领了回去。他这身份低微,放在你身边服侍也行,放在正寝伺候洒扫也罢,总之你看着安排,好让逸儿用起来也方便。”
  “这”柳腰腰面露难色,“可是妻主那边……”
  “妻主的性子您是知道的,她心中主意拿的定,好恶分明,正寝伺候的人都是妻主亲自选的。儿婿实在是不敢作妻主的主,此时还请父亲您亲自同妻主商量才是。”
  柳腰腰心中打定主意,就是日后请安的时候,姜父天天磋磨他,让他跪地砖,他也不会将人带回去。反正左不过一段时日,他们就又回淮阳了,自己忍忍就过去了。
  “到底是不敢做主,还是你善妒,怕有人分了你的宠爱?”姜父语气变得刻薄。
  柳腰腰立刻双膝跪地请罪,“主君明鉴,儿婿实在不敢。”
  “你……”姜父声音更冷,语气中满是威胁,“你是打定主意和我作对到底了?”
  柳腰腰心中一横,以头触地叩首,没有松口,“儿婿不敢。”
  “你……”姜父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柳腰腰,面上气急,直想踹他,还是忍住了。
  云峳扶着姜父的手,扶他坐下,温声劝道,“舅舅别动怒,侧君年轻,一时执拗也是有的,舅舅慢慢调/教就是了,以后时日还长,不用着急。”
  姜父得了这话,又呼出几口浊气,冷声道,“你回去仔细想想,明日早上请安的时候再来回话,你最好知道该怎么做。”
  “是”柳腰腰轻声道。
  上次在淮阳的时候,为了他的事情姜逸和姜父闹了一场,柳腰腰有所耳闻,那次以姜父落败告终。上次闹得那样凶,这个连翘都没能塞到姜逸身边。此次他们更不敢在姜逸面前提这件事了,不过是看着他无根基,软软可欺,所以借他的手来成事。
  只是他不会答应,那么这段时日,只要姜逸不在府上,他的日子就会很难过了。
  “爹爹,爹爹”一道清脆的声音由远及近,不经通传,姜雁就像小雀一般,欢快的奔进了内寝。
  “呀,表哥也在,早呀。”
  “小雁,早”云峳端庄的回礼。
  小雁蹦跶到父亲身侧,环视一圈,瞧见地上的柳腰腰,诧异道,“呀,姐夫好端端的怎么跪着,快起来吧。”
  姜父牵过儿子的小手,嗔怪,“一个侧君,算你哪门子姐夫。”
  “爹,侧君怎么不算姐夫。”小雁一本正经的反驳。
  姜父无心掰扯,瞥了眼地上的柳腰腰,冷声道,“行了行了,还跪着作甚,起来吧。”
  “是,多谢父亲。”柳腰腰默默起身,余光瞥到樟木屏风后面走出个人,定睛一瞧是姜母。
  “哟,今个这么热闹了。”姜母抻着肩,慢慢走了出来。
  柳腰腰同姜雁云峳一同叠手屈膝行礼,“见过婆母。”
  “娘”
  “见过舅母”
  姜母笑呵呵的抬手,“起来,都起来。”
  刚刚他一直不敢提家宴的事情,此时姜母出来,倒是个极好的机会,据他观察,姜母是个好说话的。于是朝着姜母再施一礼,温声道,“儿婿正好还有事向婆母和主君禀告。”
  姜母打量的目光落在他周身,声音极为温柔,“腰腰呀,有什么事情就说。”
  他虽垂着头,不难猜出,此刻姜父的白眼怕是要翻到天上去了,柳腰腰忍着不自在,轻声道,“妻主说二老来京一趟不易,正好儿婿的父亲前几日也才到上京,所以妻主特意告假一日。吩咐儿婿在府上备上家宴,今日中午两家见上一面。”
  “逸儿公务如此忙,再说又不是什么正头亲戚,要赶着会面,你倒是会撺掇。”姜父不屑的道。
  自己受这些嫌弃也就罢了,父亲也要连带着被轻视、被编排。这就是给人做小,为人侧室的心酸,柳腰腰垂眸,袖中拳头捏紧,圆润的指甲陷入肉中。
  姜母出声打圆场,“既然逸儿安排了,你去就是,多说这些做什么?”
  向前两步,走到柳腰腰身前,柔声道,“好孩子,没事哈,你爹就那么个臭脾气。我们知道了,收拾收拾一会就过去。”
  “是,那儿婿就先告退了。”
  “好好好,去吧去吧。”
  姜父见柳腰腰都走远了,自家妻主那目光有意无意还在人家腰臀上留恋,冷笑一声,道,“怎不送送,你合该将人送回去才是呢。”
  姜母被戳穿了心思,面上挂不住,语气烦躁,“我不同你一般计较。”
  然后一甩衣袖走了。
  姜雁看这父亲铁青的面色,柔声道,“爹爹,昨儿席间看您和母亲还恩爱的紧呢,如今都住在一个屋檐下,等闲别为了这事和她吵。如今您封了诰命,娘天天笑呵呵的陪在您身边,您以前不就盼着她陪您吗。就好好相处着呗。”
  “哼”姜父冷哼一声,“那是府上那些莺莺燕燕她不敢带来上京,也不敢在你姐姐府上为非作歹,才在我这院子里猫着。否则,不知在哪个小骚货榻上呢。”
  姜雁和云峳听得这么一句浑话,面上尴尬,二人目光在空中交汇一瞬,像烫了一般,立马移开了。
  姜父瞧见了,摆摆手,“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他握着小雁的手,往怀里牵了牵,道,“你也别天天向着那个柳腰腰,一个劲的帮他说话,这才是你嫡亲的表哥,你找着机会就撮合撮合他和你姐姐,这才是正理。”
  云峳闻言,红霞立马爬上了脸颊,低嗔,“舅舅,您,您说什么呢。”
  姜雁见着这个兰花仙子这造作的模样,暗地里瘪瘪嘴,明明心里想的跟什么似的,面上却实最能装了。
  偏偏父亲平日里被他的彩虹屁奉承的很是受用,撒开自己的手就牵起了他的手,轻拍,“云峳别害羞,女大当婚男大当嫁,阴阳调和之事自古如此。再说,这也是你母亲和父亲的意思。”
  “这……”云峳怯生生的看了一眼姜父,欲言又止,“可是,可是侄儿瞧着表姐很是喜欢那个柳侧君呢。”
  “嘿,他一个靠着皮相的人,既无德行又无家室,逸儿也就新鲜一阵。这个你不用担心,再说你表姐如今的身份地位,身边怎么可能就他一人伺候。咱们知根知底,你进了家门是亲上加亲,舅舅定好好疼你。”
  “再说,你这般好的模样,相处久了你表姐肯定会喜欢你的,昨儿我瞧着你表姐对你印象是不错的。舅舅和表弟都会暗中撮合,你自己也得努努力知道吗?”
  “是……”云峳咬着唇,半响才点头,“多谢舅舅和表弟。”
  “诶,好孩子。”
  小雁暗地里瘪瘪嘴,没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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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场家宴,姜父的做派一如后院的主人,一个劲的夸姜逸年轻有为,如何如何风光,如何人如何俊逸,十里八乡都是爱慕者。
  又夸柳腰腰命好,又夸柳父将他生养的如此漂亮云云。
  总之,话里话外都是说他柳腰腰高攀,讥讽他靠着皮相上位。父亲只能赔笑。
  最后还是姜逸生气了,眼神警告了姜父,他这才收敛。然后姜逸和姜母说话,缓和这桌上的气氛,两家这一场饭才有惊无险的吃完。
  饭毕,姜逸将他和父亲送出门道,“腰腰,你送父亲先回去,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又拱手对柳父道,“岳父,小媳就不远送了”
  “逸儿你忙就是,就这一箭之地,腰腰陪我回去就是了。”
  “好”
  姜逸离开后,柳腰腰挽着父亲的在前面走着,桑菊和秋叔跟在身后。
  柳父面上的愁容一下就起来了,“腰腰,你这妻主是个好的,但这公公……”他说到此,无奈的摇摇头,压低了声音,“逸儿这样龙章凤姿一个人,谈吐儒雅,谁能想到其父竟,竟,竟这般粗鄙。”
  “你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柳腰腰低着头,“谁知道呢,我这婆婆和公公原也就是市井小民,没读过书,后来婆母经商赚了些银钱,送了妻主读书。妻主她一路飞升,到了如今显赫的地步。据我所知,妻主同二老甚少能说道一处去,只是血脉之情牵扯着,没法子不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