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柳腰腰面上又是一大滴泪滑过,他轻声问,“姜娘,你,你原谅腰腰了吗?”
姜逸叹了口气,“你赢了。”
“呜呜呜,姜娘。”柳腰腰嚎啕大哭,“你,你不知道,要是你不在理腰腰,腰腰真的会活不下去的。”
他一边哭着一边伸着手想要姜逸抱,虽姜逸就坐在床沿上,他都不敢贸然靠上去,只朝她伸着手,期期艾艾的希望她能回应自己。
姜逸愣了一瞬,才抬手握住了他的手,让人靠在她的肩头。她抬手一面替柳腰腰轻轻顺背,一面温声开口,“好了好了,以前的事情过去了就算了。”
“嗯嗯,姜娘,谢谢你,腰腰以后一定听话,不会再犯蠢了。”
“好……”
姜逸将人哄了一会,柳腰腰便睡着了,她正准备将人放下,耳中隐约听到了浑厚的钟声。
姜逸心中一凛,急急将柳腰腰塞回被中便朝外奔去。那钟声没有停,反而一下比一下厉害。她一边往门房上奔去,一边数着钟声。等她跑到门口,兰英已经牵着马匹迎了上来。
钟声戛然而止,一共响了九下,那是天子驾崩的意思。
夜色深沉,姜逸披着黑色斗篷,匆匆穿过宫门。皇帝驾崩的消息刚刚传出,宫中一片肃杀。
这一夜,在这钟声之下,整个上京都惴惴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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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后,太女扶着皇帝的榟棺下葬,并颁旨,举国同哀,停朝七日,民间禁婚嫁三月。又十日后,太女顺位登基。第一道旨意大赦天下,其次加封以姜逸为首的新朝之臣,姜逸任正二品参知政事,日常辅助皇帝处理庶务,另主春闱秋闱诸事。
随着新帝登基,姜逸一跃成为最为炙手可热的权臣。
这个事情在天下人的意料之中,毕竟姜逸以前一直就是太女面前第一红人,太女登基,她受到重用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众人羡慕的同时多有感叹,能在二十六岁坐到这个位置,属实是旷古绝今。
另一道旨意就在所有人意料之外了,那就是新帝对潜邸旧人的分封。其余几个寂寂无名的不提,拔得头筹的是李容春,那个元服之时伺候太女殿下床礼的男子,未来太女君的庶弟-李荣春,被荣封四君之一,封号为良。内外尊称良君。
陛下的后宫,皇后一位,贵君两位,再有便是君位有四。这些都是有头有脸的主子,能居一宫主位。后宫中人,没有家室支撑,像李荣春这样的庶子,熬一辈子,都不可能熬到这个位置。
况且历朝历代都有不成文的规矩,皇后在位的时候是不会立贵君的。所以李荣春这个良君,可想而知是多么难得。此消息一出,上京整个官眷圈里就炸了锅。李容音这个准太女君还没过门,自己的庶弟受此殊宠,他的面上可不好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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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嘻嘻,晚上晚点还有一章。
39
第39章
◎胭脂苑重修旧好◎
新帝封后宫的消息也传入了姜逸的耳中,她虽惊讶了一瞬,但很快接受了。早就在太女府上时,她就见过,太女对李容春有多特殊。此次的封位虽在情理之外,却在意料之中。
或许这仅仅只是个开端而已,只是不知,情窦初开帝王给予的爱,对于这个出身微末的男子来说是福还是祸。在她的历史上有不乏这样的例子,顺治的董鄂妃、明宪宗与万贵妃、汉武帝与李夫人。这些宠妃皆是出身微末却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但最后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
这个李容春注定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只是不知他是书写怎样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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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基大典结束、朝堂初步稳定,已经是一个月后了。姜逸这段时日几乎都宿在官署,甚少回府,就是回府也是换身衣裳就走。
新帝亦是如此。
忙完这段时间,姜逸决定给自己放个假。今日早朝结束,她就递上了休沐的折子。回到府上,先沐浴更衣,洗了个通透的热水澡,再一头埋进了床榻,睡了个昏天暗地。
柳腰腰自从解开了心结,他的风寒很快就好了,前几日接到了姜逸加官进爵的旨意,心中更是高兴。今日门房上的人来说,姜逸早早的回了府,他收拾了一番,便来了正寝。
一路上,他心中高兴的同时还有些忐忑,自上次他绝食,逼着姜逸来胭脂苑见他,已经过去一个月。这一个月,他养在胭脂苑里,安安静静,本本分分的,不敢再给她添任何的麻烦。
他一天天数着日子,春日的暖阳照、东风拂,胭脂苑里的海棠花慢慢长出了花骨朵,这几日已经有一两朵开花了。
姜逸事忙,他见不上她,虽说上次姜逸说原谅他了,府里上上下下尊敬他如往昔,但是没和姜逸日夜相处,没恢复之前的他们之前的默契和缱绻,没有被姜逸温柔以待,他的心总是不安。
正寝还是如往常一般安静,侍儿们各司其职,低声屏气的忙碌着。府上上上下下都知道家主和柳公子又重修旧好了,此时柳腰腰进正寝,没一个拦他的。他穿过垂花门,日冕碎步轻快的迎了出来,扬起一张得体的笑脸,压低了声音道“公子来的不巧,家主刚刚睡下了。”
“哦”柳腰腰愣了一下,在他的记忆里,姜逸异常勤勉且精力充沛,从来不在白天睡觉的。看来这段时间真是累着她了。
“我进去看看,你出去候着吧。”
“是”
柳腰腰绕过垂花屏风,轻手轻脚进了内室,一眼就瞧见了榻上睡熟的姜逸。他提着下摆,慢慢靠近床榻,半跪在床前的脚踏上,抬手帮床上的人掖了掖被子。
屋内是长久的寂静,只有女子微重的呼吸声。柳腰腰痴痴的望着姜逸熟睡的容颜,心底涌出一股酸涩,差一点,就差一点,因为自己的骄矜和蠢笨,他险些再也不能伺候在她身侧了。
被褥又换回了暮沉沉的鸦青色,和姜逸领间绛紫色的里衣颜色是一个色调,沉稳内敛,又不失尊贵。柳腰腰敛下酸涩的眸子,海棠红妖艳无格,终究是登不得大雅之堂的。
姜逸这一觉睡得很沉,再睁眼时候,觉得周身神清气爽。正准备唤人却看到跪在脚踏上的柳腰腰。许久不见,她楞了一瞬。
柳腰腰也察觉到她醒了,紧张的跪直了身子,张张口,不知是应该先起来,还是要先去扶姜逸起身。
还是姜逸先开了口,“跪着干什么,起来吧。”
“是”柳腰腰极快的起了身,顾不上整理自己皱巴巴的下摆,就伸手去扶姜逸起身。姜逸也没拒绝,就着他的手起身下榻。
柳腰腰服侍着姜逸更衣,虽还是做着和从前一样的事情,但是二人之间无话,气氛也不如之前那般轻松惬意。
毕竟上次的事情,给彼此的打击和伤害都很大,撕开的裂缝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抚平。
姜逸看着柳腰腰已经养圆润的脸,他今日打扮的打扮一改之前的奢靡,穿的很是素净。一身银白色的束腰常袍,头上戴了银簪。仿佛一下子回到了教坊司初见的时候,那时候他也是这样的打扮,斜抱着凤颈琵琶,弹着《风雪夜归人》的琵琶曲。
姜逸目光微不可查的软了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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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告了假,她却并不是完全闲了下来,散朝之后,皇帝还将她单独叫去,吩咐她拟写一份封良君生父为正四品命夫的旨意。
一份分封的旨意很好拟,然而这份旨意难就难在就在措词上,既要将皇帝施恩的意思表达到位,又要顾及未来君后的颜面,不可写的太过。任何一个措词都要注意分寸的拿捏。
姜逸一时没有什么思路,便在正寝外间的书案上展了纸,提着笔,断断续续的打着草稿。
她忙着自己的事情,柳腰腰就难了,他发觉自己好像不能像以前那样,在正寝里面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随时随地腻在姜逸身上也没关系。以前姜逸写东西,他要么在描摹打扮,要么抽出她身后书架上的书来看,要么就歪在榻上玩,总是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他呆着舒心洒脱。
但是现在的他觉得无所适从,那些行径他现在都没有勇气去做了。他生怕任何一个细微的不稳重,惹怒了姜逸。那种撕心裂肺的痛,他已经没有勇气也没有能力再去承受一次了。
日冕在上茶,星辉已经将墨磨好了,每个人都站在自己的岗位上或忙碌,或静候。只有他一个人,呆呆的站在屋子中央,不知道该干什么。
姜逸努力了半个时辰,还是没有什么头绪,索性暂时放弃,准备晚上再琢磨,毕竟她在晚上的时候,思绪会更活泛一些。
一抬眸子,就瞧见了像呆头鹅*一般伫立的柳腰腰,如果她没记错,他应该在那站了快半个时辰了吧。
姜逸张口,想叫他过来,‘腰腰’两个字卡在喉咙,叫不出口,连名带姓的叫仿佛也不对劲。这倒把她弄郁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