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Alpha和Omega在自然界互补,天性使然下,Alpha的占有欲和征服欲会在这个时期占据大脑,无论如何都要把信息素灌注入伴侣的腺体中。
  这位处男警官咬的虽然不是腺体,但不妨碍周观逸被咬的地方酸胀无比。他难受,但又没法真的狠心推开。
  周观逸只要偏一偏视线,便看见握在自己肩膀的手上戴着和自己同款的婚戒。
  那是一种标识:我们是一边的,我们是同盟,可以互相信赖,我们荣辱与共。
  无论如何,只要还在婚姻期内,季长岁就是他的家人。
  这个念头自打登记结婚后,就一直潜在周观逸的脑海中,他其实很开心,即便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合约婚姻。
  所以周观逸无法推开他。
  不过同样作为Alpha,好处是周观逸不会被这满屋子的信息素搞昏头,痛是真痛啊,因为季长岁发现这个“腺体”并没有在接收自己的信息素而是全部溢出来,就像石头不吸水,他生气,又挪了些位置狠咬下去。
  周观逸做军人的,这点疼痛对他来讲根本没什么,他控制着季长岁,攥着他手腕反剪去背后,借着这个姿势顺手箍在他后背将他跟自己面对面,胸膛相贴。
  “好了好了,季警官,你别咬了,我不是Omega,没用的。”周观逸目前有两件事。第一是制止季长岁疯狂的咬人行为,第二是先让自己把这身脏兮兮的警服脱下来。
  因为季长岁很明显穿的是睡衣,而他身上又是泥又是不知道谁的血,这样子蹭,他实在看不下去。
  “来来,过来。”周观逸就这么固定着他,把他从玄关带到沙发上。
  然而周观逸可能低估了季长岁,Alpha确实在生理期会相对脆弱,是相对……一个脆弱的高阶异能者依然可以两根手指掐死个普通人。
  “别动!”季长岁发现只要咬住周观逸,脑子里那些机械运转的噪音就会暂停。
  沙发的靠垫被两个人幅度不大但力道很足的动作扭去地上,周观逸试图将他按在沙发上然后自己去换个衣服,但季长岁被反剪去背后的手反过来抓他,同时季长岁另一只手如铁钳搬扣住他脖子。
  这次季长岁换了一边脖子,在这方面缺乏经验的警官加上一颗混混沌沌的大脑,只能想到“既然这边不行那就换一边”的基础逻辑。
  周观逸真是想哭了,他不知道自己被咬了多少口,虽然没一口咬到腺体上,但依然让他切身了解了自己结婚对象的牙口委实不错。
  放在平时,在格斗这一项上,周观逸没有十足把握能制住季长岁,但此时这位格斗大家看起来没了章法,空一身蛮力。于是周观逸一咬牙——
  手撑住沙发靠背绷腹起身,在季长岁松开嘴后短暂发懵的间隙,先擒过他扣住自己脖子的手,接着屈膝跪在沙发垫,要快,别让他反压自己,否则脖子要被啃烂。
  周观逸把沙发和自己之间的季长岁整个儿掀过来换了个面,一个背后裸绞制住他,季长岁眼睛一狠要屈臂撑翻进行反击。
  “哗——咚!”
  什么东西被周观逸从沙发后头的台面拨了下去,季长岁刚翻身过来,只见对方手里拿了个东西。
  接着,他一愣,从鼻梁到下巴一阵冰凉的金属触感,周观逸手上速度不错,左右各两边皮革扣,绕去季长岁的后脑勺。
  “哒”磁吸锁扣相触,自动收紧。
  他给季长岁套了个止咬器。
  “呼。”周观逸终于松了口气,然后双手各扶他两边肩膀,将他扶坐起来,自己站在地上,眼睛望着他的眼睛,“季长岁,听着,我可以给你咬,但我必须先去洗澡换衣服。你咬我的时候没觉得咸吗?我在外边流了一天汗,身上还有别的什么血、皮肤组织的,坐这老实呆着会儿。”
  “……”季长岁脑子嗡嗡的。
  他其实只看见周观逸在对着自己说话,但季长岁实在听不清。
  季长岁试着去抓周观逸的手,但抓了个空。
  渐渐地,那些暂停的噪音重新涌回来,他像是刚从水里被捞上来又被推回水里。那些齿轮咬合、传动轴摩擦、散热器转动,混合着周观逸家的空调,时不时接触不良的可视门铃。
  它们似乎不存在距离差,也不遵循“近处比较吵、远处比较安静”这样的自然规律,就这样混杂着奔向季长岁。
  他被扔回水里,卷入旋涡,冲破耳膜贯穿大脑……
  周观逸洗完了,季长岁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到卫生间门前。门锁转动的同时,季长岁拽着拉开门,雾气里的周观逸下意识要后退。
  不过只是下意识,周观逸没有挪动,他身上换了干净的T恤和睡裤。
  “冷静了?”周观逸走出来,看着他。
  季长岁点点头,没说话,眼神看着很疲累。
  周观逸关上浴室门,在墙上的控制器上按了个键,让浴室里抽湿,说:“这是止咬器,不是止语器。”
  季长岁再一抬眼,周观逸脖子左右两边深深浅浅的齿痕赫然在目,加上周观逸向来平静的表情,像是在一场骇人听闻的欺凌之后吹出来一张轻飘飘的起诉状。
  “对……对不起。”季长岁不知是受到冲击还是心有愧疚,后退了两步,拉开了一个安全距离。
  可下一瞬,一门之隔的浴室里抽湿系统工作起来,对季长岁来说犹如四面八方高铁进站。
  此时他和周观逸恍若身处两个世界。
  季长岁在八方咆哮的搅拌机里,而周观逸则立于幽静整洁的家。
  “没事,没关系。”周观逸蹙起眉来,“不过你这生理期反应也太强烈了,你需要去医院吗?”
  季长岁摇头,脸色苍白,声音发抖:“你帮帮我……部长,太难受了……”
  周观逸明白的,大家都是Alpha,周观逸也在生理期中偶尔出现过这种趋近野兽的情况。抑制剂并不是灵丹妙药,周观逸无奈,像下了个非常狠心的决定,他抬手,摸到自己后颈,撕下了刚换上的抑制贴。
  如英勇就义,他捏着抑制贴,说:“来吧,咬吧。但我不保证我能像Omega那样安抚你。”
  “好吵。”季长岁其实听不清他这壮士断腕般的台词,“部长,太吵了,我脑子要被撞碎了……”
  “你在说什么?”周观逸这时候才发现他可能并不是生理期带来的那种不适,他以为是需求问题,“哪里吵?”
  季长岁听不清,看着他眼睛摇头:“我听不见你说话,太吵了。”
  视线里的周观逸在重影,方才刚刚淡化下去一些的噪音在咬不到周观逸之后卷土重来。轰隆隆的,压土机还是吊车,郊区工地的探照灯,地下车库里的充电桩……
  他要站不稳了,向前一倾,周观逸托住他,又问:“到底是怎么了?!”
  “净化我!”季长岁哑着喊出这么一句。
  异能在生理期紊乱虽然不常见,但也会在一些人身上发生。周观逸回想起军校时期生理课老师讲过的这个话题,可一旦异能紊乱,它就会像一股莫名的力量在体内乱撞,异能阶层越高,带来的干扰越严重。
  暂时失去异能,也就暂时听不见那些声音。
  “……好点儿了吗?”周观逸蹲在他面前。
  净化的过程有点久,而且要一直这么持续地握着他,因为季长岁的精神力相当强,他就算被抽干了再重塑,也不过几分钟。
  季长岁狼狈地点头:“抱歉部长,我早到了打抑制剂的年纪了,真的对不起……”
  “没事的。”周观逸放轻声音,他不太会安慰人,只能试着用轻柔地语气,“这种事情你又控制不了。”
  “我控制不了太多事了。”季长岁坐在地上,靠着墙,头低垂着。
  周观逸不知道怎么回应他这句话。可事实上在周观逸的认知里,季长岁是个非常冷静卓绝的高阶异能者,他们在谷福村那次大规模的引导净化,如果季长岁在“控制”这件事情上不够精准,他们不可能那么成功。
  “季警官。”周观逸还握着他的右手,“先起来,去沙发上,我外卖上买了抑制剂,你应该只是生理期带来的异能紊乱,你告诉我是怎么了,好不好?”
  周观逸想把他的止咬器拆下来,被季长岁偏头躲开了。
  “别摘了,万一又发疯咬你。”季长岁自始至终垂着眼皮,不敢跟周观逸对视。
  “部长,火焰失控异能者的纵火现场那栋居民楼里有‘加兹拉尔’异能残留物。”季长岁说,“那是四年前桃榔市局最先发现的档案外异能效果,无法判定其是哪个阶层。”
  周观逸捡回地上的靠垫放回沙发上,望着他:“已经起码三年多没有过这种异能的动向了。”
  “对,大家都认为他在海外。”季长岁看着自己的膝盖,“四年前那个叫加兹拉尔的魔术师在表演现场把本应该是彩带和羽毛的特效用异能成了毒品,这种恶劣行为说判个死刑都轻了,但莫名其妙被一个异能研究组织保了下来。并且给这个叫做‘加兹拉尔’的异能取了个他们很喜欢的名字,叫‘恶作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