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文慎冷冷地赏他一个白眼,貌似很不耐烦地轻喝一句:走开。
  虞望不满,于是张口隔着中衣咬了咬他的肩膀:大早上的,干嘛这么凶?
  文慎被咬得有些疼,语气也暴躁了些:大早上?你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要是等着你起身,再将那些顶有意思的事做完,秦回的尸骨恐怕都要凉了!
  凉不了。虞望喜欢听他喋喋不休地念叨,但不喜欢听他为了别的男人在他耳边恼人地念叨,秦回算个什么东西,静王又算个什么东西?他虞望想救个人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当年文慎救秦回这件事还是他给瞒下的,这小混蛋现在居然还为了秦回跟他发脾气。要是秦家没倒,秦回还是靖南侯世子,这小混蛋当年说不定在国子监就和他勾搭上了。
  虞望嗤笑道:要是我立马为你解决了这件事,你要怎么谢我?
  文慎瞥了虞望一眼,冷哼一声,继续看书:不劳侯爷费心。
  吃火药了是吧?怎么净呛人呢?虞望掰开他柔软的唇瓣,用满是疤茧的指尖抵开他的牙关,来,哥哥尝尝,是不是有火药味儿。
  第91章 随军
  文慎含着虞望的指节, 很轻地咬了咬。他没有虎牙,贝齿齐整,轻轻咬的时候非但不疼, 反而像猫爪挠心一般勾人。
  虞望忍不住凑上来吻他的唇角, 文慎装作很抗拒的模样,往另一邊偏头的同时将虞望长而粗粝的手指含得更深, 等虞望按住他的肩膀和下巴将他扣在懷里打算教训的时候, 又猛地扑上来在他薄唇上很凶地咬下一口,看着张牙舞爪的, 其实只留下了一枚淡红的咬痕。
  没等虞望回过神来,文慎便从他懷里灵巧地脱身,自飘窗黠笑着一跃而下, 提着素白的云裳赤足跑到黄花梨屏门后邊儿躲着,只探出墨发如瀑的脑袋得意又警惕地盯着他看。
  虞望以为自己眼花了。
  他才二十四,怎么就眼花了呢。
  阿慎是不是在笑啊。
  剛剛还跟他发脾气呢,剛刚还很抗拒他的触碰呢,怎么一下又转了性子?
  他不是在做梦吧?
  别过来!文慎见他脸上那亢奋的神色,浑身一激灵,连忙收起笑意, 冷声喝止他。
  可惜虞望已经不吃这套了。
  原来端得一副冰清玉洁凛不可犯的模样, 又是发脾气又是闹别扭的,结果全是跟他调情,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自己又没做错什么事,文慎故意甩脸子,不是欠.操了还能是为什么?
  我让你别过来!虞子深!你聋了吗?!
  虞望大多时候是很喜歡跟文慎有来有往地拌几句嘴的,但眼下完全没心思跟他废话, 嗓子很干,喘出的粗气烫极了,通红的俊脸上隐隐泛起一种不正常的暴戾。文慎脸颊一白,转身就跑,刚刚拉开门就被虞望按住手,虞望看着好凶,实际上却没有蛮力将他摁回来虐待,只是略垂着眸,残忍道:关门,否则所有人都会看见我是如何操.你。
  文慎右手被他按着,左手想扇他又做不到,只能恨恨地瞪着他,有些欲哭无淚地骂人:王八蛋,你就不能和我做些寻常夫妻白日里会做的事
  虞望已经忍到极限了,却还是貼心问了句:你指什么?
  抱在一块儿看会儿书坐下来喝喝茶、下下棋或者单纯地亲会儿也行。
  虞望意味不明地笑了声。
  文慎被这声怪笑激起一身冷汗,他不知道这话哪里又惹到他了,却知道自己马上就要大祸临头。他腰上还有伤,承不了太重太久的力,这些日子都在细致地养,但好像还是留下了一点后遗症,每次房事过后都会隐隐作痛。
  哥哥
  文慎心口狂跳,单薄的胸腔好像都已经无法容纳下那一阵激烈的恐惧和身体隐秘而难以自抑的渴恋,但预想中的痛苦并没有到来,虞望双手托着他的腰身,动作缓慢而缠绵。恍惚间,文慎回忆起那个化蛇的梦,这次还要可怕一些,仿佛身后的爱人真的变成了一条粗黑可怖的玄麟巨蟒,虬结粗壮的蟒身将他不断缠緊、收绞,巨口大张吐出鲜红的蛇信。越是挣扎,就越是窒息。
  哥哥
  虞望爱怜地抚过他湿红的唇瓣,哑声应了句:嗯。
  文慎的心好像稍微安定了一点,往后仰着身子,湿淋淋地倚在虞望怀中。那梦中缠人的玄麟巨蟒仿佛陷入了一滩绵软红腻的泥沼之中,蟒身沉重地翻冲着湿流,不知过了多久,只见那蟒身越来越沉、越来越慢,那泥沼都被耕得一片狼藉,终于在一阵漫长的晦雨之后,蟒首鲜红的大口为泥沼送来了浓白的甘霖。
  虞望很喜歡就这样抱着文慎。
  很喜欢文慎把全部的力气卸在他怀里的感觉。
  文慎抱起来并不轻。他很高挑,肚子和臀腿又确实长了些肉,寻常人在这时是没有办法将他轻轻松松抱在怀里的,秦回不行,刘珉不行,甘密一介书生更不行。
  只有他可以。
  虞望将文慎抵在门板上,抱着他安静地站了会儿,文慎没有什么异议,因为他的嗓子已经快说不出话了。
  过了会儿,虞望才终于愿意从他的腿心离开,先抱他到软椅上坐躺着,去榻边多宝格中给他找手帕。文慎觉得底下实在太过黏腻,便从袖中摸出一方手帕。这方手帕上还有异味,本来是要洗过才考虑要不要继续用的,可此刻脑子实在是不清醒,居然直接就用那方破旧不堪的手帕擦拭底下,等虞望拿着新的手帕过来时,他已经貼着磨了好几下。
  虞望皱了皱眉,不记得文慎什么时候有过这样一条破烂的手帕。刚回京那会儿听徐闻雒说文慎经常苛待自己,还没有太多实感,晚上不爱点灯烛也就罢了,他帮他点上就是,衣裳喜欢缝缝补补也就罢了,他也乐意穿文慎补过的衣裳,可这贴身用的手帕,怎么能不讲究到这个地步?
  扔了。虞望抢过他手里潮湿的帕子,隨手扔进了渣斗里。
  文慎很不高兴,竟然要一瘸一拐地扑过去翻渣斗,虞望赶緊把他摁住,轻斥道:胡闹什么?不嫌髒?
  那条帕子!
  虞望将他打横抱起:一条帕子而已,扔了就扔了,有什么要紧的?
  文慎噙着淚,抱住虞望的脖颈,想咬死虞望的心都有了:那是你送我的帕子!
  我送你的帕子多了。虞望没在意。
  送得多了,就可以随便扔吗?
  虞望沉默片刻,忽地转头看向他:不是隨便扔,而是那帕子已经旧了、烂了、髒了,不适合再用了。笨蛋,怎么这么爱钻牛角尖。
  你送我的东西,就算旧了、烂了、脏了,不适合再用了,我也想留着。
  虞望心里高兴,可转念一想,又觉得哪里不对劲:我人就在你面前,你留着那些死物做什么?
  文慎不说话了。
  前几日何如霖和另外几个飞虎营大将秘密派了暗哨入京。之前担心回纥会趁我班师回朝的间隙来犯,但新帝登基后完全贯行你主张的绥边政策,回纥部族入京在西北边境安居乐业,与大夏互通有无,至少三年五载间不会有异动。
  就算有,塞北边防也已经全部重新加固,何如霖和鲤牧足以率兵抵抗外敌。再不济,等纪青自西南干出一番事业,也可以再奔赴塞北前线。
  剩下的,还有一些话,虞望没有再说。
  文慎自始至终,也没有多问。
  但其实他们都清楚,倘若有一天何如霖、鲤牧、纪青都无法阻止外敌的铁蹄,虞望还是不得不披挂上阵。先帝褫夺了他的封號,却没有撤掉他的爵位,他依然是侯府的家主,就算没有了镇北侯的封號,也必须承袭父亲绥安侯的封号。
  镇北,绥安。虞家世世代代都困守于此。
  文慎很想像当年一样懂事,不论是母亲把他送到虞府的那一年,还是目送虞望离京的那一年,哪怕内心再害怕、再不舍,脸上也依然露出一副淡然的笑容。
  但他贴在虞望炙热的怀抱里,只是一个没留神,眼泪就顺势夺眶而出,怎么也止不住了。
  他好想跟虞望撒娇使坏,好想让虞望亲口承诺他不再走。他知道虞望是最信守承诺的人,只要他答应了,只要他点了头,一定就不会再离开他。
  然而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将前额贴在虞望颈侧,贴着他一抽一抽地哭。
  虞望心不知道碎成了多少片,单手抱着他的腿根,另一只手轻抚他眼底湿润的小痣:你把身体养好,以后就算我不得不披挂上阵,也可以带你随軍。
  文慎猛地怔了怔,张了张口,脸上露出一丝欢喜的笑意来,可很快,只是眨眼间,那笑意就又黯淡下去:我随軍北上,京城没有照应的人,如若到时候又有人从中作梗,想要置你于死地,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