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米诺冷静地看着手中书的残片,心中没有丝毫后悔或心痛,继续想到,
  不如毁了这本书。
  只要没了这书,终末教无论如何也举行不了仪式了。
  书被撕毁的声音并不响,更何况是在高空之中,更是几不可闻,可地面上的人还是直觉般地抬起了头,正巧看到了零落的纸页从米诺的手中飘零而下。
  从高空落下的纸页苍白,脆弱,仿佛一场不合时宜的雪,在空中打着旋,在充满血腥气的战场异常刺眼。
  “……”诡异的停顿在战场中弥漫,注意到书页飘下的终末教徒们纷纷僵立在场,表情因难以置信而变得呆滞。
  直到一人咆哮出声,尖利得宛如哀嚎的声音几乎要撕破空气:“你,你胆敢…?!”
  米诺微微冷笑,正要说什么,忽地,他脸色一变:“不对!”
  他低头看向手中的那一半书皮,书皮静静地躺在他的手中,宛如一本普通的书般一动不动。
  不,他手中的就是普通的书!
  旧神遗物不会被销毁时毫无动静,更何况据传来的资料,这本旧神遗物具有自己的意识,更不可能在自己被销毁时无动于衷!
  他脱口而出,震声道:“这本书是假的!!!”
  众人:?!!!
  什么?!
  如果终末教徒是虚脱的如释重负的话,那代行者们就是不可置信了。
  米诺很快接着反应过来,眸光穿透混乱的战场,刺向被保护起来的“真神子”:
  “是你?你预料到我们会来抢夺,提前将这本书换了?”
  在他将这本书抢走时,只有“真神子”站在书旁,也只有对方有这个时机能做到这点!
  “将书交出来!”
  米诺从空中一跃而下,直逼“真神子”。
  几乎在他动身的同一时间,邪教徒们高喊,簇拥着“真神子”,阻拦米诺的脚步:“保护神子——!!”
  “真神子”被周围密密麻麻的人群挤得差点吐出来,苦不堪言。
  他确实调换了书,可在他原本的计划中,他得到了那本真的旧神遗物后,立马就能将自己传送走。
  到时候天高任鸟飞,学会的人即使来了将书抢走,等发现那本书是假的时候,也为时已晚。
  可谁能想到,别说假书了,真书也不在他那,他根本没拿到书!
  没有拿到书的他自然不能离开,现在竟陷入了这种境地!
  同样听到了米诺的话的代行者们纷纷放弃了击杀周围的终末教徒,朝“真神子”的地方涌去。
  不管书在不在“真神子”的身上,只要能当场格杀对方,那这场仪式也同样将胎死腹中!
  眼见四面八方的代行者齐齐朝他奔来,“真神子”肝胆欲裂。
  而周围由终末教徒们组成的包围圈在代行者们的屠杀下变得越来越小,更是让他惊骇欲绝。
  不,再这么下去,他一定会被杀死的!
  “嚇…嚇…书……”
  “真神子”的喉咙发出意义不明的惊恐气音,接着终于突破了恐惧的枷锁,嘶声大喊:
  “书,书不在我这!!”
  “书在爱神教圣子身上!!!!”
  这声呐喊像是一道无形的冲击波,瞬间让战场为之一滞。
  战场上的众人这才注意到朝空地边缘前进的爱神教徒们。
  元滦:……
  本已远离了战场中心,却突然被叫到的元滦极其僵硬地扭过头。
  迎着各色足以洞穿他的目光,元滦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如果他说……书,也不在他身上,
  你们信吗?
  元滦露出无辜而希冀的眼神。
  第77章
  学会的人自然一早就注意到了終末之祭上有除了終末教外其他教派的邪教徒,
  或者说,按照爱神教徒们那一身花哨的装扮,在一众黑潮中也很难不被注意。
  但他们的重点自始至終是終末教的主教和神子,虽然对他们会出现在这有些许意外,但也没有过多上心,直到“真神子”那石破天驚的一嗓子。
  即使“真神子”的那句话有可能是调虎离山,他们也不能放过这个可能性。
  大部分人保持原本的目标,而另一小撮代行者则默契地一个轉身,朝元滦的位置冲来。
  只是几个呼吸间,距离元滦最近的那名代行者已然来到元滦面前十丈之处,精准地堵住了元滦撤退的路线。
  他的視线扫过元滦和他周围的爱神教徒们,輕易地判斷出:“爱神教徒……?真是少见。”
  他审視着元滦这一身怎么看都看不出可以藏下一本书的清凉装扮,手腕一抖,一把长枪从袖口中划出,稳稳地瞄准被爱神教徒簇拥在中间的元滦,说:
  “虽然多半是无用功,但我还是说一句。”
  “将书交出来,”他声音毫无起伏地宣告道,“这样,我还可以给你一个无痛的终结。”
  黑洞洞的枪口对准着元滦的脑门,元滦臉上繁复艳丽的图腾掩盖了他的表情,只留下诡艳的,好似无动于衷的面具。
  然而彩绘之下,元滦心中一直紧绷着,直至之前那汇聚而来的目光消失了大半,才在心中缓缓地舒出一口气。
  不枉他放任爱神教徒们一大早在他的臉上涂涂抹抹,将他画成这副鬼样。
  这样一来,无论是诸州,还是柏星波应该都认不出他来了。
  任谁都无法将这个诡艳的爱神教圣子与防剿局小职员元滦联系在一起。
  至于眼前这个不认识的代行者……
  元滦的眉毛几不可察地蹙起。
  即使他说书不在他身上,估计对方也不会相信,他该怎么……
  “真是好大的口气,”在元滦做出回应前,梅薇思先向前一步,輕盈却不容置疑地插进了两人的中间,
  她微微扬起下巴,直視代行者,紅唇輕启,唏嘘感叹道,“时间真是过得太久了,如今的代行者都只闻终末教的威名,却将我爱神教忘得如此一干二净。”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如同陈年美酒,却又淬着寒冰。
  “想动我教的圣子?”
  梅薇思的脸上蓦地绽开一个妖异的笑容,
  “那就来试试吧。”
  话音刚落,腳下的地面震颤,无数漆黑,扭曲,布满倒刺的荆棘如同狂怒的毒蛇,从梅薇思腳下破土而出!
  它们以梅薇思为中心毫无顾忌地朝外扩张,蔓延。
  尖刺刺破了梅薇思的腳踝与足心,她踩踏在荆棘之上,鲜血随之流出,涓涓流动着,如蛇般与荆棘互相缠绕着一起游走。
  代行者毫不犹豫,扣动手中的扳机!
  子弹裹挟着疾风与神性影响旋轉着射向梅薇思的面门,
  子弹所过之处,空气都微微扭曲。
  可在下一秒,本应穿透空气直达目标的子弹被巨口般的荆棘所缠绕吞没,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特制的子弹便被彻底搅碎。
  “唔哼!”
  代行者闷哼一声,胸膛白色的风衣上沁出大片的血迹,荆棘丛他胸口穿胸而过,将他宛如是被伯劳鸟残忍穿刺在树上的猎物般向上高高串起,悬挂在半空之中。
  滚烫的血淋漓而下,滴落在下方密集蠕动的荆棘上,像是被吸收了般逐渐隐没。
  而那些荆棘被血染成紅色的色泽,眼珠如果实般在尖刺间结出,滴溜溜地转动着,无声地凝视代行者痛苦的挣扎。
  代行者握住胸口那穿胸而过的荆棘,手心也随之被刺得血肉模糊,脸色惨白如纸。
  他能感受到,插。进他体內的异物还在吮吸他的血肉,无数细小的钩子撕扯着他的內脏,神经,微微搏动着,给他带来更多剧烈而漫长的痛楚。
  这还是他进入战场后第一次受伤,未曾想,还是如此致命的重创。
  要不是他是一名高级代行者,在剧痛袭来的瞬间本能地用神性影响强化维系了自己的身体,他早已变为一具死尸。
  但现在其实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荆棘穿刺了他的心脏和其他重要的脏器,正在以一种残酷的方式暂时缝合着他的身体。
  一旦体内的荆棘拔出,他不但会被彻底切割得四分五裂,还将会经历大量失血。
  但他知道了……知道了对面的人是谁。
  “你……”剧痛灼烧着神经,却也让他更加清醒,他喘息着,声音破碎不堪,却依旧带着驚骇确认道,“你是穿刺园主?!”
  上个世纪,邪教还未式微到几乎全部龟缩在里世界时,大量邪教徒在表世界活动,学会与邪教的碰撞也更为惨烈频繁。
  在那段黑暗的岁月里,一些邪教徒因其极致的疯狂与恐怖被学会刻入了档案,其中之一,就是穿刺园主!
  她那标志性的紅色荆棘,曾是无数人的噩梦。
  在历史上,她曾用这荆棘铺满了一整座城市,将整个H市化为她的绝望乐园,学会整整出动了5名高级代行者,才将其重伤逼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