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薛瓦看都没看柯弦方一眼,盯着元滦说道。
  话音落下,几名爱神教徒齐齐将元滦围在中间,嘘寒问暖起来。
  “有没有受伤?”
  “吾神在上,发生了什么?你身上有好多血!”
  他们或伸手想要搀扶元滦,或仔细查看元滦的身上是否有伤痕,动作间充滿了后怕。
  “我没事,这些血都是柯弦方的,主要是柯弦方……他昏迷了过去,回去后可能就要一段时间的休养。”元滦说。
  流了那么多血,即使用了神术修复,估计也是元气大伤,况且一路回来,柯弦方几乎也是透支了自己的力量。
  听到元滦这么说,绯云简单地打量了柯弦方一眼,眉头都没皱一下,回复道:“没事,死不了。”
  作为爱神教徒,他们最是清楚自身的命大,小伤等于无伤,大伤等于小伤,甚至是即死性的伤口,他们也有办法修复。
  柯弦方这样最多是力量透支了,回去睡个几天几夜就好。
  几位爱神教徒丝毫不担心柯弦方的死活,比起柯弦方……
  “元滦,”薛瓦上前一步,温柔又充滿担忧地对元滦说,“你真的没事吗?沼泽里太凶险了,你看上去也很疲惫……”
  “要不,你跟我们回爱神教检查一下吧。”他的语气充满劝诱感。
  周围的人顿时都无言而期待地投来视线。
  “不。”
  “他不会和你们走的。”
  一个冰冷,毫无起伏的声音代替了元滦回答道。
  元滦惊愕地回首:“厄柏?!”
  厄柏缓缓从沼泽的边缘,幽暗的树影后走出,湿冷的雾气缭绕在他黑色的鬥篷旁,更添几分肃杀。
  而在他身后,还跟着十数名同样身披斗篷的教徒,他们冰冷的视线穿透兜帽的阴影,牢牢锁定在爱神教徒们的身上。
  厄柏手双手环臂,目光如刮骨般扫过那群恬不知耻围在元滦身边的爱神教徒们,眼神仿佛在审视一群令人作呕的秽物。
  他虽然被元滦拒绝了跟随,但在元滦出门后,还是悄悄地跟在了元滦的身后,没想到竟见到了爱神的教徒!
  这些无耻之辈没能得到他们进入终末教的许可,竟转头背地里派人偷偷地纠缠元滦!
  发现了这一点后,他立马转身以最快的速度回教,通知并召集了其他教徒!
  好不容易赶来,正被他逮了个正着!
  看看对方说的什么话,竟然妄想将神子大人诱骗到爱神教!简直其心可诛!他们的狼子野心,厄柏一眼便知!
  爱神教徒们见到那群笼罩在斗篷中的终末教徒们突如其来地出现,也不禁愕然。
  蔚蔓菁反应过来,柳眉倒竖,毫不示弱:“他来不来可不是你说了算!”
  “神子大人还需要你们爱神教的看顾?未免也太自作多情了吧?”厄柏声音低沉而充满了讥讽。
  “神子?”丝萝捕捉到对方对元滦的称呼,低低地重复。
  “没错!”
  厄柏的声音猛地提高,宣告般大声地说,
  “你们眼前的这位,正是我教的神子大人!!”
  语毕,厄柏以及身后的众位教徒齐齐朝元栾俯首。
  厄柏声音轻柔:“神子大人,我来接您回教。”
  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带着一种无声的敬重和臣服,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蔓延开来。
  元滦站在原地,在心中捂脸哀嚎。
  怎会如此!厄柏竟追了过来!而且一追过来就把他的马甲给脱了!
  还好柯弦方昏迷了,要不然他不是直接暴露了吗?!!
  但即使如此,等柯弦方回去后,极有可能从其他爱神教徒那得知这个信息啊!!!
  元滦僵在原地,只觉眼前一黑。
  “神子?”蔚蔓菁站在元滦的身边,再次喃喃了一遍。
  元滦梗着脖颈不敢回头,甚至不敢用余光打量对方的脸色,慌得几乎要六神无主。
  少顷,
  “你在说什么鬼话……元滦他,”
  蔚蔓菁俏脸挂霜,一团怒火在她的眼中猛地燃起。
  她上前一步,挡在元滦的身前,对厄柏和一众终末教徒们怒目而视。
  她的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他分明是我教的圣子!!!”
  顿时,其余几名爱神教徒皆露出深以为然的表情,也纷纷向前和蔚蔓菁站在一块,朝对面投去刀锋般的眼神。
  元滦:“……”
  元滦:?!?!
  第62章
  元滦瞪着愛神教徒们背对他的背影:他们在说什么?!
  他什么时候是愛神教的圣子了?他怎么不知道!
  越过他们的身影,元滦可以很明显地看到厄柏在听到蔚蔓菁说出这句话后,脸上怒极反笑。
  “无耻下贱!!!”
  厄柏的嘴角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弧度向上勾起,拉扯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声音因极度的愤怒而撕裂,
  “你们这些根本没有自己神子的废物教派,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抢别教的!”
  “放P!!!”蔚蔓菁尖锐的斥骂立刻针锋相对地顶了回来,
  “分明是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终末教徒用卑劣的手段窃取了我教的圣子,竟然还有脸在这贼喊捉贼!”
  “为了达成你们的目的,竟还编造出这种颠倒黑白的可笑谎言!”
  “谎言?恐怕我们在这块远远不及你们终末教徒!”
  气氛愈发焦灼,空气中弥漫的火药味几乎要凝成实物,眼见两方骂着骂着,就要上演全武行,
  元滦站了出来。
  “停——!”
  “你们都给我闭嘴——!!”
  元滦忍不了地厉喝道,声音瞬间盖过了所有嘈杂。
  剑拔弩张的氛圍霎时一滞,众人噤若寒蝉,齐刷刷地停下原本的动作,望了过来。
  元滦缓了缓,蹙着眉先对愛神教徒们说:“我是不会跟着你们前往愛神教的。”
  对面,厄柏和一众终末教徒的脸上刚露出得意的表情,元滦又朝他们道:“闹够了没?”
  他的语气不冷不热:“你们还想要为了争夺我的归属权在这里打起来?”
  “我是什么布娃娃嗎?”
  这轻飘飘的反问似乎比怒吼更有威力,厄柏和教徒们的眼神霎时畏缩了一瞬,厄柏不由低下头,讷讷道:“……不敢。”
  他身后的教徒们也纷纷垂首,气势全无,方才嚣张的气焰蕩然无存。
  宛如往油锅里浇了水般的激烈气氛,此刻终于完全冷却了下来。
  元滦扭头重新朝向爱神教徒们,语气不容置喙:“谢谢你们的好意,但不用了,我也不是什么圣子,不过之后有机会的话,我会去爱神教拜访的。”
  顿了顿,他缓和了语气:“你们还是赶紧回教内休息吧,柯弦方也需要得到妥善的照顾。”
  爱神教徒们哑然,薛瓦的嘴边动了动,但还是选择沉默了下来。
  一方面,他们尊重元滦的决定,另一方面,他们其实也心里清楚,如果真打起来,他们根本讨不了好。
  先不提人数的多寡,他们可是刚从危险的沼泽中逃了出来,经历了大量的损耗,甚至还带着一名昏迷的伤患,怎么可能打得过一群全盛状态,还是以战斗力闻名的终末教徒?
  在元滦冷静的視线下,爱神教徒们气势一点点萎靡了下来,残存的不甘与坚持被他们一点点吞下。
  最后,他们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元滦,还是顺从地,有些垂头丧气地轉身離开了。
  在即将消失前,绯云回首望了一眼厄柏,用一种像是在描述既定事实的口吻淡淡道:“这事不会就这么结束,我教必会夺回圣子。”
  闻言,厄柏的脸上浮现出浓烈的不屑,碍于元滦在场,他没有说出什么难听话,只是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一个嘲讽的眼神。
  直到最后一名爱神教徒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他们的視线中,元滦紧绷的心弦才稍稍放松了一些。
  “该死的爱神教徒!”厄柏迫不及待地打破了沉寂,“神子大人,您可千万不要听信他们的胡言乱语,什么圣子,这都是他们居心叵测编造出来欺骗于您,不知道将您骗过去后会干出什么事…来……”
  厄柏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弱,最终彻底消失在元滦看不出喜怒的視线中。
  元滦静静盯着厄柏和他身边的教众。
  在他的目光下,众人也意識到了气氛的不对,元滦在爱神教徒離去后,态度似乎没有丝毫缓和,不禁都識趣地闭上嘴。
  半晌,元滦开口,他的声音不高,但任何人都不会错过他所说的话:“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厄柏:……!
  厄柏心虚地低垂着头望着自己的脚下,视线死死地粘在自己的鞋尖上,其他人更是恨不得将头埋进胸膛里,大气都不敢出。
  “说话。”元滦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像是一根鞭子般轻轻抽了他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