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但没有痕迹就是最大的破绽!”蓟叶话锋一转,语气加重,斩钉截铁道,
  “终末教的邪術精于销毁踪迹并转移物体。在博物馆那次,终末教徒们按兵不动,对方又迟迟没有露面,我们当时还以为是因为我们的动作非常及时,对方没来得及进行抢夺。”
  “现在看来,那不过是放松我们警惕的障眼法,他们早已打定主意在之后再进行夺取!”
  蓟叶恨恨地一拳砸在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但即使对方可以使用终末教的邪術,但能突破学会专门布置的神术,还能在那么多代行者的眼皮子底下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地拿走书……”
  “除了那位藏匿于幕后的邪教神子,谁还能有这种手段?!”她语气凝重,还含着没能早一步看破对方意图的悔意。
  “明明在一开始就有争夺旧神遗物的能力,却偏要在我们自认为胜利地得到旧神遗物后,轻而易举地将它从我们手中夺走。”
  “真是傲慢!”蓟叶冷哼一声。
  “那名邪教神子恐怕此刻就在暗处得意洋洋地冷眼看着我们无能为力的样子吧。”
  “但我们防剿局也不是吃素的,此次的羞辱,定会找到机会百倍奉还!”她厉声道,显然此事让她异常窝火。
  听完了蓟叶这一番言之有物的分析与推测,元滦心情诡异。
  不,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
  不是邪教神子干的,是书自己跑了呢?
  但等他们发现并找到了那本书后,应该就会解开这个误会了吧。
  蓟叶未察觉元滦内心的波澜,她豁然站起身,继续道:“现在旧神遗物不慎落入邪教之手,为了避免不可挽回的后果,我们需要尽快获得关于那名邪教神子的情报!”
  她的目光如有实质地打在元滦的脸上:“元滦,你的卧底任务不能再等了!”
  她接着语气郑重地吩咐道:“你的首要目标是找到那名邪教神子的关键信息,任何蛛丝马迹都可能是我们反制的关键!同时,关注终末教的动态。”
  “如果他们有任何不同寻常的异动,你需第一时间传回!”
  “神子”的关键信息?闻言,元滦心头猛地一跳。
  说到这,接头人曾告诉他上一任卧底就在死前成功获得了关于这方面的情报,需要他前去取得。
  现在,邪教神子引起了防剿局的注意,他不能保证只有S市的防剿局被派发了相关的任务。
  为了自己的安全,他必须赶在可能有的其他人前将上一任卧底留下的信息前一步获取!
  “元滦,”蓟叶说着,语气又和缓下来,眼神信重,“我相信你一定能完成这个任务。”
  “此事就交给你了。”她拍了拍元滦的肩膀。
  元滦心下一紧,垂下眼睫,应声道:“是。”
  终于,要再次前往里世界了吗……
  第52章
  重新站在漆黑湿润的土地上,元滦的每一次落脚都仿佛带着轻微的黏腻,头顶上亘古不变的莹绿月光洒下,为他的发丝镀上一层描邊。
  和第一次站在终末教门口不同,再次站在这里,元滦此时心情格外平静,身旁的厄柏倒是毫不掩饰地顯露出几分雀跃。
  也是,和元滦自觉是回到龙潭虎穴不同,对于厄柏和其他几个教徒来说,这分明就是回家。
  与上次一样,不等他们招呼,教会的沉重大门便在眼前隨着一阵低沉的轰鸣,轰然敞开。
  门后,十数名祭司以上的教眾站在门后,面色肃然地望来。
  他们的眼神在门外的月光映衬下也泛着幽绿的光,精准地落在元滦身上。
  元滦轻轻吸一口气,在脑海中再次复盘了一下早已酝酿好的,未能成功带回舊神遺物的解释,正要开口,
  “厄柏!!!”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抢过了他的话语。
  那名开口的大祭司吹胡子瞪眼道:“你看看,你怎么照顾的?!”
  他目光如同探照灯般在元滦的脸上,身上来回扫視,最终定格在元滦我根本看不出有没有轻减的下颚线上,痛心疾首道,
  “这才出去多久,神子大人都瘦了!”
  元滦还在喉咙里翻滚话瞬间卡住:……
  元滦:?
  厄柏被吼得一怔,隨即不满地双手抱臂,一邊抬步进入,一边回击道:“神子大人不讓我隨侍左右,要不然才不会如此!”
  那名大祭司闻言,声音又拔高了一个度,一副厄柏顽固不化,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说说这叫什么话?神子大人不讓,你不会偷偷的吗?!”
  他理直气壮地掷地有声道。
  听罢,厄柏脸上竟也不由露出些微受教又心虚的表情。
  元滦默默地,缓缓地闭上刚刚微张的嘴,心中无力又复杂:你在说这话的时候,有没有考虑到……我还在旁边啊喂。
  而且厄柏你也不要真的那么去做啊!!
  “神子大人,欢迎回来!”训斥完厄柏,站在大门口的教眾迅速将注意力转回元滦,热情地簇拥上来。
  “啊……”元滦清了清嗓子,这才想起自己原本心中打好的腹稿,语气中带上恰到好处的沉重:“很遺憾,那本舊神遺物我们没能带回。”
  话语落下,空气中那短暂的欢欣立刻被一层沉默的阴霾所取代。
  厄柏几乎是立即接话:“都是因为阴险狡诈的防剿局和学会!”
  “不过,来日方长……”他冷笑一声。
  教徒们闻言紛紛同仇敌忾,七嘴八舌地开口:
  “没错,他们之后一定会付出代价!”
  “先讓他们得意一会儿,那本舊神遺物必定会归于我们之手!”
  “不过是侥幸,小人得志!”
  为了防止他们说下去,会去探究舊神遗物究竟是怎么没到手的,元滦立马转移话题道:“旧神遗物之事之后再说,最近教里有发生什么异常吗?”
  他煞有介事道:“我怀疑防剿局和学会的企图不止于此,他们还有更大的野心!”
  “回禀神子大人,最近教内一切都好。”一名祭祀思索了一下,恭谨地回应道,“但我们会随时警惕一切异常!”
  这时,旁边一名大祭司倒像是想起了什么,迟疑地补充说:“要说的话,爱神教前阵子联络过我教,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但已经被我教拒绝了拜访。”
  经历过月神教的事后,他们吃一堑长一智,不会再随随便便与其他教派的人进行接触,即使是在风评中对其他教派态度一直都较为友好的爱神教也不行!
  元滦微微颔首,又与他们简单寒暄了几句,脸上适时流露出长途跋涉后的疲惫,便如愿地摆脱了他们的关心,成功脱身。
  在他背后,人群还未立马散去,厄柏和其他人兴奋地分享自己在表世界经历的背景音从后传来。
  元滦走神了一瞬,又很快收拢心神,加快脚步,朝自己的卧室走去。
  卧室内还保持着元滦离开前的模样,甚至连一丝落灰也无。
  元滦重重跌坐在床沿,床榻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他可以糊弄一时,但糊弄不了一世。关于那件旧神遗物,据假的月神主教所说,是唤醒终末之神的关键性道具,终末教绝不会就此轻易地善罢甘休。
  他回来后还未去见主教,不同于其他教徒,主教肯定会询问此事,他必须想办法,在主教面前瞒过他其实根本没有想将那本书带回来。
  想到之后还要打的一场硬仗,元滦脱力地向后倒去。
  “疼!”元滦痛呼出声,捂着头,又从床上爬起。
  “什么东西?”元滦拧着眉,伸手在柔软的床铺上摸索。
  他刚刚倒在床上,头竟撞到了什么硬物,可在此之前,他明明记得他没有在床上放过什么啊?
  元滦的手探入缝隙,猛地揪出那个棱角分明的罪魁祸首,
  一本眼熟到不能再眼熟的书,出现在他的手中。
  元滦:……
  元滦:?!?!
  元滦握着书,从床上蹦起,下一秒,像是他手中的不是一本书,而是一条剧毒的蛇般,条件反射般地将书往窗外的方向一丢。
  “哐嘡——!!!”
  巨大撞击声在元滦的耳边炸响。
  与他家不同,此处的卧室窗户是封闭的,那本书狠狠地砸在窗户上,震得玻璃轻轻颤动起来。
  在巨大的反作用力下,那本书又猛地弹回,“砰”的一声摔回了地面,在地上摊开。
  元滦见了鬼似地死死盯着地上那本书。
  那本书静静地,一动不动,像在装死般摊开的书页上也没有浮现任何文字。
  元滦和那本书僵持不动,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蓦然,卧*室的大门被一股大力猛地撞开,“神子大人,您没事吧?!”
  面带焦急的厄柏和脸上带着一丝惊恐的元滦目光在空中交汇。
  接着,他的目光急切地在室内扫視,试图寻找那声巨响的来源:“发生了什么?是敌…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