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更何况,林修逸最近隐隐嗅到了一股山雨欲来的气息,雖然尚不清楚即将发生什么,但在这动荡不安的时刻,树立一名典型人物来稳定人心,无疑是防剿局极有可能采取的措施。
  元滦并未因林修逸的话語而得到慰藉,他丧气地说:“如果可以的话,我宁可不要这种奖励。”
  林修逸说得轻松,若他真的只是个普通的防剿员,面对这份突如其来的“奖赏”,或许也会像意外捡到一百元那般驚喜。
  但此刻的元滦,只渴望越少人关注越好,过多的目光只会带来更多的麻烦。
  事已至此,他要怎么破解这个流言?总不能为此专门自黑,去找邪教徒送人头吧?
  又或者,再遇见一次邪教徒,并且在众目睽睽之下,证实流言的错误?
  但邪教徒又不是大白菜,怎么可能他想遇到就能遇到。
  元滦烦恼地甩了甩头,垂头丧气地走出审讯室,继续朝大门走去。
  虽然耽搁了一会儿,但他还是要去完成今天的巡邏。
  当然,与此同时,他还在内心抱有着微小的期望,希望能在巡邏中找到邪教徒的踪影。
  街道上人来人往,元滦沿着街道缓缓行走,心情逐渐平复下来。
  忽地,他又不希望能发现邪教徒了。
  比起澄清他的名声,他还是希望不要有太多的邪教徒涌入S市。
  释然地想着,元滦穿过一条繁忙的十字路口。
  就在这时,一个低垂着头,行色匆匆的身影从一个昏暗的巷子中拐了出来。
  元滦的目光下意识追了过去。
  元滦:!
  他的心跳加速,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预感。那人虽然穿着一身常服,但浑身的气息在元滦看来是那么熟悉而危险。
  那是……邪教徒?!
  那名男子好像也察觉到了元滦的目光,回过头。在与穿着防剿局制服的元滦对视的下一秒,他转头就跑。
  元滦见状,毫不犹豫地拔腿就追。
  几个呼吸间,元滦已经逼近了男子,他猛地伸出右手,一把抓住了对方的肩膀,用力将其掰回:“你!”
  元滦刚吐出一个字,男子便猛地抬手,眼中闪烁着阴冷的光芒,手指间似乎凝聚起一股诡异的力量。
  元滦余光捕捉到对方的动作,心下顿时一驚。
  糟糕!前面两个轻轻松松被捕的邪教徒让他都忘了他们从不是什么无害的家伙,而是切切实实,掌握着邪术的,凶残的恶徒!
  可此时此刻,他已经将对方拦住,骑虎难下,即使现在拔枪也来不及了!
  而且他们还在热闹的街区!
  元滦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后倾,本能地撒手想要抽身而退,谁知邪教徒的目光突然定格在元滦的脸上,尤其是当他注意到元滦左眼上下那两颗特殊的痣后,他的动作竟倏地停了下来。
  他像是突然意识到面前的人是谁,眼中的阴冷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元滦感到异常熟悉的光芒。
  元滦:!
  这是之前那名主动前来自首的邪教徒在看到他时,曾流露出的眼神!
  而同时,元滦也注意到了那名邪教徒略显凌乱的外套下,手臂上赫然有着瘀青,像是刚被人殴打过一样。
  心念电转之间,元滦的腦中闪过了很多想法,但身体还是先跟着大腦前一秒发出的指令后退了一步。
  而那名邪教徒在元滦闪烁的眼神中收回手,膝盖朝他微微下弯……
  不行——!!!
  元滦扭身就逃。
  这竟然也是一个要来自首的邪教徒!!!
  这里可是人来人往的街道,真要让他朝他跪下了,他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说好的凶残邪教徒呢,你们的膝盖怎么都那么软!
  邪教徒惊愕地看着元滦一反之前拦下他的决绝,像是在被鬼追的背影,想到那人命令他的话,咬了咬牙,连忙追了上去。
  大街上,两道身影在人群中急速穿过。
  邪教徒故意喊道:“没想到竟被你发现了!还想跑?周围那么多普通人,你想跑到哪里去?”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挑衅,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想要刺激得元滦停下,再然后他就能顺势装作不敌,完成那道命令。
  元滦一邊疯狂摆动手臂加快步伐,一邊回头喊道:“滚啊!你要自首,你去找别人啊!”
  “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
  邪教徒表情扭曲,没想到元滦竟知道他要干什么。但如果他不能完成那个人的指令……
  情急之下,他直接心一横,在元滦下一次回头查看情况时,突然往后弹射而出,身体重重地摔在地上。
  他捂着心口,痛苦地说:“没,没想到防剿局竟然有如此厉害的人……我小看你了。”
  他喘着粗气,声音里充滿了不甘:“是我输了。”说完,他眼一闭,头一歪,作势闭过气去。
  周围的人群顿时被这突如其来的變故吓得纷纷避让,用驚疑的眼神打量躺在地上的邪教徒和元滦,又在看到元滦身上的防剿局制服后逐渐變得恍然。
  元滦:?!!
  演都不演了?!
  是谁?到底是谁指使的?
  是哪个人要害他?!
  元滦气极,也不逃了,回身大步流星地走向那个装作昏迷的邪教徒。
  隨后,他毫不客气地抓起邪教徒的头发,猛地将他的头颅重重地磕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这下,对方是真的陷入了婴儿般的睡眠。
  接着,元滦拨通防剿局的电话,冷静而果斷地通知他们前来处理这起事件,将晕倒在地的邪教徒抬走,隨后挂斷电话,冷笑着继续巡街。
  他已经明白了,接下来,他今天的巡逻绝对不会太平。
  果不其然,在他穿过两条街后,又一名邪教徒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
  这一次,不等对方朝他冲来跪下,元滦主动向前,抓起对方的衣领,不容分说地将其拖进了旁边的一条狭窄小巷。
  “说,是谁让你们来的。”
  邪教徒初时一愣,盯着元滦认了出来,隨后装傻道:“你在说什么?”
  元滦表情无动于衷,下一秒,他猛地一拽,拽着对方的领子将对方的头重重磕在小巷一侧斑驳的石壁上。
  “咚”的一声,邪教徒的脸色瞬间发生了改變,他眼神变为狠厉,像要将元滦生吞活剥。
  但元滦却并未给他喘息的机会,再次用力,将他的腦袋像木桩一样撞向旁边的墙壁,每一次撞击都伴随着骨骼与石壁的摩擦声。
  一下,两下,三下……
  邪教徒的眼神愈发怨毒,甚至想要不顾伤到了对方的后果,只想给眼前的人一个教训。
  可接着他惊愕地发现,他竟无法挣脱那只瘦弱的手。
  墙壁上,鲜红的血迹如花般绽放。邪教徒的手紧紧攥住元滦的手腕,手背青筋暴起,但无论他怎么使劲,那只手就像是一把无形的铁钳,牢牢地钳制住了他,让他动弹不得。
  但他可是一个身材壮硕的成年男子,对方的体型看上去只有他的一半大!
  因为这不合常理的一幕,邪教徒心中泛起一丝恐惧。
  他难以置信地回望元滦,而那双望过来的眼如同深邃的黑洞,而在那黑洞之中,似乎有淡淡的猩红光芒在闪烁,让人不寒而栗。
  一阵眩晕感袭来,邪教徒只感到自己的灵魂仿佛被那双眼睛牢牢地吸住,无法挣脱,只能任由那股未知的力量在他体内肆虐。
  惊慌之中,他施展邪术,企图借此摆脱元滦的控制,可是不知怎么的,剧痛如同潮水般涌来,他的大脑浑噩,无法思考,且浑身无力。他的咒語卡在喉咙里,发不出任何声音,而越是想要施展,就越是无法做到。
  他整个人都被那莫大的恐惧包裹,抓着他的元滦似乎变得格外庞大,大到占据他所有的视线,而他自己则变得格外渺小,渺小到像是对方手指间捏着的一只虫子。
  好一会儿,元滦慢慢地松开手,任由邪教徒像一滩烂泥般瘫软在地。
  邪教徒听到那冰冷的声音:“谁派你来的?”
  他艰难地喘息着,勉强抬起头,望向眼前这个面色冷淡,居高临下的人。
  邪教徒呼吸变得急促而紊乱,全身每一寸肌肤都仿佛被那冰冷的眼神刺痛,让他几乎无法承受。他颤抖着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恐惧与慌乱。
  他……
  一个荒诞的想法突然涌入他的脑海——
  难道之前被抓的那个同伴,真的是被一个眼神吓得下跪的吗?
  那个曾被他嗤笑的同伴,是否也曾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只能无助地跪倒在地,任由命运摆布?
  他浑浑噩噩地想着,脑海中一片混乱。
  不然为什么,他现在在对方的视线下,根本无法站起?
  元滦的耐心似乎已经到了极限:“不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