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他用一种不屑至极的语气说:“昨天还表现得那么神气,今天真要上场了却打算临阵退缩了,我们伟大的神子大人?”
  听着这刺耳的话,元滦反而松了一口气,看来厄柏并没有发现是他杀了月神教徒,只是误会他怕被月神信徒拆穿神子身份,才想离开。
  有了底气,元滦说话的声音也大了起来,他心中念头急转,决定将厄柏尽快气走:
  “你说我临阵退缩,但其实临阵退缩的人是你吧?”
  “不然也不会挑衅完就灰溜溜地离开了。”说完,元滦露出一眼就能看出的假笑。
  厄柏的眼神顿时如元滦所愿地产生了剧烈的變化,像是被刺痛到了般瞳色瞬间冷了下去。
  见效果如此之好,元滦再接再厉:“怎么,无话可说了?你其实心里也清楚,你那种做法根本讨不了好,再待下去可能就走不出餐厅了,所以你才会离开后出现在门前!”
  元滦直接倒打一耙,颠倒黑白:“你会出现在这里,就说明真正想要离开的人不是我,是你!”
  听到了没?元滦心中暗自得意,受到他这个被瞧不起的人的嘲讽,你这还能忍?
  还不快赶紧回去和月神教徒以及你爸掰扯一下,顺便再帮他拖延一下他离开后,主教发现他不见了的时间。
  厄柏眸光阴沉沉地盯着元滦,眼珠一动不动。
  半晌,他冷笑一声:“离开?你是说我因为惧怕对方,不敢与之战斗所以见势不妙后立即逃走?”
  他面色冷静地说:“既然你这么笃定,那就跟着我一起回去吧。”
  “来亲眼见见我到底敢不敢。”他冷眼瞧着元滦,说。
  元滦心里一个咯噔。
  什…!厄柏看起来那么冲动,竟然没有上当?!
  他只是想气走厄柏,不是真的关心对方敢不敢啊!
  厄柏嘴角勾起,那弧度随着翘起變得意味深长:“走吧,我们……”
  “一起。”他盯着元滦的眼神,一字一顿道。
  元滦苦不堪言,哑然地回视厄柏。
  厄柏竟然反过来将了他一军,但箭在弦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他要是不从,绝对会引起怀疑。
  他都站在门口了,竟然还是没成功潜逃?!
  元滦不死心又悲愤地看了一眼近在咫尺,又远在天涯的大门,还想挣扎一下。
  可下一瞬,
  厄柏就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不给元滦说话的机会,率先一个转身大步朝里走去。
  走了几步后,他又回过头,用那双充满压迫感的眼睛示意元滦跟上。
  在厄柏的逼视下,元滦只能迈着沉重的步伐,远离了那扇门。
  一路上,元滦的心都像在被蚂蚁啃,一方面是因为无法脱身,要和接头人错过的焦灼和无助,一方面是对月神教徒如今现状的忧虑和忐忑。
  他确实已经杀死了月神教徒,那出现在餐厅的人会是怎样的?是变得像红怪一样了吗?还是月神教内有什么其他复活的方式?他们已经将昨天遇袭的事告诉主教了吗?
  胡思乱想间,时间似乎过得飞快,等元滦停下脚步回过神时,就意识到自己已经站在了餐厅门口。
  这个餐厅和他与主教一起进餐的那个不同,是一个较大的开放式,自助餐形式的食堂。
  餐厅内,元滦很快锁定了其中主教的身影,在他身旁,站着几名身穿黄衣的人。
  在他视线搜寻过去的下一秒,主教和站得离他最近的那个男人心有灵犀般齐刷刷扭过头来。
  隔着一段不短的距离,黄衣男子遥遥朝元滦露出笑容。
  元滦下意识朝那人的脖颈望去,
  他认出了那张脸,毋庸置疑,那名黄衣男子就是昨晚被他所杀的人之一。
  在衣领之中,
  元滦敏锐地捕捉到了一条细长的,横穿整个脖颈的线。
  第26章
  元滦和厄柏朝餐厅内走去,
  随着距离的拉近,元滦根据记忆一一对应,辨认出了那一张张昨天晚上见过的,死不瞑目的臉。
  主教见到元滦和厄柏一起步入餐厅,臉上掠过一抹意外之色,他先是看向厄柏,眸光又转向一边的元滦,似乎是誤会了什么,脸上的表情随即变得欣慰。
  等两人走到近前来,主教不慌不忙地开口,
  “这位,”他微微侧头,以一种礼貌的姿態看向身旁的黄衣男子,对元滦介绍道,“就是月神教主教,以及他随行的月神信徒们。”
  与终末教徒不同,月神信徒们都身着类似西装,华丽且流光溢彩的明黄色衣物。
  他们无论是上半身,还是下半身,明黄色的上衣和裤子上都带有着微妙的深浅变化的竖状条纹,同时,袖口衣角處也都绣着半圆形的暗纹,
  那一身明艳的色彩和花哨的穿衣风格在一众黑色简约的终末教徒中显得格外醒目,且格格不入。
  而站在主教身旁的月神教主教,也和他们那一看就是个正经人,一直保持着一副从容优雅姿態,从而显得年轻的主教不同,看起来是个实实在在还不到30的青年人。
  他半眯着眼神,嘴上挂着笑容,似乎想表现得友善,但只莫名带来一种笑面虎的狡猾感。
  “而这位,是我教的神子。”主教又朝月神信徒们道。
  主教的话音剛落,月神信徒们探究的眼神就投了过来,打量起元滦这个所谓的神子。
  元滦:!
  元滦本能地握紧了手,指尖掐进手心,顶着月神信徒的视線,窒息地说不出话来。
  即使极力躲避,他们还是见面了,不知道对方下一句会说什么?!
  该死的,他根本没有做好对方朝他发難之后该怎么办的准备!
  “神子大人……”月神教主教笑着开口,
  “真是荣幸能见到您。”
  这若无其事的赞誉让元滦微微一怔,甚至忘了做出反应。
  接着,元滦就听到主教的声音再次响起,似乎是在继续他和月神教主教之前的话题;“实在是抱歉之前我教对貴教的冒犯,这是我作为主教管教不严之责,望您海涵。”
  月神教主教的声音有些尖细,慢吞吞地说:“不,不,怎么会,年轻人嘛,我相信貴教的信徒也是一时冲动,都是誤会。”
  他自己明明就是他口中的年轻人之一,却以一种近乎长辈的姿态,用着一股与他年龄极不相符的老气横秋的口吻说话。
  厄柏闻言,并不买账地嘴角下撇,但好歹没有当着对方的面冷笑出声。
  元滦的心情顿时变得微妙起来,总觉得有些明白厄柏为什么会主动前去挑衅对方。
  除了試探之外,也绝对有其他的原因吧……元滦瞥了厄柏一眼,并被敏锐的厄柏狠狠抓住视線回了一个瞪视。
  与此同时,对于月神主教奇怪的态度,元滦并未感到逃过一劫的庆幸,
  相反,一股深重的疑惑在他的心中酝酿,就像不知何时会朝他脖颈落下的斧头般令他感到不安。
  月神教徒没有与其他人道出昨天他们被他杀死过的事?
  看他们脖子上的痕迹,分明就是不知用什么办法重新活了过来,但为什么没有将此事挑破?
  伴随着装模作样的道歉和元原谅,主教和月神教徒们的话题已经进一步发展到要一起进餐。
  元滦作为神子,以及厄柏作为之前冒犯了对方的人,自然也跟着一起落座。
  餐桌上,元滦食不知味,虽然对方不明不白地保持了沉默,没有如预期般朝他发難,表面上来看似乎是一件好事,但他没有忘了另一件更重要的事。
  元滦的目光控制不住地偷偷瞥向餐桌旁那座精致而古老的座钟。
  时间……已经快要逼近10:00了!
  他要错过和接头人的碰面了!
  “恩?貴教的神子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啊。”月神主教的声音突然响起。
  他关注到了元滦频频注意时间的小动作,像是不经意间的好奇,又像是在刻意試探,关心道:“是有什么在意的事吗?”
  月神主教的目光轻轻落在元滦身上,如有实质地让元滦微微起了一点鸡皮疙瘩。
  随着他的话,桌上的所有人都将目光聚焦在元滦身上。
  “……”元滦让自己的神情看起来更加自然,“啊,不好意思,我只是……有些好奇你们的来意。”
  他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毕竟,月神教昨晚突然造访,实在是有些出乎意料,所以不由有些期待接下来和你们的交流。”
  月神主教沉默了一下,缓缓放下手中的餐具。
  面对元滦反过来甩向他的问题,他斟酌地开口:“关于这件事,我确实有一件重要的事务,希望能与贵派达成合作。”
  厄柏眉头紧锁。“合作?”他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解和质疑。
  “恕我直言,我们两派之前从未有过什么接触,您突然找上门说要合作,事情怕是没那么简单吧?”他十分不客气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