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如果不是你…我可能永远鼓不起勇气,也没机会,去联系李教授。”江席年的声音放得更缓,更清晰,仿佛在讲述一个重要的、值得高兴的事实,
  “李明德教授人很好。他收下我了,我现在是他的助理。”
  岑晚埋在臂弯里的睫毛颤了颤。
  李明德教授…原剧情里,江席年的确是在他的赏识和帮助下才最终摆脱了原生家庭的泥沼,走向了更广阔的天地。这是他人生最重要的转折点之一。
  “我在他那里...进步得很快。”江席年的语气里带上了一点真实的、属于少年人的骄傲和期冀,这是他极少流露的情绪,
  “他给了我很多机会,也教了我很多东西。比我想象的要好很多。”
  他走到岑晚面前,蹲下身,视线与蜷缩的岑晚平齐,试图捕捉他哪怕一丝的反应:
  “之前...我还想着,要挤出时间去打点零工,攒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过往的沉重,但随即又被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取代,
  “现在不用了。李教授给的助理工资加上奖学金,足够支撑我考上大学之后的花销,甚至…还有富余。”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说出那个对他而言更加重要的未来:
  “以后...我想走得更远。去最好的大学,做最前沿的研究,像李教授那样。”
  说到这里,江席年的目光变得异常坚定和明亮,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个充满希望的未来图景。
  他看着岑晚低垂的发顶,那句几乎要脱口而出的话在舌尖滚了滚,最终被他咽了回去,
  他想说的是,
  这样是不是,
  就有能力让你不再露出这样悲伤的表情,
  就能...站在你身边。
  但他终究没有说出口。
  然而,江席年分享的这个“好消息”,这个本该充满希望和力量的转折点,
  落在岑晚耳中,却如同投入油锅里的冰水,瞬间炸开了更汹涌的情绪。
  原剧情里,江席年成为李明德的助理,是在经历了一系列波折,在最低谷、最绝望的时刻才被李教授发现并拉了一把,那是一个重要的成长节点。
  可现在时间提前了,过程也完全不同了。
  是因为他。
  因为他擅自插手,因为他自以为是的帮助,因为他这只蝴蝶扇动了翅膀。
  巨大的负罪感和强烈的自我厌弃情绪瞬间将岑晚彻底淹没。
  江席年描绘的那个充满希望的未来,在岑晚此刻的认知里,成了他的罪证。
  他好像真的灾星,走到哪里就把不幸带到哪里。
  上辈子害死了父母,这辈子又害得唯一的朋友被影响,还扰乱了别人既定的命运。
  甚至即使在新的世界,他的经历都再次和过去悄然重叠。
  岑晚抱着膝盖的手臂收得更紧,指甲深深掐进肉里,身体抖得更加厉害,仿佛想把自己缩成一个看不见的点,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江席年蹲在他面前,清晰地感受到了岑晚身上散发出的、比之前更浓重、更绝望的悲恸气息。
  他伸出的、想要安慰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他看着岑晚那极力想要将自己蜷缩起来的姿态,眼神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困惑和无力。
  小开心在岑晚怀里咪呜咪呜地叫了起来。
  空气凝固了。只有小猫细微的叫声,和岑晚几乎听不见的抽泣声。
  然后,
  电话响了。
  手机在岑晚制服外套的口袋里持续震动着。
  江席年眉头紧锁,直觉这通电话来得蹊跷。
  岑晚动作迟缓地松开抱着膝盖的手,摸索着伸向口袋。
  屏幕的光照亮了他毫无血色的脸,上面还挂着未干的泪痕,界面上显示着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
  岑晚的手指在冰冷的屏幕上悬停了几秒,最终还是划开了接听键。
  他将冰凉的手机贴到耳边,没有说话。
  电话那头也沉默了一瞬。
  随即,一个极其冷淡、仿佛裹挟着窗外夜风寒意的声音,透过听筒清晰地传了过来。
  “岑晚。”
  是沈衔玉。
  电话那头,沈衔玉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直接切入主题,
  “论坛上的事,闹得很难看。”他不带任何情绪,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岑晚握着手机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禁。
  “如果你想解决,”沈衔玉的声音顿了下,
  “三天后,晚上九点,来我寝室。”
  “我会等你。”
  “嘟...”
  忙音在岑晚耳边响起。
  岑晚依旧维持着接电话的姿势,手机还贴在耳边,
  江席年将岑晚所有的细微反应都看在眼里,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岑晚面前投下一片阴影,声音低沉:
  “谁?他找你做什么?”
  第27章 三合一傅家老宅静卧山间,厅堂高……
  傅家老宅静卧山间,厅堂高阔。宅邸的沉郁配色与檀香交织出严肃氛围。
  傅行简坐在偏厅紫檀木椅上,背脊挺直如松。
  他知道祖母为什么召他回来。
  每次他身边出现“特别”的人,都逃不过祖母的审视。
  姚游萍端坐主位,深紫色锦缎旗袍衬得她气质雍容凛然。她将一份薄薄的文件推到傅行简面前,语带关切:
  “行简,看看这个。”
  傅行简翻开,里面是圣罗德论坛关于岑晚的谣言截图,内容不堪入目。
  他眉头拧紧。
  不是怀疑岑晚,而是对这种卑劣手段的愤怒。
  傅行简合上文件,声音沉稳,带着解释的意味:“祖母,这些都是恶意中伤。岑晚不是这样的人。他很....干净。”他斟酌着用词,试图让祖母理解。
  姚游萍捻动佛珠,眼神锐利:
  “无风不起浪。他是F班的学生,短短时间搅动风云,与你、陆衍、洛伦都牵扯不清。行简,你是傅家的继承人,多少人盯着你?祖母是担心你年轻,心思单纯,被人利用了感情还不自知。”
  她刻意加重了“感情”二字,带着审视。
  “利用感情?”傅行简愣了一下,随即感到一阵荒谬,
  “祖母,您想多了。我只是....觉得他需要帮助。他很纯粹,没有故意接近我。”
  “我分得清什么人是贪图我的身份。”
  “纯粹?”姚游萍的声音冷了几分,
  “能在圣罗德搅起这么大风浪的人,还能心思纯粹?行简,你太天真了。离他远点,对你,对傅家,都是最好的选择。我不希望你再和他有任何接触。”
  话语斩钉截铁,是不容商榷的命令口吻。
  这熟悉的、不容置疑的控制感,像一根针,瞬间刺穿了傅行简压抑的情绪。
  从小到大,祖母无微不至的“保护”,将他隔绝在一切可能带来风险的人和事之外。
  他理解祖母的苦心,理解她因为父母牺牲而对自己产生的过度保护欲。
  父母都是联邦英雄,为国捐躯而死,虽死犹荣。
  傅行简不觉得有必要夸张到让他连一个朋友都交不到。
  这样过度的保护,让他人生空旷得只剩下责任和孤独。
  他几乎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朋友,每一次试图靠近他人,都会被祖母以“不合适”、“别有用心”为由掐断。
  这一次,面对岑晚,这种被掌控的窒息感达到了顶峰。
  “祖母!”傅行简的声音拔高了些,带着一丝被压抑的愤怒和委屈,
  “您甚至没有真正接触过他。”
  “就凭这些捕风捉影的东西就要妄下定论吗?”
  傅行简站起身,语气坚定,“我现在要回学校。”他要去处理一下这件事。
  姚游萍看着孙子为了一个外人,第一次如此明确地违逆自己,甚至要立刻离开。
  一股被挑战权威的怒火和“孩子失控了”的恐慌交织升腾。
  她也猛地站起身,声音是前所未有的严厉:
  “傅行简,你给我站住!我的话你当耳边风是吗?”
  “为了那么个不知底细别有用心的歹人,你连傅家的脸面、连我的话都置之不顾?!”
  “歹人?”傅行简猛地转身,
  “祖母,请您注意措辞。岑晚他不是物品,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他有尊严,您这样毫无根据的贬低,和您教我的道理完全背离了。”
  傅行简积累的、对这份过度保护和控制的窒息感在此刻爆发:
  “从小到大,我交的每一个朋友,您都要干预。您总觉得他们别有用心。”
  “我知道您是为我好,怕我受伤,怕傅家受损。可您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我身边除了您和冰冷的规矩,甚至连一个能说说话的朋友都没有。”
  他抬高的声音放低了些,
  “我也知道您因为我是爸妈留下的唯一一个孩子而担心我受到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