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秋月白坐在料理台上,手往旁边一伸,没看到杨梅,他不乐意了:“杨梅呢?”
  “放冰箱里了。”江既皑的手撑在他的两边,离得很近,“晚上可以喝杨梅冰冰。”
  秋月白歪头,觉得叠词从江既皑嘴里说出来好可爱:“杨梅冰冰?冰冰?”
  江既皑点头,重复:“冰冰。”
  “冰冰?”
  “冰冰。”
  “杨梅冰冰?”
  “杨梅冰冰。”
  秋月白故意一直招他说这词,他也跟着说,让他听。可越说声音越小,距离越来越近,最后他几乎是钻进他的耳朵里,用气音说冰冰。
  秋月白投降。
  江既皑不知为何,突然卸了力气,靠在他的肩头,若不是感受到他起伏的胸膛,秋月白几乎都要以为他没有呼吸。
  “又怎么啦少爷。”他环抱住他的后背,光滑的脊背皮肤,带着热量。
  江既皑喊他的名字。
  “秋月白。”
  “嗯?”
  “秋月白?”
  “嗯。”
  “如果我做错了事,惹你生气,你会怎样?”
  “我打你。”
  “然后呢?”
  “然后还打你。”
  “最后呢?”
  秋月白想了想,伸手拿了一颗小番茄,是绿色的,比红番茄黄番茄都好吃。他朝后面仰,看着他,把绿番茄塞进他的嘴里:“最后喂你一颗小番茄。”
  江既皑咬住那颗小番茄,一半在嘴里,一半在外面,秋月白凑上去亲了亲那半颗小番茄:“再吻你。”
  江既皑咬破小番茄,汁水丰盈得他要融化,他说:“不至于。”
  秋月白看着他,安静下来。
  他说秋月白,不至于这样对我,别这样对我。
  他故意打破这美秒至极的氛围,秋月白却没有如他所想生气。他竟然用脸蹭了蹭他的心口,像是在蹭他的心脏。
  “你别管我这个。”
  【作者有话说】
  一觉醒来,你看的垃圾小作者卡着凌晨又更新了
  第六十七章挎斗子磨难1(第四十八天)
  还记得那天傍晚贴心,晚霞耀眼,有风。
  杨梅冰冰中午吃完饭就随手做了,到了六七点从冰箱冷藏室里拿出来正好,敲碎冰块,放些荔枝,给每一碗都倒了些甜红酒。
  他们有的坐在屋里,有的站在门口,有的坐在长椅上。
  “杨梅冰冰,你跟谁学的?”秋月白用勺子挖了一颗杨梅,甜滋滋的,冰冰凉的。
  江既皑咬碎一块冰,听得人牙疼:“我哥,他这么叫。”
  秋月白害怕他提他哥和他妈,又期望他能主动提。
  “他说的其实不是‘杨梅冰冰’,是‘杨梅冰,冰’。”
  “身体不好,受不了凉。”
  秋月白愣愣地点点头,江既皑看他这样子就笑话他:“怎么样,还可爱吗?”
  秋月白翻了个白眼:“你是神经病。”
  江既皑似乎开心一点了,脚尖轻轻骚扰脚下的肥猫啾啾,啾啾喵呜一声,起身跳走。
  天边的一点团状晚云让秋月白想起那颗圆润饱满的珍珠,他觉得他应该是要不到了。转头看了看江既皑正在一搭没一搭地晃着腿,又觉得要不到就要不到,他找到了更好的。
  最好的。
  “江既皑,你今天开心吗?”
  江既皑吃掉一颗酸甜软烂的杨梅,汁水留在他的嘴唇上,红艳艳的:“开心。”
  秋月白当然相信,他觉得江既皑好像只要不难过,就都是开心的。开心很好,开心就对生活有信心。
  金黄的阳光慢慢变暗,四周徜徉的晚霞却越来越显眼,它们五彩缤纷地挤在一起,展示自己。
  平安走出来,用勺子敲了敲碗壁,碎冰也跟着震动,叮当响:“江哥,吃完了。”
  江既皑很遗憾地通知她说没有了,平安也不怎么喝过酒,一点点红酒就让她有些微醺:“那怎么办呀!我还想吃。”
  江既皑对她比对宋啸的耐心多一点:“如果有下次,会多弄一点。”
  平安笑,说好,谢谢江哥。江既皑的注意力在平安身上,没有看见秋月白注视他时带着一些难过的脸。
  从那天开始,平淡的生活发生了三个小小变化。
  一是秋月白每天傍晚都要问江既皑今天开不开心;二是秋月白的父母会时不时过来一趟,虽然短暂,但仍令人惶恐;三是宋啸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辆挎斗子。
  距离宋啸把这辆破烂挎斗子骑回来并停在杜鹃楼门口,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
  某一天他风风火火地把那辆挎斗子骑回来的时候,正值晌午头。空气中漂浮着热浪,他竟然就这么骑在一块大黑铁上带着头盔骑了两个半小时,头盔取下来的时候几乎憋到窒息,屁滚尿流爬下车在阴凉地躺了半天。
  杜鹃问他从哪弄来的破烂,他说从朋友的仓库里扒拉出来的。秋月白问他是哪个朋友,他说是王老二。秋月白想起来了,王老二更是个浪荡货,在他们小区里大名鼎鼎,连狗看见都摇头,他爸妈曾经互殴,他妈把他爸一板凳打成脑震荡那个。
  车是好车,通体全黑,体型巨大,油箱也大,排气管嗷嗷起来震天响,堪比改装赛车的轰鸣,走在街上非常拉风——除此之外,没有优点。
  首先天很热,戴头盔有晕厥风险;其次不符合时代潮流,这蹦子是王老二他爸的;再次竟然要加95号汽油;最后更令人难以接受地是,宋啸说他五年级暑假见过王老二他爸在这蹦子上和一个女的颠鸾倒凤。秋月白就又想起来了,那不久后他爸就脑震荡进医院了。
  于是这挎斗子搁置了一个星期,整整七天,没有人多看它一眼。
  直到今天。
  今天是周五,宋啸不知道哪根筋又搭错了,竟然头一天莫名其妙跑到山里去拜佛,结果过去一看不是佛,是道观。他在电话里嚷嚷着打不着出租车,回不了家,信号断断续续的,听着像电音。
  秋月白让他直接出家不要回来了,宋啸说你别废话了快点吧,我现在在树上给你打电话,马上又没信号,支撑不住了。
  挂了电话,秋月白问江既皑:“怎么办?”
  江既皑刚起床洗完澡,毛茸茸的寸头不毛了,像刺一样,还在滴水:“打个车吧。”
  秋月白跑到宋啸屋里,扒拉了半天也没看见一分钱,他气呼呼地又回来,一屁股坐在床上又给宋啸回过去,完了显示对方不在服务区。
  “他都没跟我说是哪个山,怎么去接?”秋月白满屋子乱转,“烦死了,他不会跑到什么野山上去了吧?”
  江既皑搜地图,搜了半天,查看了方圆二百里有道观的山,多达八座。
  秋月白面无表情:“不去了,让他死外面吧。”
  江既皑点点头:“行。”
  于是他们俩心安理得地下楼去吃早饭,已经九点多了,五块钱的手抓饼早就走了,就买了煎饼果子。正吃得香着呢,宋啸的电话又打过来了。
  “你们……出发了吗?我在这里……快死了……道长说让我别……爬树,树上的洋……辣子特别多。”信号断断续续的,很是艰难。
  秋月白赶紧问他是哪座山,宋啸说他不知道,秋月白张嘴就想输出一些传统文化,被江既皑拦了下来。
  他接过电话:“宋啸,让道观的人接电话。”
  宋啸说道长接不了,他不在树上。
  江既皑静默两秒,发出指令:“让道长上树。”
  宋啸的电话再次挂断。
  过了好大一会儿,煎饼果子吃完,都准备回去做午饭了,宋啸的电话才来。
  入耳是一个苍劲有力的声音,说此山名为一二山,从市区走文明大道南段,一直走不要回头,直到看到春水水库的路标,拐进去,再一直朝北走,就能看到去安山县的路标,走一个半小时,到安山县城的标志性建筑雷峰塔,到了雷峰塔下车,打153xxxxxxxx这个号,拿上那人给的东西,再……
  道长说了半个小时,有二十五分钟都是信号不好的忙音,期间自动挂断了六次。
  别的他不知道,但安山县到处都是拐弯山,全省闻名。
  “你还有别的朋友吗?”江既皑冷下脸,“换个朋友玩。”
  秋月白搓搓脸,耷拉着头:“我认真考虑一下。”
  把那道长给的地址记在了纸上,他们到街外去打车。打了四辆车,前三辆人家一看地址都不愿意去,说到县城可以,走山路不行,走山路行,太晚了不行。
  第四辆的师傅倒是没说啥,报了个价格,秋月白觉得宋啸不值这个价,挥挥手让走了。
  他们蹲在路边,江既皑又搜出地图,导航到安山县雷峰塔。
  盗版雷峰塔,还标志性建筑。
  “我打个电话借车。”江既皑说。
  秋月白突然拦住他:“别慌,咱们有车。”
  江既皑看着他,犹豫了一下:“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