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贺行州敢保证,集团内部除了一些和自家来往密切的高层之外,底下的人根本不认识他。
  以前贺建章工作忙,他妈妈又走得早,外公外婆为了照顾他就把他接到了身边,一直到高三才回的津市,高中毕业后他又考到了晋城电影学院上学,回来的机会少之又少。
  听着赵庆隆造谣自己的话,贺行州觉得还挺搞笑的,不过他也没有出去制止。
  这种低级的攻心伎俩,他比较想知道方知虞会作何反应。
  对于赵庆隆的话,方知虞没有第一时间反驳,赵庆隆以为自己踩到了他的痛处,哈哈大笑了起来:“你也知道害怕了吧?我还以为你真的天不怕地不怕,原来也只是个欺软怕硬的孬——”
  “闭嘴!”
  方知虞还没有出声,保镖先动了手,只见他一把抓着赵庆隆的头发将人提起来,扬手“啪”的一声将人嘴巴都打肿了。
  “你他妈找死——”
  赵庆隆话未说完,保镖又刮了他几巴掌,把他打得头昏脑胀,终于闭上了嘴。
  保镖看他终于安静下来,这才对方知虞说:“方总,这人嘴巴不干净,您别放在心上。”
  方知虞摆手,示意无所谓。
  他看着鼻青脸肿,眼里满是不甘和怨恨的赵庆隆:“感谢你多余的关心,不过很遗憾通知你,贺氏集团总经理的位置是我的,贺行州也是我的,我们自家人的事就不用你插手了。”
  说完朝保镖偏了下头,冷声下令:“带走。”
  全程围观的贺行州:“……”
  怎么突然就一家人了,还没结婚呢!!
  还有,‘贺行州也是我的’是什么意思?!宣告主权也要经过当事人同意好吧?
  眼看他们要离开,贺行州视线不自觉跟随,目光一直落在方知虞身上。
  方知虞似有所感,错身而过时候,偏头朝他所在的位置看来。
  也正是这一眼,贺行州得以窥见他的全貌。
  黑发白肤,唇薄色淡,额角至下颌的线条如精心雕刻般分明,刺眼的太阳光线模糊了他眉眼间的锋利感,却遮掩不了令人惊心动魄的美貌。
  在娱乐圈这么多年,贺行州见过无数颜值出众的明星,包括他自己也是其中的佼佼者。
  可即便如此,看清方知虞全脸的第一眼,他还是有短暂的失神。
  美貌是稀缺资源,尤其是顶级美貌。
  他毫不怀疑,如果陈云茜在这里,她会毫不犹豫、想尽办法去和方知虞签约。
  想起自己和方知虞的婚约,贺行州心里莫名一紧——他认出我了吗?
  他会说什么?我要不要打招呼?
  贺行州脑子一瞬间闪过好几个念头,却见方知虞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头也不回地带着人离开了。
  贺行州:“……”
  人走后,贺行州才想起来自己还戴着棒球帽和口罩。
  他伸手摸了摸帽檐,无声说了句“我靠”。
  人已经走了,他再继续待着也没有必要,快步走进住院大楼。
  贺建章住在顶楼的专属病房,贺行州一到上面,隔着虚掩的门就听到了老头中气十足的声音,没有半分病人的样子。
  果然就是在装病逼自己就范。
  贺行州推门进去,屋内的交谈声停下来,转头朝他看过来。
  他摘下口罩,冲坐在病床上的贺建章叫了声爸,又冲他旁边的人叫了一声刘叔。
  刘叔年轻时是贺建章的司机,后来做了贺家的管家,贺行州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见到贺行州,他面露笑意,站起来招手说:“行州回来啦?快进来,快进来。”
  反倒是贺建章看到他,拉下脸来:“你还回来干什么?”
  贺行州走到里边的沙发坐下,两条长腿随意岔开,把帽子也摘了随手放到一边:“回来结婚啊,您不是把我卖了吗?”
  贺建章对他的说法不满,哼了一声:“什么卖不卖的?你以为自己很值钱吗?”
  “当然。”贺行州说,“日薪208万,我很贵的。”
  贺建章:“……”
  刘叔从一旁的茶室给他倒了茶,一出来就听到这话,忍不住笑呵呵地说:“厉害厉害,以后我和老爷子都靠你养老了。”
  “小问题。”贺行州接过茶,“谢谢刘叔。”
  “208万算什么钱?目光短浅!”贺建章教训了几句,“你要是愿意回来继承家业——”
  “我对继承家业没有兴趣。”贺行州凉凉地说,“我对现在的工作很满意,没有跳槽的打算。”
  “你那不叫跳槽,叫回归主业!”贺建章抓起一旁的枕头砸过去。
  “我的主业就是演员,我是不会退圈的。”贺行州抬手一把抓住枕头,顺手塞在自己背后靠着,“不就是结婚吗?结呗,跟谁结不是结。”
  “你别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样子!”贺建章苦口婆心地说,“知虞是我老朋友的孩子,又在我身边工作了这么多年,我对他知根知底,这孩子不仅工作能力出众,人也乖巧懂事,他愿意跟你结婚是你小子走了狗屎运。”
  贺行州:“……”
  乖巧懂事?
  贺行州脑中浮现刚才方知虞一脚把人踹翻的画面,怀疑地看着贺建章:“乖巧懂事?你是不是老眼昏花了?你没看过他动手打人的样子吧?我都担心自己婚后被家暴。”
  贺建章皱眉:“胡说八道什么?”
  “你别不信,我亲眼所见,他一脚——”
  “叩叩——”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贺行州抬头望去,先是看到门口站在一道高挑的身影,视线往上移,映入眼帘的是线条优美的下颚,然后是薄而粉的唇,最后是乌黑沉静的双眼。
  ——是方知虞。
  贺行州嘴唇动了动,将余下的话咽了回去。
  ……也不知道对方听到了他刚才的吐槽没有。
  病床的贺建章一看到方知虞就眉开眼笑地说:“知虞回来啦?事情都处理好了吗?没受伤吧?”
  “已经处理好了。”方知虞走进来,“抱歉贺董,让他打扰到您了。”
  “你没受伤就好,剩下的事情就交给警方处理吧。”贺建章摆了摆手,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你也别老叫我贺董,小时候你都叫我贺伯伯的。”
  方知虞从善如流地改口:“贺伯伯。”
  “诶!”贺建章笑着应声,转头介绍起了贺行州,“对了,这是我儿子行州,刚刚从沂州回来,你们俩还没有见过面吧?行州,这是知虞。”
  方知虞看向坐在沙发上的贺行州,后者姿态懒散地坐在沙发上,微笑地看着他,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
  明明带着笑,无形中却带着一丝挑衅。
  方知虞走到他面前,面色平静伸出手:“你好,我是方知虞。”
  贺行州没有第一时间回应。
  他想起刚才在院子外方知虞那句“断子绝孙”的话,再想到即将和方知虞结婚的自己,表情微妙,视线落在方知虞递到眼前的手上。
  方知虞的皮肤很白,像是冷白的玉瓷,但是甲盖上却透着淡淡的粉。
  这人真是连指甲盖上的月牙都漂亮得不可思议。
  贺行州心里“啧”了一声,终于从沙发上起来,伸手握住方知虞的手,掌心触到一片凉意。
  这人的体温和他的心一样冰冷。
  “你好,初次见面,我贺行州。”
  贺行州顿了顿,眼睛牢牢地盯着方知虞这张秀美得过分的脸,有些恶劣地加了一句:“你未来的丈夫。”
  他有些期待方知虞的反应,好奇这张冷漠的脸会出现什么样子的表情。
  是恼怒,还是不甘?
  他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在这场婚姻里身不由己?
  一想到这里,贺行州心里居然有种莫名的……平衡。
  然而方知虞却没有任何他所想的反应,只是面色平静地与他对视:“不是初次。”
  贺行州:“嗯?”
  难道刚才他认出自己了?贺行州来不及细想,听到方知虞接着说道:“我们以前见过。”
  以前?
  贺行州下意识追问:“什么时候。”
  方知虞语气温和:“在你十八岁哭着喊着要上电影学院的时候。”
  贺行州面色一僵:“……”
  说好自家人,怎么说话这么扎人?
  第3章 相对
  贺行州今年二十四岁,十八岁也就是六年前。
  当时方知虞刚进贺氏集团不久,因为工作跟着带他的上司去贺家,赶巧碰上了贺行州和贺建章吵架。
  十八岁的贺行州桀骜不驯,高考一结束就染了头金发,在阳光下照得金灿灿的,耀眼极了。
  他五官长得极好,十八岁的年龄介于少年和成年之间,修长的身形有种青竹抽节的清劲和活力。
  但是他那头过于嚣张的颜色吸引了方知虞的全部注意力。
  方知虞盯着他的脑袋,想到了小时候隔壁邻居家的金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