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钟栩愣了一下,没料到他反应居然会这么大,好半晌才说:“抱歉。”
  谭殊的嘴张了张,似乎想对他说些什么,可两人都还未来得及张口,楼下一声巨响,夹杂着迟钝的指责,忽而打断了僵直的气氛。
  先一步看去的是钟栩,谭殊原地不动了片刻,随后仍是跟着钟栩的身后,越过窗台,从上往下投去视线。
  是一个omega。
  他用异能强行破开了围栏,制造的响动引得巡逻的人对他多有指责,omega不理睬旁人,恰好抬头,用那双灰蓝色的眸子与谭殊对视。
  钟栩认出他来,愣住:“是他?”
  谭殊淡淡地说:“你认识?”
  “是我……一个远房亲戚。”舅妈两字太沉重,钟栩实在叫不出口。
  “那你去帮帮他吧。”谭殊轻声说,“他看起来像是来找你的。”
  钟栩定定看着他,谭殊也不怵,安静地回望,半晌后,听对方回了个“好”。
  等钟栩下楼后,原本位置哪儿还有人影。
  只剩摸不着头脑的保安。
  钟栩精简地递过名片,低声说了什么后,保安正欲发怒的脸逐渐平静。
  “他知道我是来找你的。”灰蓝色的omega安坐在沙发里,小口抿着杯子里的热水。
  “喝什么?”谭殊答非所问,“牛奶?碳酸饮料?”
  “就这个。”江馁放下杯子,“他跟我一样。”
  “喝这个吧。”谭殊忽略他的话,把一杯温热的纯牛奶放在他面前,“我看你挺喜欢的。”
  “他跟我一样。”江馁站起身。
  避无可避,谭殊只能回身看他,忽而浸了些笑意,轻声说:“他跟你不一样。”
  “你有自愈的异能,他没有。”谭殊说,“扩散细胞是没办法抑制的。”
  “你不是答应了他,会做抑制剂吗?”
  “我骗他的。”谭殊说,“这玩意儿能不能解决,你比我清楚。”
  “——谭殊。”江馁用现今的名字叫住了他,只说,“你不是这样的人。”
  “是吗,我不是这样的人?”谭殊嚼着这几个字,“但是我会为了这样的人拼命啊。”
  江馁一时间居然无话可说了。
  他第一次见谭殊,是在实验室里。
  那时候的他,年纪并不大,约莫十六七岁,眼神里却没什么光,与现在的模样大相径庭,却又在细枝末节上,仿佛存在相同之处。
  “我能接手他吗?”江馁听他这么问身边的人。
  岂料那人定定瞧了他片刻,忽然笑了,说:“不行。”
  江馁反感任何研究员,可非叫他挑一个,还不如谭殊。
  但谭殊只是问问,谈不上热衷,只是冲他弯了弯眼,什么都没说。
  第二次见他,他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潜移默化地发生了变化,一身白大褂,鼻梁上架着一副细框的平光眼镜,旁人与他攀谈时,他还能看似真心实意地抿嘴微笑。
  “人很难接受与自己相反的观念,也不愿意轻易承认自己的失败。”谭殊轻声说,“所以顺着他们的来就好了,何必挣扎呢。”
  江馁瞥他一眼,说:“杀了更省事。”
  “小莽夫。”谭殊冲他笑,“杀的了一个、两个、三个,你得杀到什么时候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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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婆们,你们评论一下吧,咋感觉我写的文都没啥评论,像一个人孤军奋战,孤单寂寞冷……
  第43章 我们算什么?
  江馁不愿理他,觉得他是优柔寡断,瞻前顾后。
  他想的很简单,也没有继续交谈的打算,因此转头就忘了。
  但却不料,往后的几个月,他常常能见到这人坠在人群后,默默拿笔写着什么。
  他逐渐注意到谭殊,两人交谈的次数越来越多,互通了姓名。
  直到谭殊有一次问他:“你认识一个叫沈谌的人吗?”
  江馁:“我不认识,实验体?”
  “是啊。”谭殊说,“或许比你早几届。”
  “长什么样?”
  谭殊指了指自己:“长我这样。”
  江馁瞳孔微微放大:“你亲人?”
  谭殊笑道:“我哥哥。”
  两人点到为止,气氛陷入沉默。
  良久后,江馁说:“如果他死了怎么办?”
  “那也在意料之中。”谭殊说。
  “如果没死呢?”
  “那我就杀了他。”
  江馁不理解:“为什么?”
  “因为他骗我了。”谭殊问他,“如果有一个人骗你他死了,实际上他瞒着你偷偷在另一个世界生活,怎么办?”
  “杀了他。”江馁说着说着又感觉不对,“如果他身不由己呢?”
  谭殊笑容淡下来了,语气很轻:“所以我得,找到他,问清楚。”
  这之后,谭殊再也没有来过。
  这也正常。
  他从这里寻不到线索,只能另寻别处了。
  直到江馁再次从钟栩这里,得知谭殊的消息。
  那样狰狞的惨案,偏偏与谭殊联系在一起,却叫人生出胆寒的冷意,让人不寒而栗。
  江馁本就不善言辞,此刻更是哑口无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谭殊,从玄关处转身,离开了他的视线。
  他立在空荡荡的房间内,视线飘移,定在了书架上,展放的两人照片上。
  一大一小,两张面容相似的小脸蛋喜亲昵地靠在一起,无疑是一家人。
  如果说有谁符合谭殊要找的人,或许正是他。
  恰好,前不久才挂断过的电话再次响起,江馁这次没挂,接了:
  “我现在过来。”
  “不用了,我知道你在哪儿。”段裴景那边有发动机的轰鸣声,直接了断地说,“我来接你。”
  江馁心绪不宁地放下手机,从楼梯口下去,恰好碰见楼下的钟栩。
  钟栩问:“他呢?”
  江馁:“……我不知道。”
  钟栩没说什么,只是沉默。
  江馁不禁问:“你和他什么关系?”
  “朋友。”钟栩说,“只是朋友。”
  两人没闲余话可聊,你来我往不到两句,又彼此消停了。
  不久后,段裴景的那辆招摇过市的轿跑一个急刹甩尾,忽视无数路人艳羡的眼神,大大咧咧地停到了小区门口。
  他一下车,就瞧见了立在门口不言不语的两人。
  “怎么就你们两个?”段裴景一连三问,“这谁家?你上这儿找谁来了?”
  “我朋友家。”江馁也不知怎么想的,磕磕巴巴帮他圆谎,“他来找我的。”
  “你朋友?还有我不认识的?”段裴景有点纳闷,总觉得哪儿不对劲,但一着急,他慢半拍地说起要紧事儿,“那个什么老头,也太不靠谱了,我问东他说西,一个劲儿跟我踢皮球。还跟我说我花点钱就能摆平的事,为什么要来烦他。不是,我特么是ATM机啊,这又不是什么机密,还瞒着……钟栩,你们家不是早些年跟实验室有关联吗,你干脆问问你爸呗。”
  “他不会跟我说的。”钟栩转而对江馁说,“他没跟你说我吗?”
  “说了。”江馁说。
  “‘他’?他是谁?”段裴景恍然大悟,“你朋友是吧?你也认识?”
  话音刚落,钟栩却忽然意识到什么,猛地调转头,直奔保安亭:“您之前说顶楼那位住户拿了快递,他拿了什么?”
  保安刚被阿斯顿马丁闪瞎眼,突然被追问,有些恍然,糊里糊涂地说:“情书吧。”
  江馁:“……”
  他瞅一眼段裴景,用眼神示意。
  但已经不需要多此一举,因为钟栩的眼神已经发生变化,段裴景古怪道:“还有这层关系呢。”
  钟栩说:“您怎么知道的?”
  “他没反驳啊。”保安抓抓脑袋,“我每回都这么说的,应该是吧?”
  “是不是一个文件袋?”
  保安:“是。”
  “他经常收到?”
  保安点头。
  “钟栩。”江馁忽而叫他,钟栩的声音已然停住。
  “你别乱猜。”江馁说,“他不是那样的人。”
  钟栩没转身,立在那里久久不言。
  正当江馁再想出声时,忽而听得alpha冷冷地说:“你如果早点说,我就信了。”
  感情这场混乱的局面,唯一的路人居然是段裴景。
  他见两人情绪都有些不对,纳了闷了:“说什么玩意儿呢?谁啊?”
  钟栩什么都没说,把段裴景递给他的一根烟放在掌心揉碎了,手一抬,把揉散的烟草扔进了垃圾桶。
  “这小子……”
  段裴景被江馁一把拉住,他说:“先回去吧。”
  “你们到底什么情况?”段裴景扬扬下巴,“这小子犯什么混呢?”
  “说实话……我不知道。”江馁纠结万分,“走一步看一步吧。”
  以江馁的表述能力,还不如段裴景自己来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