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快递当然不错，但自己拎着，不更显诚意么？
  罗西嘴里不提，只道带了个人过来，由他拎着不费事。
  又提到生态农庄即将开业的事，罗西拿了文件和拍摄的宣传视频，舒总挺满意：“办得有模有样的，宣传都到位了吧？”
  “应该差不多了，我有个想法，不知道舒总觉得如何。”
  “你说。”
  “既然我们做了这事，就要把农庄的附加值发挥到最大，提供了百人岗位拉动当地经济先不说，我们是不是可以也树立一个教育基金，专门用来资助当地家庭贫困的孩子上学？同时还可以奖励那些学习好的，提供更多资金支持。”
  这当然是好事，其实也算常规操作。舒总没有不同意的，一时拖住下巴打量她：“你做事我放心。先不说工作了，气色看起来比以前好很多，谈恋爱了？”
  眼见着伶俐自我的罗西卡壳似的眨巴眼睛，透出几分痴呆和少见的可爱，舒总会心一笑：“行了，我也没有那么八卦。你的风流事传得还少了？不过西西，女人跟男人不一样，目标要选准选对，不要凭白浪费时间。”
  罗西差点没给董事长翻个大白眼，又不好解释自己的私事，片刻后觉得气氛刚好，把曹志友拎出来旁敲侧击，试探着听听这位最高领导的口风。当然，她没蠢到背后说人坏话，只道曹副总干劲十足，没到东城多久便已经业绩赫赫。
  舒总舒服地靠在大沙发的宽边扶手上，手里一杯加冰芝华士，挺有外籍人士边喝酒边谈业务的风采，意味深长地笑笑：“哦，我知道。他是不错，不然董事会也不会叫他过去给你搭班子。”
  “不过我担心的是，曹副总业务能力在那里，办事有棱有角，会不会让你这个老大不好做？”
  如果说罗西此时还没有足够的证据判断舒总对曹副总的态度，那么接下来两天的总结大会上，她灰心地领悟，集团最高管理层从总体而言，对曹志友的看好远超过对她。曹副总的风格不是一天铸就，她就不信别人不知道背地里他是如何操作。大家也许都知道，只是不点出来。无非是就结果论英雄。潜规则哪里没有？人家永远只看你面上做得够不够好。
  也许再给曹志友一段时间，他能给罗西取而代之也不一定呢。
  两天后回到东城，在机场碰到沈子昂，他也来接客户，客户还没到，倒把她先接走了。
  罗西心情不佳，能受到沈子昂的款待也是一份慰藉：“真的不要紧吗？客户是上帝，别把人给得罪了。”
  话是这么说，人已经慵懒丧气地窝进副驾，谁叫她挪窝都不行。
  沈子昂摇头：“没事，既是客户也是朋友，临时有事互相理解，回头我会好好招待赔罪。”
  其实他是有事要跟罗西讲，之前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刚好卡在饭点，沈子昂把人领到粤华酒店，菜单递过去，罗西兴致缺缺：“什么都可以，我不挑嘴，子昂你看着点就行。对了，给我来瓶红酒。”
  沈子昂陪着罗西干掉一瓶干红，才道：“有件事我不是很明白。”
  是请教的意思，十分谦逊。罗西解开盘在脑后的长发，随意地抓了抓，问：“什么事？”
  “自从你们公司来了副总，我的感觉是，你跟他不对路，是么？但就我对你的了解，你也不是避走麦城的风格。怎么把办公室挪到九龙山去了？”
  罗西撇撇嘴：“你以为对我很了解啦？”
  心里还是有些感动，沈子昂讲话很有分寸，不像那些有点资本就狂妄得意的二代，把戳人痛处当调味料。
  “我也不是专门避开他....也不能说全不是。他现在的锋芒正盛，背后又有人挺，我跟他正面硬钢没有好处。”
  沈子昂若有所思，嗯了一声，这才点明重点：“前些日子不是跟你提过，他找到我，想跟父亲牵个线？明面上我没拒绝也没答应，怕拒绝他叫你难做。估计后来他也反应过来，这次走了我大哥那边的关系，估计差不多了。”
  罗西心头一凛，拉着座位挪近了几分：“你知道他要跟你们家谈什么项目？”
  恰时服务员敲门进来，是上餐后水果和甜点，一道颀长高大的身影在门口略微顿足，身影斜掠着印在奢华大气的铜门上，男人视线瞟进来，正跟罗西对上。
  罗西愕然，即使跟沈子昂靠得再近，耳边嗡嗡地像是坠入迷幻城，一时也没听清他在讲什么。
  门外的顾城仍旧是老装扮，深灰有质感的高领薄毛衫，偏分的黑发舒朗地往斜后方打理，显露出过分优越明朗的面部线条。偏过脸来，是嶙峋高挺的鼻梁和下晗线。
  眼睛冷冷的，似乎没认出坐在里头的是罗西。
  罗西像个毫不相干的人，从他眼里空空而过。
  顾城没有停留，甚至没有打招呼，仿佛没看见，就这么径直往前去。
  沈子昂顺着罗西的视线看过去，瞬间了然，待服务员退出去，见罗西傻傻地端起空酒杯往嘴边送，轻轻地搭住她的手腕，道：“我来。”
  给罗西倒好酒递过去，知道她没听进去，又复数一遍：“什么项目他还没透露，回头我给你打听下。既然你们是一个公司的，都是做项目，与其给他机会，不如你自己来。”
  罗西魂不守舍，连连点头：“是，我也是这个想法。”
  酒水含到嘴里，成了怪异地酸腐，噎也噎不下去。顾城对她的影响已经这样大？没有预期的关注和热情，她就不行了？没料包房门再次敲响，罗西心脏重重一跳，口干舌燥地，难耐地等待。
  顾城领着三两个干部领导模样的男人进来，如沐如春笑意吟吟地，十分的大方潇洒，好似沈子昂的局不是沈子昂的，是他顾城的，却又不叫人讨厌。端着酒杯，右手搭上起立的沈子昂的肩，看重欣赏似的替大家互相介绍：“这就是沈建国的二公子，普林斯顿商学院的优等硕士毕业生，咱们东城第一家有能力在上海证券那边挂牌的贵金属投资公司，就是子昂一手建立。”
  沈子昂不得不起身，因为这几位领导很有几分分量，开发区的改革和规划，跟他们都有关系。
  “原来是老沈家的，怪不得气质脱俗一表人才，老沈家专门出人才啊！”
  顾城又道：“这位是苇叶的罗总，我有个项目在她手上操作，当然啦，大家还是好朋友，有时间会私下聚聚。”
  听着“好朋友”一词，罗西浑身一颤，隐约地不知道是开心还是不开心。像是一种互通的秘密和暗号，全世界只有他们俩懂。至于那个融资项目，之前是说按保密协议操作，就是不想把罗西架在风口上。这会儿他自己又模糊点出来，罗西明白，是为了替她抬高身价。
  原本闲聊的私人局，立刻成了官方应酬局。沈子昂不笨也不傻，早在罗西的耳濡目染下，明白是人就要有“低头”的时候。
  沈子昂被团团地围住着招架，顾城已然坐到罗西身边，罗西干巴巴地坐着，还没想好怎么开场，顾城已然开口：“打扰罗总的约会了？不欢迎我们？”
  罗西刹时面红耳赤，耳根热烫异常，辩解差点冲口而出，死掐着掌心，堪堪忍住。
  顾城就是有着这种显而易见又不叫人察觉的能力，他在哪里，风向场面就会被他带着走，带着跑，甚至带着飞。罗西再自我，到了他跟前，还是会像初出茅庐的小屁孩似的，不好招架。
  “怎么？真是？罗总不会这么小气吧....”
  顾城的轻声打趣着，桌子底下，大手已经悄然落到罗西的大腿上，用力捏了捏，罗西僵硬着后背，不叫自己反应太大叫人发现：“当然不会，我欢迎城哥还来不及。好些日子没见，你好像轻减了些。”
  沈子昂嘴里应酬着几个领导，眼睛却时刻关注着桌旁的两人。顾城姿态闲雅地靠在椅背上，微倾着身子，跟罗西讲着什么，是亲近的态度。就男人的直觉，却是一种绝对的霸占欲念。罗西呢，神采飞扬顾盼生姿地应对他。尽管两人没有挨上靠上，凭空的，仿佛有根看不见的丝线，层层地包裹牵连着两人。
  唇边微动，沈子昂迎上顾城偷来的视线，男人戴着无框眼镜，视线深不见底。
  他勉强朝他点了点头，顾城笑着起身：“你们这里太冷清了，赵主任，你看咱们是不是邀请两位朋友去隔壁包房坐坐？”
  赵主任当然说好，拖拖赖赖地，把沈子昂带了出去，顾城也是领着罗西过去的动向。罗西只得顺着过去，凑一局对她没坏处，前头几人身影刚出门转弯，骤然一股大力拽着她撞向门边的死角。
  一双滚烫的热唇堵了上来，男人的大手掌住她的后脑勺，左手极力托起她的腰肢，罗西迫不得已地踮高了脚尖，嘴唇被堵个严严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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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2.不甘的伪装
  罗西的口红被啃得斑斓落魄，匆忙地转进包房里的卫生间补了口红。后头的应酬食之无味，她找了借口提前离席，也管不着沈子昂了，他是个男人，自己会应付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