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63.血泪
唐不朽没有回谢思华的消息,她实在是不知道该回什么。
全世界,包括唐不朽自己,都知道谢庸爱她,只爱她。
然后呢?
唐不朽自知当年和谢庸谈恋爱的时候是爱他的,可她还是选择了背叛他,她也可以告诉谢庸,她有多无奈,她也是不得已,她没有其他选择。
那是不是也代表着,爱是有条件的,如果有一天谢庸也被逼无奈,选择背叛她呢?
唐不朽无法再相信爱,或许这一刻是真诚的,但下一秒、下一个季节、下一年……都会改变的。
这半年与谢庸的重逢,让唐不朽也更加明白,她依旧爱他,只是她如今胆怯至极,无法奋不顾身。
或许时间会给出答案。
谢思华等了一天,唐不朽都没回复,她气得跳脚,觉得唐不朽眼高于顶,不识好歹。
谢思华的丈夫段毅是个慢性子,他也听谢思华说了情况,劝她道:“男女之间的事情,你说什么都不合适,别操心了。”
谢思华道:“谢庸是个死心眼儿,如果林新雅不和他在一起,他以后都不可能结婚生小孩了,他不可以没有小孩,我爸那个家伙传宗接代的想法很固执的,他这次来我们的婚礼,我听我妈说,是准备给谢庸下任务,让他三十岁之前完成结婚和生儿子这两件事,不然就让谢庸从智动离开。”
段毅连连叹气,说道:“你爸爸真的是……挺狠的,要是你弟弟就是不听他的,你爸都快七十岁了,可能会想办法再找女人生个儿子出来。”
谢思华觉得这个猜想的可能性极高,一时间都煞白了脸。
段毅自顾自地继续说:“哎,你大哥谢尧的孩子,不是在谢庸那里养着吗?你弟就算以后不会有孩子,谢新雅那个小姑娘就当是他的女儿了,不会孤独终老的。”
谢思华皱眉:“你刚才说什么?谢新雅?”
段毅道:“你侄女啊,谢新雅,你都不记她名字的吗?”
谢思华喃喃道:“林新雅,谢新雅,这个名字很大众吗?这么巧?”
段毅道:“是巧合吧。”
谢思华和段毅的婚礼操办的很快,就定在月底,日期是八月二十七号,谢思华特意给唐不朽寄了邀请函,给她留言:“林新雅,这日子是找大师算过的,宜结婚,宜复合,你一定要来。”
唐不朽打开婚帖一看地址,怔住了,然后笑了许久。
竟然是南港湾会所。
想想南城办婚宴的高端酒店会所,南港湾会所确实算是首选的了。
那唐不朽更不可能去了。
不过她想到梁瑛肯定会去,便联系了施夏,问施夏有没有意愿去吃顿喜酒,顺便替她去交个礼金。
当年的事,唐不朽为人处事确实不太厚道,给份随礼就当赔礼道歉吧。
施夏当然愿意,这样的高级会所素材不要太多好吗?而且出席婚宴的一定非富即贵,说不定就可以遇到她的下一任金主呢。
婚礼那天,南城是个大晴天,艳阳高照,炎热干燥。
南港湾会所这天是被包下来了,不接待其他客人活动,谢良才和沈彤都在楼上的包间和亲家聊天。
谢尧一个人坐在开放区的沙发上,看着外面的泳池水面波光粼粼,想着如今的身体,下去游一圈就等于提前跟阎王爷走。
若不是借着谢思华婚礼这个由头,能见到女儿谢新雅,谢尧才不稀得来南城。
沈彤、谢思华、谢庸,这三个人,他都很讨厌。
嗯……谢庸的话,现在倒是没那么讨厌,就觉得可怜。
倏尔听到脚步声,谢尧扭头,见是谢庸。
谢庸坐在谢尧对面,同样冷眼打量着几个月没见的大哥。
谢尧更瘦了,瘦得脸上没有一点肉,脸色也憔悴,一脸病色,这么热的天气,谢尧穿着一身西装,那西装是量身定做的,可也大了不少,想必是他量完尺寸后又瘦了。
谢尧以前有多强壮,如今就有多虚弱,他摘了墨镜,即便眼神还是那么犀利嚣张,可也没有了许多气势。
人就是活一个精气神,而谢尧的精气神,早就没了。
谢尧问:“雅雅呢?我跟你说了,今天让我见见她。”
谢庸道:“在爸妈那边,等她当花童结束了,我带她去你那桌一起吃饭。”
谢尧又问:“不朽呢?怎么没来?”
谢庸沉默。
谢尧嬉笑说道:“因为我在,所以她不来?不对,是她不想来,还是你不让她来,怕她看到我,跟我跑了?”
谢庸阴沉着脸,眸色冷戾,说道:“你不提她会死吗?”
若不是这样的场合,外人眼中的谢家必得是团圆和气的一家,谢庸才不想见到谢尧。
尤其是听到谢尧那张嘴里说着唐不朽的名字。
谢尧道:“你不要跟我说,你现在还没把她弄到手。”
见谢庸没反驳,谢尧幸灾乐祸般地笑起来,然后又咳了两下,他的身体因咳嗽剧烈颤抖着,谢庸看着都觉得他会咳倒在沙发上。
谢尧浑身无力的靠在沙发上,呼吸平缓下来,说道:“跟我说说啊,我活不久的,不会跟你抢她的,说不定还能帮你。”
谢庸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下,然后低声说:“我和她没什么,都结束了,用不着你帮。”
他这话说的平静,没什么波澜,似乎真的已经放下了。
谢尧抬手,招呼服务员,让服务员上两杯苏打水和一盒烟,点名要万宝路的烟。
谢庸道:“你都成这样了,还抽烟?”
谢尧道:“没看我都没要酒吗?酒是喝不了了,烟还能抽两根。”
服务员将他要的东西端来,谢尧拿出一根烟,没有点火,而是放在鼻尖嗅着。
谢尧道:“不朽喜欢抽万宝路,你知道吗?”
谢庸不屑地哼了一声,说道:“你是要跟我比,谁更了解她吗?谢尧,我和她谈了四年。”
谢尧道:“你虽然认识她比我久,和她相处的也比我多,可真不见得比我了解她。”
他将万宝路的烟盒扔给谢庸,说道:“谢庸,如果不是我活t不久了,如果你不是我弟,我真不想跟你说当年的事情。”
谢庸垂眸看着红与白颜色的香烟盒,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谢尧缓缓道:“我和不朽认识那天,我去给我妈扫墓,她呢是她妈妈骨灰盒下葬,在陵园门口遇上,她主动来搭讪我的,我觉得她是看我有钱,想攀我,后来发现不是。”
“中间许多懒得跟你说,说了我要觉得我很可怜,但有一点,我得告诉你,不朽为你戒烟了,她的性子,从来不会为任何人改变的,但是因为你,她真的戒烟了。”
本以为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结果只是戒烟这样的小事,谢庸道:“所以呢?”
谢尧叹笑道:“你看不起这样的小事?”
“我那天喝多了,有些混账,我说喜欢看女人抽烟,给我渡烟,她说她男朋友不喜欢她抽烟,她戒了,我当然生气啊,我就说抽一根给她一万块钱,她就是不抽。”
“你说她何必呢,出来玩连抽根烟都玩不起,我就用烟头烧她的头发,她一点儿也不带怕的,两眼一瞪就看着我烧,烧了一些我就停了,我让她把烟头吃了,我就给她钱。”
在听到谢尧说烧唐不朽的头发时,谢庸就攥紧拳头站起身,紧接着他又听谢尧说着——
“她吃了,我给她二十万块钱,你猜她拿那个钱给谁了?”
谢尧笑起来,笑得畅意又带着悲嚎。
他撑着沙发椅背站起来,他与谢庸身高差不多,两人平视着,谢尧瘦到凹陷下去的眼里是对谢庸毫不掩饰的嫉恨,他说道:“你创业,缺钱,你跟老爷子要啊,你为什么要让不朽知道呢?她妈之前癌症化疗,那么缺钱都舍不得让你知道,凭什么啊?她凭什么这么护着你啊?”
话刚说完,谢尧就拼尽全力朝谢庸的脸上挥拳而去,谢庸没有反打回去,他整个人如坠冰窟,他觉得他该被打。
谢尧打了一拳就没有什么力气了,他拽着谢庸的衣领,那愤恨的话像是从身体里呕出来般,他憋了许多年,他哑声道:“谢庸,你活得太他妈容易了!你从小被你妈当个祖宗、当个宝贝养大,不让你冷一点热一点,你吃什么苦了?你谈个恋爱,你女人愿意吃烟头给你弄钱——”
谢庸的脸上隐隐作痛,可却也比不上心口的疼,他难以想象那样的场景,他的不朽,会为了他那样做,受那样的侮辱。
谢尧见他一副震撼吃惊的样子,火气更大,拿过桌上的玻璃杯就往谢庸的脑袋上砸去。
谢庸的左边眉骨被碎片划伤,血流淌下来,流向眼角,他的表情很是悲伤,像是这个男人在流血泪。
施夏在会所里为了多找些场景拍照发网上,所以到处转悠,转着转着就迷路了。
她刚走到泳池区,看到了谢庸,另一个男人她不认识,她想上去跟谢庸打招呼,却看到谢庸脸上触目惊心的血迹,尖叫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