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监小心翼翼地问：“谢总，丛助理……”
  谢庸抬眸，表情淡然凉薄，说道：“开除。”
  当天下午，唐不朽坐高铁回海城，季果给她发消息，说丛霖被开除了。
  唐不朽回了个：「哦，还挺突然。」
  季果道：「看来她不是什么富家千金，谢总对她也没感情。」
  唐不朽没回，她躺在商务座上看着窗外掠过的景色，层峦叠嶂的山景，绿油油的，唐不朽想，这个周末想去爬山放松放松。
  晚上刚到家，唐不朽接到了谢庸的电话。
  谢庸道：“丛霖被开除了，你满意了吗？”
  唐不朽道：“嗯，很满意，怎么？你不高兴？”
  谢庸声线沉沉的，她听出他语气里的寂寥感。
  “不朽，我很想理解成你是因为吃醋所以赶她走，但我觉得，你还是在报复当年孙展元的事情。”
  唐不朽一脸疑惑，她想她是漏了什么信息吗？
  唐不朽问道：“你知道孙展元是她舅舅，你知道是她让孙展元接近我的，对吗？你都知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谢庸深吸一口气，他道：“你和谢尧在一起之前，我就知道了。”
  唐不朽震撼到大脑一片空白。
  她一直以为，她和孙展元的事情，是谢尧捅出来的。
  没想到，在此之前，谢庸已经都知道了。
  “谢庸，谢庸，你……”唐不朽嘴里喃喃着他的名字，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的心脏一抽一抽的，她很难想象，他当时已经知道了，为什么还若无其事，为什么没有和她翻脸，为什么连质问都没有。
  谢庸道：“丛霖家里生意破产了，欠了钱，她毕业找不到工作，联系上我，她的专业学历投智动连第一轮面试都进不去，她哭得很厉害，我就想到你，我想你当初回海城的时候，找工作会不会也很艰难……正好李楠辞职了，我就让她来做助理了，就算她做不久，简历上有智动的工作经验，也会好找下一份工作。”
  唐不朽不语，她并不需要这份解释，一如谢庸所说的，她并不是在吃丛霖在他身边做助理的醋，而是单纯在报复丛霖当年做的事。
  唐不朽笑了起来，说道：“谢庸，你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不知不觉，她的眼泪无声地掉了下来，她想到许多，脑子乱糟糟的。
  唐不朽很少会感受到那种叫做“伤心”的情绪，她觉得生活就是要往前看，不然人就没法活了，尤其她经历的那些事。
  她遇见的谢庸，从以前到现在，都是极好的人，他不仅对她很好，对别人也很好，这是他的人品秉性，正是因为他太好了，以前在和他恋爱的时候，她都会暗自叹气，她总会有想逃避。
  在和谢庸分手后的五年里，每一次虚无时刻想到谢庸，也会想，他那样优秀那么好的人，一定找到了一个另一半，那个女人一定比她对他要温柔、善解人意、大方豁达，一定对他坦诚，对他身心唯一。
  可他却一直单身，好像他一直没走出去那段大学恋情，他明明只需要往前走，往前走一段路，就能遇到值得他爱的人了。
  谢庸听到她吸鼻子的声音了，他不确定她是不是在哭。
  谢庸嗓音醇厚低沉，他苦涩一笑，嘴里也发苦，他说道：“从以前到现在，我都不是很喜欢你说我是个好人，一个好人，一个好人有什么用呢？好人往往是要被辜负的，也得不到偏爱。”
  40.唐不朽喜欢他的克制
  唐不朽和谢庸刚交往没多久，她有想过分手。
  确认关系前期是在期末备考阶段，她也有些新鲜感，谢庸没谈过恋爱，一个英俊的帅哥，一本正经脸红的样子，实在很让人稀罕。
  期末考试结束放暑假，唐不朽回海城，谢庸回北城。
  备考期间每天都在一起，暑假分别才一天，谢庸就想她想得不行，每天都给她打电话。
  唐不朽拒接，谢庸给她留言：我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唐不朽懒得理他，她一回海城，就是烦心事，哪有功夫跟谢庸你侬我侬聊天谈恋爱。
  烦到透顶的时刻，她想，要是谢庸再打电话就分手。
  偏巧这种时刻，谢庸就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没打给她。
  于是分手的契机就这样滑走了。
  唐诗诗的乳腺癌前一年做了手术，好好吃药复查就可以，唐诗诗觉得自己已经好起来了，就开始作妖。
  唐诗诗不愿意住那窄小的八平米出租屋，租了一个市中心的房子，她倒是惦记省钱，说道：“一个月也就四千块钱，那六七千的我都没租啊，住着差不多就行了，我还是知道省钱的。”
  唐不朽这一个学期挣来的、捞来的钱，被唐诗诗付了一年的房租，买了几件轻奢衣服，做了个皮肤管理，就花光了。
  唐不朽皱着眉，很无力地说道：“妈，你女儿我没那么大本事，我还在读大学，钱很难挣，你能不能省一省？”
  唐诗诗自信地笑，面色白里透红，她说道：“你不用急，我现在身体已经好了，我这都是在投资自己，你爸那边我会去找他的，总不能让他看到我穿得邋遢，又土又俗，脸跟黄脸婆一样，还住胡同小破屋里吧？”
  唐不朽难以置信地看着唐诗诗，她劝她不要异想天开，不要乱折腾，好好养身体。
  唐诗诗顺从地答应，可唐不朽知道，她背地里还是会我行我素。
  这一点，母女俩如出一辙。
  唐不朽叹了口气，她现在很后悔当初考去南城的决定了，不然她留在海城，还能盯着唐诗诗别痴心妄想。
  林晟不可能原谅她，也不会和她复合。
  她烦躁地开始打扫房子，唐诗诗这些年十指不沾阳春水，家里乱糟糟的，东西也乱摆。
  唐诗诗不让唐不朽打扫，说道：“叫钟点工就好了，一个小时六十块钱，不贵的。”
  唐不朽道：“六十块钱还不贵，我在咖啡馆打工一个小时也就二十块。”
  唐诗诗语塞，自责起来，拿过唐不朽手机的拖把，说道：“我来我来，你才回来，你去休息。”
  唐诗诗拿过拖把，没拖两下，污水弄得到处都是。
  唐不朽看到母亲发丝中隐约有几根白发，她看不下去，一把夺过，说道：“你身体还不算t好，你去躺着吧，我来。”
  唐诗诗晓得唐不朽的脾气，再撕扯起来，唐不朽要发火了。
  唐不朽打扫着房间，心里想着，唐诗诗就是这样的习性，所以当初会想着借孕嫁给林晟过富太太的日子，她只愿意享清福，她都四十五岁了，半辈子都已经过去，怎么可能改掉呢？
  唐不朽也不好责怪她，她是她的母亲，她用她的方式宠爱养育了唐不朽的成长，那二十年，唐不朽很快乐肆意。
  左右她现在还年轻，能挣钱能捞钱，唐诗诗也不至于乱花钱到哪里去，她能给她托底。
  或许任由唐诗诗撞几次南墙，彻底死心了，也就不折腾了。
  唐不朽去找了咖啡店的兼职，夏天的咖啡店格外忙碌，唐不朽记忆里那个夏天是在不停的往每一个杯子里加冰块。
  她忙到根本没时间想起谢庸。
  直到谢庸给她发消息：「我去海城找你好不好？」
  唐不朽：「不好，不想见你。」
  唐不朽心里有点怨气，她怎么谈了个穷小子呢？
  可偏偏还算满意他的皮相，也不好刻薄起来。
  谢庸一个电话打过来，这次唐不朽接过：“你很闲？”
  谢庸道：“不闲，很忙，也才刚休息下来。”
  唐不朽：“忙什么？”
  谢庸道：“做销售。”
  他需要挣够学费生活费，谢良才说正好，去智动线下门店做销售，待遇和北城其他兼职的学生一样，算时薪和提成。
  门店可以最直接的接触消费者，能更直接明白消费者需求，改进产品，且对以后做管理层也有益处。
  唐不朽咬着吸管坐在休息室，唇角是一抹讥笑。
  唐不朽道：“你那拽得二五八万的脸，你去做销售？”
  谢庸道：“是，我有卖出去货。”
  唐不朽道：“是不是都女人买的？”
  谢庸很不情愿地“嗯”了一声。
  唐不朽等了半分钟，问他：“我要去上班了，你有话就赶紧说。”
  谢庸声音放低，有些别扭，大概是他没有说过这么直白的话：“不朽，我想你。”
  想抱她，想把头埋进她温热甜腻的颈窝，想吻她，想含着她的唇舔舐她的味道，想搂着她的细腰，软软的，他总会怕用力就伤到她。
  从分开的那天开始，每天都在想。
  唐不朽轻笑，说道：“想就想啊，我没不让你想我。”
  谢庸道：“你不想我吗？”
  唐不朽道：“我太忙了，没空想你。”
  谢庸道：“你兼职能挣多少钱？我给你，你就可以不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