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9章
“如何?”
“那扎一诺已经被赐死。”
“真的死了?”
“确实,魏司狱亲自喂她喝下的毒酒,并且验证过。”
女子鼻端一声轻笑:“做的很好。那冷清欢什么反应?”
“那扎一诺刻意见她,就是为了翻供,她多少可能会有疑心,但是皇上的旨意,她哪里敢违抗?”
“有疑心是正常的,若是深信不疑那就肯定有诈了。”
“夫人所言极是。不过,下官有一事不明。”
“什么事?”
“夫人为何让下官将那个冷清骄留在身边呢?虽说他与冷清欢之间有罅隙,但是他毕竟是相府的公子。下官行事不得不小心谨慎,唯恐露出一点马脚,再传到冷相的耳朵里。”
女子轻轻地搁下了手里的白玉盏,她的指尖有点苍白,白得透明,握着白玉盏时,几乎都分不清,哪里是玉,哪里是她的指尖。
“就冲着冷清欢与冷清骄之间的仇隙,这一点就足够了,只要能利用好,关键时刻,就是捅向冷清欢的一把尖刀。再而言之,你行事谨慎一些也好,稍有行将踏错,就是掉脑袋的罪过。”
邢尚书面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头上竟然沁出一层薄汗,不敢仰脸直视。
“夫人高瞻远瞩,愿意听夫人差遣。”
女子始终背身而坐,窗外的风吹进来,身上的斗篷轻轻地荡漾。
“该布下的棋子已经都布好了,下一步,就要行第二步大棋了。这长安的天就要变了。”
邢尚书瞧着窗外,天色已经阴沉下来,乌云密布,果真要变天了。
“下官不明白,为什么要让那扎一诺担下所有罪责,替轩王开脱呢?如此一来,皇上对轩王会不会因为愧疚而重新倚重?那么我们先前的计划不是全都白费气力了吗?”
“既然冷清欢已经对这些事情产生了怀疑,你以为还能瞒得过她吗?只有杀了那扎一诺,才会断了这条线,否则冷清欢会顺藤摸瓜,查到我的身上!她冷清欢坏了我的多少计划,以前的教训难道还不够吗?”
“那夫人为何不直接对付她冷清欢?除掉她,不就高枕无忧了吗?”
“你管得有点多了!”
女子的话里带着凉意:“不应当你问的话,最好老老实实地闭嘴。”
邢尚书被一个女人这样训斥,竟然乖乖的,不敢顶嘴。
“下官知错了。”
女子从身旁拿过一个盒子,随手向后一抛。
邢尚书忙不迭地接住了,视若珍宝一般打开,里面竟然是一粒粒的药丸。他望着这些药丸的目光立即都直了,满是贪婪。
“这件事情你辛苦了,这是奖励你的,老规矩,必须要以梨花白送服。”
邢尚书连声感谢。
“好了,以后有事我会联络你,仍旧还是这个地点。你一定要小心谨慎,千万不可泄露行踪,引起别人怀疑。”
邢尚书收起药盒,塞进怀里,还不放心地摁了摁,然后转身,悄悄地退出去。
转身关门的时候,他想瞅瞅,这个斗篷下的女人究竟长得什么样儿,为什么会与漠北人勾结?又处心积虑地想要做什么呢?可那个女人一直都没有转身。
他只能将门慢慢地关上了,瞅瞅左右无人,还扒在门缝上,向着里面瞅了一眼,方才不甘心地离开。
他走了之后,斜对面的雅厢慢慢地打开了。有人从里面走出来,朝着他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方才轻轻地敲响了适才雅厢的门。
得到女人应允之后,他将门打开一道缝,挤进去,然后恭声回禀:“适才邢大人走的时候,在门口逗留了片刻,从门缝里向着里面张望,不知道是否看到主子您的庐山真面目。”
第747章
身披斗篷的女子怔了怔,然后一声冷笑。
“无妨,不过多一条人命而已,反正此人也留不得了。”
“还有,冷清骄曾经尾随邢大人从茶楼门口经过,并且向着里面张望了两眼,然后离开了。”
“冷清骄?”女子愕然地拔高了声音,猛然扭脸,黑色面巾遮掩下露出的眸子里充满惊讶。
“对,好像是尾随魏大人来的,不过距离甚远。看样子似乎是不知道邢大人进了茶楼,一直在四处搜寻。”
“这个废物!”女子气怒地骂了一句:“被人跟踪了,竟然全然不知。”
她拢了拢身上的斗篷,疑惑地自言自语:“自始至终也没见邢尚书露出什么马脚,一个小小的冷清骄,胎毛未褪乳臭未干的孩子,能参透其中的蹊跷?还是巧合呢?”
“不太清楚,反正只是瞅了两眼便往前走了。”
“呵呵,果真还是小觑了冷清欢,这姐弟二人怕是早就握手言和,做戏给我们瞧罢了。”
“那我们如何行事?”
女子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斗篷的系带,微微眯起眸子:“紧张什么,这冷清骄可以做冷清欢手里的棋子,就一样能为我所用,做我手里的匕首!”
“请恕属下愚钝。”
“你不需要明白,只需要按照我的吩咐去做即可。跟冷清欢过招,很惊险。”
皇宫。
慕容麒怵头见自家老爹,进宫之后便去寻云澈,清欢一人去了衍庆宫。
皇帝老爷子心情十分不好,尤其是当他看到镜子里自己头上的伤疤之后,更是大为火光。
冷清欢就跟打补丁似的,粗针大线一通扯,整的伤口就像十八褶的狗不理包子。
他觉得有损威严,自己皇帝的威仪全都毁在了这个伤口之上。
一边骂轩王下手太狠,一边骂清欢手艺太笨。
清欢估计,从自己出宫之后,老爷子这絮叨就没有停过。
惠妃站在一边,瞧着皇帝老爷子对着镜子挑眉瞪眼,一个忍不住,还不长眼地笑出声来。
老爷子顿时就发作了:“还有脸笑,满长安数来数去,哪个女子不是德容言功四德俱全?看看你们婆媳二人,是怎么混水摸鱼嫁进我慕容家的?就连个针线活都做不好!还好意思跟朕置气?”
针线活做不好?
清欢敏锐地捕捉到了话里的重要信息,瞅一眼旁边的惠妃。
惠妃低垂着头,看起来挺乖,嘴里却不服气地嘟哝:“宫里又不是没有针工局,你纳妃子就是为了给你缝缝补补么?”
老爷子一拍桌子:“那你说,你会做什么?一无是处!”
“我会生儿子就够了。”惠妃理直气壮。
“生儿子谁不会?朕又不是只有麒儿一个儿子!”
惠妃不屑一顾:“您宠幸过的女人,那都不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了,怕是要数以百计!拢共也不过五个儿子,你身板都被掏空了,我能生儿子都是靠自己本事。”
清欢心里为惠妃都不由自主捏了一把汗,这宫里哪个妃子对着皇帝老爷子不是战战兢兢,说话字斟句酌,不敢放肆?她竟然敢顶嘴?而且说皇帝老爷子不中?
而且这反驳的话说的,完全就是给自己量身定制的。下次惠妃若是再埋汰自己,完全可以照搬了顶回去啊。
果然,老爷子急了,戳着惠妃的鼻子:“你这就是恃宠而骄!你能生麒儿那是朕宠你!竟敢这样胆大妄为,朕看你就是蒹葭殿里住腻歪了,想找个凉快地儿待着。”
清欢有点愧疚,这完全就是自己引起来的战火,要是老爷子一怒之下真的给惠妃挪个地儿,自己可是罪人。
她慌忙劝:“父皇您消消气……”
话没说完,老爷子就怒气冲冲地打断了:“朕不气不气,我要是这么小心眼,早就被她气死了!”
顺手从一旁扯过一块布,就丢进了清欢的怀里。
“你瞧瞧,你评评理,她这是来讨好朕的,还是故意来气朕的?”
清欢有点莫名其妙,将东西接在手里,定睛一瞧。
勉强能瞧得出来,这是一方抹额,而且是纯手工绣制。
使劲儿瞧,凭借清欢丰富的想象力,还能看得出来,绣这个抹额的人应当是想绣一条威风凛凛的金龙。
因为,这条虫有角有须,还有爪子,比画图抢红包里的龙还要抽象。
而且,惠妃匠心独具,还在抹额上缀了五光十色的璀璨宝石。要是在阳光下,都能晃瞎了人眼。
别人缀宝石是为了让绣品看起来华贵雍容,惠妃缀宝石,那估计是用来遮丑的。
呃……
记得有这么一个词,叫做自取其辱,用在惠妃身上,再合适不过。
惠妃这手艺,简直就是巧夺天工啊!
老爷子气哼哼地问:“你能瞧出这是什么玩意儿吗?”
“当然能!”清欢睁着眼睛说瞎话,绝对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多么特立独行的一条龙啊,配色鲜明,栩栩如生,与众不同。”
惠妃悄悄地冲着清欢竖了竖大拇指。
皇帝老爷子磨磨后槽牙:“朕戴抹额那是为了遮丑的,你这抹额一戴,所有人的眼神全都被吸引过来了。朕额头的伤想不被人注意都难!反正这抹额朕是戴不出去,既然麒王妃这么赞不绝口,朕就将它赏赐给你,一会儿你戴着它围着皇宫转两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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