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终于,慕容麒与谙达王子两人不能清净吃酒,扒着二楼窗户往外瞧了两眼,叫进鸿宾楼的小二。
  “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这样喧闹?这群百姓都跪在地上做什么?”
  小二有些诧异:“您二位竟然没见过求雨?”
  两人对视一眼:“求雨?如今这时节,马上就立冬了,还求什么雨?”
  小二笑得很是殷勤:“今年与往年不同。今年上半年风调雨顺,下半年入秋之后便大旱,只下过一场透雨。
  这龙王是埋在城外河滩之上,雨水充沛的年头,河水没过他的头顶,他就住在水晶宫。若是河滩水位下降,露出龙王全身,那就代表着是旱年,百姓们就要抬着龙王游街,敲锣打鼓地送到山上,让他多受风吹日晒之苦。他挨不住就会普降甘霖,百姓们再将他送回去。
  今儿,就是百姓们抬着他老人家游街求雨呢。盼着瑞雪兆丰年,今儿冬里能下场大雪灌灌田里的麦苗。”
  对于这求雨,谙达王子明显极是感兴趣。
  “果真百里不同俗,长安与我漠北,文化迥异,风俗也大不相同。在我漠北,但凡是掌管雨水的神,我们百姓都格外恭敬。长安人竟敢抬着龙王游街,暴晒,如此不敬。龙王难道不会怪罪吗?这些人丝毫敬畏之心都没有。”
  “怎么不敬畏,适才摔碎了龙王塑身,不一样呼啦啦跪了一地请罪么?”
  “发生了何事?”
  “刚才锣声惊了路边的马,发起疯来,冲撞了抬龙王的人,龙王竟然跌在地上摔得粉碎。而且啊,”小二语气一顿,吊足了二人胃口,这才开口:“龙王塑像里面是空的,竟然藏着六字箴言,就刻在内胆上,碎了方才显现出来。”
  “什么六字箴言?”
  “公主见,泉眼现。”小二神秘兮兮地一字一顿。
  慕容麒与谙达王子都有点诧异:“这是什么意思?”
  “民间曾有这么一个传说,大概的意思便是,龙王爷三公主的眼睛,其实就是一口泉眼,掌控着一方雨水。她若是伤心,就会有雨水降落;嚎啕大哭,则大雨滂沱。这六字箴言,应当就是与这个传说有关。”
  慕容麒十分不以为然地嗤了一声:“所以这些人便诚惶诚恐地跪了一地?”
  “这乃是预兆啊,这位大人有所不知,自从十九年前长安那场水灾,就有仙家说这位三公主为此被贬下界历劫,投胎为人,泉眼被封了。所以,这些年里雨水越来越少,您看河滩的水位也在逐年降低。大家全都盼着这位公主历劫期满,重开泉眼呢。龙王爷这预言,大家都说,是泉眼要重见天日了。”
  谙达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向着伙计不断打听有关细节。伙计添油加醋,吹嘘得神乎其神。
  慕容麒摩挲着手里的酒杯,则笑得意味深长。
  冷清欢关了机关,微微一笑,这铺垫总算是完成了,成与不成,就看后面的戏怎么演了。
  都说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可想要把这位郡主嫁出去,怎么就这么费劲呢?
  第376章
  慕容麒带着一身酒气回到王府,与谙达在院子里分道扬镳,各回各家。
  冷清欢靠在床头看书,只装作并不知情,撩起眼皮看他:“你们这场酒竟然喝了将近两个时辰,看来,是真的酒逢知己啊。”
  慕容麒接过兜兜递过来的热帕子,擦了手脸,方才凑到冷清欢的身边:“怎么,吃醋了?”
  冷清欢使劲儿绷着脸:“恭喜麒王爷解锁新姿势,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妙不可言?”
  慕容麒抬手拧她的鼻子:“甚好。”
  看来今日谙达王子与他所说的话,他是要周全人家脸面,不对外讲了。
  冷清欢仰脸望着他,狡黠地眨眨眼睛:“你不是对那谙达王子避如蛇蝎吗?怎么突然就开始唧唧我我了?”
  “因为,我突然觉得他跟锦虞挺般配,若是做表妹婿应当不错。”慕容麒盯着冷清欢,意味深长。
  冷清欢干巴巴地笑了两声:“好主意,好眼光,英雄所见略同。”
  冷清欢略带心虚的笑已经印证了慕容麒的猜想,他微眯着眼睛:“我就有点怀疑,谙达王子请我前往鸿宾楼吃酒,短短的时间里,你是怎么这样快安排了这场好戏的?本王的王妃什么时候有翻云覆雨的本事了?”
  自家男人太狡猾。
  这个问题冷清欢当然拒绝回答,避重就轻玩笑:“翻云覆雨的本事算不上,我也只能在我这方寸之间施展罢了。”
  慕容麒瞬间心领神会,将手探进她的被子里呵痒,温热的酒气就喷在冷清欢的耳朵根子底下。
  “挺正经的一个词都被你玩坏了。”
  冷清欢拧着身子左右躲闪:“不闹不闹,说正事,你为什么就偏偏怀疑是我?可是哪里露出了破绽?”
  慕容麒暂时饶过了她:“没有破绽。我就是觉得我跟谙达王子出去吃酒这么久,你竟然还能沉得住气,而且有一种运筹帷幄的自信与了然,这就不正常。难怪有人说你一肚子坏水,简直坏透了。”
  冷清欢轻哼一声:“反正明日父皇要亲自设宴招待谙达王子了,父皇中意的和亲人选是绿芜。”
  慕容麒大吃一惊:“绿芜?”
  看来他并不知情。
  冷清欢点头:“父皇觉得锦虞眼睛瞎了,和亲不太合适,会被漠北人觉得我长安轻看人家。所以,就选了绿芜。亲妹妹跟表妹妹究竟谁亲谁疏,你自己看着办吧。”
  这压根就不是选择题,而是送分题啊。漠北王子这么好的人选,当仁不让,必须要抢过来,送给锦虞。
  就算是让惠妃伤心,也总比让她将来受伤要好。
  第二天,皇帝设宴衍庆宫。
  招待使臣,排场自然不能小。几位皇子皇妃,再加上冷相为首的十几位德高望重的朝臣,沈临风等几位后起之秀,全都是陪客。
  一是人多好办事,二是彰显长安对于漠北王子的重视。
  绿芜命宫人将冷清欢悄悄地拽到一旁,急得鼻子上汗珠直冒:“一会儿宴会上,父皇怕是就要下旨。一旦开了金口,要想收回去可就难了。”
  冷清欢瞅瞅急得冒烟的绿芜,今日明显是被刻意妆扮过,涂脂抹粉点绛描黛自是不消多说,头上戴了不知道有几斤重的金首饰,身上宫装也是金碧辉煌。
  这丰满富态的身材,配上金光耀目的装扮,妥妥的暴发户里走出来的胖媳妇,那腰身就跟大殿里的描金盘龙柱似的,脑袋就跟金光闪闪的摇钱树似的。
  “我要是漠北王子,今儿铁定就将你扛回漠北了,一看就好养活,平时暖床,饿了当干粮。”
  绿芜这个时候哪里还有心情玩笑,拧了她一把:“说正事呢。父皇若是真的把我嫁去漠北可怎么办啊?你可不能坐视不管。”
  “放心,到时候我一定自告奋勇,给你送嫁。”冷清欢继续调侃:“那漠北小王子也不错,过了这村可就没有这个黑店了。”
  绿芜狐疑地打量她:“一脸坏笑,你是不是早就有法子?”
  冷清欢附在她的耳边,压低声音说了几句。
  绿芜眨眨眼睛,有点狐疑:“这能成吗?”
  “成不成那不全看你了吗?”
  “你心里没谱儿?”
  冷清欢老老实实地摇头:“没有,最为稳妥的法子,还是你趁着现在宴会还没有开始,抓紧时间将自己嫁出去。”
  说完朝着沈临风的方向努努嘴。
  “哪壶不开提哪壶,你以为我不想,关键是人家愿不愿意啊?”
  两人在这里嘀嘀咕咕地说沈临风坏话,沈临风似乎有所感应一般,朝着冷清欢这里瞧了一眼,然后径直朝着她走过来。
  绿芜有点慌,竟然转身就溜了。
  “就按照你说的办,我这终生幸福可就交待在你的手里了啊!”
  听起来,责任重大啊。
  沈临风走到跟前,先朝着冷清欢恭敬行礼:“表嫂。”
  冷清欢笑眯眯地望着他,一脸促狭:“绿芜怎么这么怕你?你对她做了什么?”
  沈临风不答反问:“刚才听说,绿芜公主可能会和亲漠北?”
  冷清欢点头,留心看沈临风的表情:“应当八九不离十了,有道是红颜薄命,简直愁死个人。”
  沈临风惋惜地叹了一口气,低垂下眼帘,默了默,眉眼间略有一点晦涩,但是并未多言。毕竟,皇家的事情,哪里轮得着外人指手画脚?
  “你是不是有话想对绿芜讲?我可以转告?”
  沈临风摇头:“有事情请教表嫂。”
  “什么事儿?”
  “就是关于方品之那个案子。你上次提醒我说,可能会与金府二少爷有关,上次调查魏大人一案,曾经在金府与那金二打了一个照面,我直白地问他,可识得方品之,他的表现明显有一点异常。”
  冷清欢顿时精神一振:“怎么个异常法?”
  “我问他方品之被害那一晚,他在哪里?他瞅了一旁的金尚书一眼,然后吞吞吐吐地说,去了北城花巷一处老相好的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