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本来,有冷清欢在,也迟早没有她的活路。这男欢女爱是会上瘾的,这世上冒着身败名裂,万劫不复,偷欢的人还少呢?再说两人这法子倒是还真的严实,即便慕容麒或者冷清欢亲眼撞见又如何,谁会怀疑那个粉团一样的人竟然会是一个糟汉子?”
  黛末默了默,略一犹豫:“那您说,王爷平时从来都不会踏足紫藤小筑,怎么就能这样巧,让侧妃娘娘有了身孕呢?”
  锦虞一声冷笑:“明知故问。”
  “那咱们怎么办?要不要到王爷跟前揭穿她?”
  “为什么要揭穿?冷清琅有孕,可是令冷清欢犹如万箭穿心一般,跟王爷置了多大的气,看热闹还不够呢,若是冷清琅完蛋了,最高兴的还不就是冷清欢?冷清琅对于本郡主而言,没有任何的竞争力,她的死活与我没有什么关系。”
  “就让她这样春风得意?还将郡主您踩在脚底下。您看她今日说话,多么气人。”
  锦虞摘下发髻里一枚金簪,搁在手里把玩:“当然不会,我要让她成为我手里的一把刀子,狠狠地刺进冷清欢的心脏里。去吧,告诉冷清琅一声,本郡主想要请她听戏,听一出好戏。”
  冷清琅听说锦虞要请自己看戏,有点莫名其妙。
  两人的关系不对付,她怎么可能这么好心,请自己听戏?会无好会,宴无好宴,一想就知道,肯定又是鸿门宴。
  不过冷清琅如今有所依仗,没有什么好顾忌的,立即痛快地就应下了。
  锦虞这出戏简陋,也没有搭戏台,就是差人去戏园子里请了两个角儿,还有两个乐师过来,在栖霞苑里备下瓜果点心,两人坐在跟前,两个扮好的角儿,就开始咿咿呀呀地唱。
  锦虞用寸长的指甲剥着南瓜子,眯着眼睛,似乎听得津津有味。
  冷清琅听过这出戏,叫做《梁山伯与祝英台》。
  她“嘁”了一声:“一个梁山伯与祝英台,还有一个花木兰,我就觉得纳闷了,女扮男装混在男人堆儿里同吃同住,怎么就没有人识得出来是女孩子?若是如此,长得必然是五大三粗,浓眉挺鼻一副男人相。又怎么可能招惹得两个男人争来抢去的?”
  锦虞笑笑:“我也觉得如此。她们都当别人眼瞎么?”
  “那你怎么还这样无聊,专门请了戏子过来唱这种不长脑子的戏?”
  锦虞朝着戏子的方向努努嘴:“我眼睛看不到,除了听戏听曲还能做什么解闷?而且,这两个唱戏的人听说长得很俊俏。”
  冷清琅讥讽一笑:“都是女人,有什么好看的?”
  锦虞微微一笑:“可他们不是女人啊,是男子涂脂抹粉假扮的。你看他俩这身段,还有眼神,唱腔,是不是都很妩媚,看不出来?我只用耳朵听,都觉得这调调,很有韵味。”
  冷清琅心里一惊,直觉锦虞话中有话,不由想起方品之,一阵心虚。
  “请两个男子进入内宅,哪怕是唱戏,怕是也不好吧?”
  “所以,我才请侧妃娘娘过来一起听戏啊。听说,有些人啊,就喜欢扮做女装的男人,若是有那扮相好,细皮嫩肉的,别人还真的瞧不出来,可以瞒天过海地进出内宅,两人厮混,神不知鬼不觉。”
  这话,更加耐人寻味。
  冷清琅哪里还能听得进去戏?笑得十分勉强:“锦虞郡主这是开玩笑呢吧?世间怎么会有这种稀罕事儿?你若是愿意听,便自己听吧,我反正不感兴趣,先走了。”
  她立即站起身,迫不及待地想走。
  “别急着走啊,反正王爷又不在府上,你怕什么?”
  “笑话,我有什么好怕的?”
  锦虞丢了手里的南瓜子:“的确啊,有了身孕就是有恃无恐。但是,这身孕也是双刃剑,既能让你富贵荣华,也能让你万劫不复,不过就是一念之差,别人一句话的事情。”
  冷清琅再也无法保持淡定了,猛然扭过脸来:“你说这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锦虞一字一顿:“我的意思就是说,假如王爷听人闲议,说你肚子里这个孩子不是他的,你说,他脾气可不好啊,正在气头上的时候,那是要出人命的。”
  冷清琅整个人都愣住了,她确定,锦虞这话分明就是一语双关,在威胁自己。
  知秋已经死了,这世间除了赵妈,再也没有人知道两人之间的关系,锦虞怎么会知道?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摁倒葫芦起来瓢,她除了恐慌就是不知所措。
  “你胡说八道,谁敢这样大的胆子造谣生事?”
  “我也是好心提醒你一声,还好,现在除了本郡主,府里那些下人还不知道你跟那人的私情。”
  担心得到了证实。
  冷清琅抖着嘴唇:“什么私情,你是要陷害我吗?”
  锦虞丝毫不以为意:“我跟侧妃娘娘现在是同命相连,巴结还来不及呢。今儿就是单纯只是跟你叙叙旧,然后缓和一下咱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何苦日后你争我斗,被别人捡了便宜,你说是不?”
  冷清琅紧紧地握起拳头,分明从她的话里听出了威胁之意。
  她慢慢地转身,然后坐回去:“你这句话倒是有一点道理。咱们两人的确是应当摒弃前嫌,团结一心。”
  锦虞“呵呵”一笑,带着得意。还好,这个冷清琅不算是太愚蠢,好歹识相。
  第315章
  秋高气爽,天高云淡。
  冷清欢陪着清画在山里捉虫子。
  清画已经在这里住了有几日,有些乐不思蜀,不想回相府。刚刚失去母亲的悲痛也逐渐淡去了一些。
  冷清欢想,也许真的像是人们常说的,没有岁月抹不去的伤痕,时日久了,清画也就会重新快乐起来,毕竟,她还只是个孩子。
  可是自己,对于慕容麒的不可原谅,是不是也会逐渐被感动,而逐渐消弭?
  不见,想念会像疯长的野草,在心里肆虐。
  见了,只要一抬脸,看到他深遂忧伤,几乎是带着卑微央求的眸子,就会心软。他是多么骄傲,睥睨天下的英雄,如何也会气短情长,纠缠不放?
  可是,自己又过不了那道坎儿,一想起,心如针扎。
  终究,是感情压垮了底线,还是自己的坚持消弭了感情?矛盾就是一把锯子,来回撕扯,折磨。
  而慕容麒则像是被困在笼中的兽,冷清琅是他的愤怒与暴躁,冷清欢的清冷是困住他的笼。烦躁地踱步,左冲右突,而又无可奈何。
  已经是深秋,山上的草木萧瑟,水也凉了。
  冷清画最大的乐趣就是捉各种虫子,蛐蛐,蝈蝈,磕头虫,螳螂,瓢虫,甚至还有令人起鸡皮疙瘩的蚯蚓,装在瓦罐里,或者草编的笼子里养着。
  冷清欢有些心不在焉。
  正在草丛里翻找磕头虫的清画突然兴奋起来,指着前面高兴地跳:“兔子,小兔子!”
  冷清欢抬脸,见一只,不对,不止一只兔子,大概要有四五只,正拼命一般向着二人所在的地方逃窜过来。
  也有鸟儿受惊飞起,使劲儿扑棱着翅膀,飞上云霄去。
  与此同时,草丛里正在鸣叫的秋虫也住了声,许多磕头虫,或者蟋蟀,就像是受惊一般,飞起来,四处乱窜。
  清画高兴得手舞足蹈:“我要捉兔子!大姐,好可爱的兔子!”
  冷清欢却从这种气氛里感觉到了动物们的慌乱与惊恐,这不正常。动物对于危险的感知能力要比人类强,就像是地震之前,家中饲养的牲畜会有躁动不安的反应。
  她立即一把拽住要往前冲的清画:“别乱跑!”
  那几只野兔就在二人跟前不远处停下了,支棱起耳朵来,然后左右张望之后,更加惊慌地四处乱窜,却像是被施了魔咒,逃离不出这个圈子。
  冷清欢心中一凛,附近有危险,而且不是来自于人类的杀气,而是令这些小动物们都觉得惊恐不安的强大危险。
  而且,这危险正在逐渐地缩小,以她为中心,将她包围了。
  怎么办?
  千钧一刻,四五道青衣身影向着二人的方向腾跃而来,疾如鹰隼。并且还未靠近之时,便扬声惊呼:“王妃娘娘小心,有毒蛇!”
  就这么一会儿的片刻功夫,就听到草丛里有窸窸窣窣的响动,十分密集,令人头皮发麻。
  蛇,而且数量绝对不少,成群结队,所以才会令这山里的小动物们如此惊慌失措。
  这绝非意外,一定是有人故意而为。
  而且是青天白日,专门挑拣慕容麒不在的时候下手。
  几人跃至近前,将冷清欢二人保护在中央,拔剑出鞘:“我等奉王爷之命,负责暗中保护王妃娘娘。您放心,我等一定不遗余力护送您安然离开。”
  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是蛇群,仅靠这一腔热血,那就是送人头啊。
  冷清欢立即毫不犹豫地从戒子里取出驱蛇药粉扬了出去,多多益善,在几人附近形成一个安全的包围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