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冷清欢静静地望着她:“你是真的知错了吗?”
  “真的知错了,老奴看到明月和知秋的下场,老奴就幡然醒悟了。如今将错事和盘托出,即便小姐您打我骂我罚我,我也感觉心里坦荡,不用提心吊胆,活得战战兢兢了。”
  “那若是有朝一日,王爷问起那日之事,你愿意据实交代吗?”
  王妈一咬牙:“只要小姐愿意原谅老奴,老奴还有什么豁不出去的?”
  冷清欢微微一笑:“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了解王妈你当时的处境,既然一直没有追究,便是愿意不再放在心上。”
  王妈千恩万谢,心里暗骂自己糊涂,重重地磕几个头,抹一把眼泪,方才出去了。
  一直到夜幕降临,朝天阙的大门始终紧闭。而且上了锁,钥匙就在冷清欢的手里。
  兜兜坐在台阶上,托着腮有点纳闷:“咱家小姐这是在防着谁啊?那贼人飞檐走壁的,就算是锁着门,又有什么用?”
  好像是为了印证兜兜所说的这句话,一道黑影轻飘飘地落在了院子里,就如棉絮一般轻巧无声。
  兜兜想大喊“刺客”,却半截囫囵个地咽下去了。因为这个不请自来的贼人有点眼熟,正是自家那位高高在上,英勇无敌的战神王爷。
  她“噌”地起身,刚想跪下,反倒被刁嬷嬷一把拽住,悄悄地溜回自己房间去了。
  她实在放心不下自家小姐,扒着窗户往外瞅:“刁嬷嬷,王爷怎么不敲门,飞檐走壁的?这大半夜的,跑去小姐的房间里,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合适!”
  刁嬷嬷没有好气地哼了一声:“王妃是王爷明媒正娶的妻子,两人分室而居才不合适。”
  兜兜最容易叛变,一听刁嬷嬷这样说,好像是有点道理。
  “那小姐若是半夜里敲我的门呢?救还是不救?”
  刁嬷嬷难得抿着嘴笑了笑:“你要是不怕王爷明日拆了你的屋,你就尽管开门。”
  兜兜一缩脖子,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儿,将门一关:“刁嬷嬷,你今天陪我一块睡吧?”
  冷清欢还没有睡,斜靠在床榻上,捧着书看得心不在焉。
  昨天发生的事情太突然,再加上慕容麒突如其来的“恩宠”令她有些措手不及。
  一闭上眼睛,便情不自禁地想起南山尼庵的那个雨夜,淅淅沥沥的夜雨,混合着紫藤花的潮湿香气。
  原主的许多记忆,在她的脑海里已经逐渐变得模糊,唯独这一夜,仍旧刻骨铭心。记得那男子脸上的飞鹰面具,还有英挺的剑眉,记得他醇厚如酒的暗哑声音,问自己:“你是谁?”
  假如,没有这一夜,自己一定会敞开心扉,接受慕容麒,与他琴瑟和鸣,白首偕老。
  可惜,即便是在民风开放的现代,男人都会对于自己妻子的不贞耿耿于怀,更遑论是名节大如天的古代,自己还有了别的男人的骨肉。
  尊贵如慕容麒,口口声声说可以接受这个孩子。但是,谁知道是不是他的真心。即便现在是,未来不一定是。他不可能永远都毫无芥蒂。
  自己若是飞蛾扑火一般,爱上这个男人,最终,受伤的肯定还是自己。
  门外有动静,被人轻轻地推了一下。门早就拴住了。
  冷清欢顿时一惊:“谁?”
  话刚刚问出口,花窗动了动,慕容麒已经一跃而入。
  冷清欢就像是一只面临危险的小野猫,就连脊背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警惕地上下打量慕容麒:“堂堂王爷,翻墙越窗,若是被人见到了,岂不威严扫地?”
  “在你跟前,本王还有威严吗?回自己的房间还要像做贼一般。”
  慕容麒径直走到床边,开始慢条斯理地解衣裳。
  冷清欢干咽下一口唾沫,向着床里缩了缩:“乔迁之喜,王爷您不挑个黄道吉日吗?”
  慕容麒一脸玩味地望着她:“今日不仅适宜搬迁,更易嫁娶,洞房。”
  “可妾身今日犯八字,除了睡觉诸事不宜。”
  慕容麒眸子促狭地闪了闪,一脸玩味地望着她:“王妃所说的这个睡觉,是静词还是动词?”
  冷清欢的脸,“唰”的一下红透了。
  慕容麒已经利落地脱了外裳,在她身边躺了下来,以手支额,望着一脸警惕的冷清欢:“你过来,还是本王过去?”
  第182章
  箭在弦上,冷清欢反而没有那么害怕了,她往床里挪了挪,满脸认真地望着慕容麒。
  “假如我说,我还没有想好,如何接受你,心里忐忑,你可能会说我很矫情,在装什么贞洁烈女。可是,慕容麒,既然你我要成为夫妻,那么,就必须要坦诚以待,有言在先。”
  慕容麒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好。”
  冷清欢认真地望着慕容麒:“你对于我,是寻欢作乐,贪图一时的新鲜,还是将我当做你的妻子?”
  慕容麒挑眉:“你说呢?”
  冷清欢突然又觉得没有了勇气,尤其是望着慕容麒的眼睛,她很害怕,接下来的话说出口,慕容麒的眸子里会变得灰暗,或者,蕴藏着怒火,也或者,可能会有嫌弃的神色。无论是哪一种,都是自己不想看到的。
  她低垂了眼帘,声音里带着一点苦涩。
  “我知道,你我之间所存在的最大障碍是什么,你也一直在耿耿于怀。这是我心里最不愿意碰触的一根刺,所以,从来都不愿意在你面前揭开这个伤疤,逃避了这么久。
  你不止一次地问过我,那个男人是谁。不是我不想说,而是,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他的身份,甚至于,他的长相。我中了别人的算计,自始至终,都没有看清他的脸,所以,我不知道他是谁。当我从昏迷中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走了。
  至于大婚那日,我在轿中自寻短见,不是为了他殉情,也不是与冷清琅争风吃醋,其实就是我在大婚前一日才发现自己有了身孕,不知道应当如何面对接下来的这一切,就连退路都没有,所以,无奈之下,我就寻了短见。”
  闭着眼睛,鼓足了勇气,将话说出口,顿时觉得,浑身轻松了不少。只是,心里愈加的忐忑不安,还有紧张。
  她弓起身子,两手交握抵在心口,不敢抬头看慕容麒的反应。
  慕容麒静静地望着她,能够感受得到她的无助和不安。
  这个就像是刺猬一般,浑身都是刺的女人,总是张牙舞爪地面对着自己,将自己刚强与无畏的样子坦呈在自己面前,原来,心底里却隐藏着这样深的委屈,甚至绝望到放弃自己的性命。
  自己还在她最难过的时候,一次次地伤害她,用难听的话辱骂她,雪上加霜,差点亲手将她置于死地。
  她自己,咬着牙,一步一步熬过来,并且在磨砺之中绽放光彩,令众人瞩目。
  当有一日,自己学会了心疼,这一刻,心里就像针扎,刺痛,还有懊悔,自责。自己为什么要听信别人的风言风语,然后强加到她的身上?
  他轻轻地伸出手去,握住了她的手,包在掌心里,就像是拥抱住了她。
  冷清欢轻轻地抽了抽,没有挣脱开,便放任着他,握着自己的手,放在他的唇边。而声音因为紧张,有些战栗。
  “以前,都是我不好。以后不会了。”
  温热的气息就扑在冷清欢的手背上,有点痒,有点热烫。
  “我不是名节大如天的女子,一场生死已经令我看淡了这些,也早就做好了孤苦一生的打算,从来没有想过重新开启规划一段全新的生活。
  我是你的王妃,你我同床共枕,做夫妻之间最亲密的事情也是天经地义,我拒绝不得。可是,我想知道,王爷您究竟是走心还是走肾?
  假如,你是心血来潮,那么,将来好聚好散,我无话可说;假如,你是认真的,我也必然愿意付出全部的真心,不论富贵贫贱,灾厄困苦,全都不离不弃,一生一世。”
  慕容麒默了默,将她的手搁在脸上轻轻地蹭了蹭,就像是撒娇的小奶狗,然后,缓缓吐唇:“什么叫好聚好散,你当本王是阿猫阿狗么?想丢就丢了?女人,一个就够了。”
  “那冷清琅呢?”
  慕容麒挣扎了片刻:“我对不起她,曾经下定决心,一定要照顾她一生一世。我可以答应你,除了她,绝对不会再有别的女人。”
  “我不知道王爷究竟曾经对冷清琅做过什么,以至于令您对她亏欠这么深。”冷清欢眨眨眼睛:“可你分明知道,我们两人是水火不容的存在。即便我容得下她留在王府,她也不可能让我好过。”
  “可能,我以前的确是喜欢过她,并且因为她伤害了你。可是,如今我对她已经完完全全没有任何感情了,我也可以答应你,永远都不会碰她,仅仅只是留给她一个侧妃的名义,也不会再听信她的胡言乱语,委屈你。”
  “不喜欢了?不过是短短三个多月的时间啊。我不敢想象,三个月之后,王爷是否也会不喜欢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