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所以,她将上次从慕容麒那里敲诈来的五千两银票全都准备好了,给齐景云送过去。
齐景云却坚持不肯收,说这前期的银子,自然有冤大头愿意出,不用她操心。
冷清欢哪里知道这冤大头是谁,只当做是齐景云念及着慕容麒这里的交情,再次慷慨解囊,也就没有坚持。
这就叫人穷气短啊,自己手里边但凡宽裕一些,也不能沾人家的光。
忙碌着,会试便结束了。
冷清欢亲自去接冷清鹤。
九日里的呕心沥血,令冷清鹤看起来一脸的疲态,十分憔悴。但是精神很好,见到冷清欢眉眼飞扬,显然对于这会试已经是胜券在握。
冷清欢这便放下心来,只安心等着放榜,再给哥哥置办一场庆功酒。
而冷清琅自从那日惠妃走了之后,便留心着朝天阙里的动静,见慕容麒并未对着冷清欢问罪,心便慢慢地沉了下来。
她难以置信,刁嬷嬷竟然真的是慕容麒授意的。慕容麒竟然主动袒护着冷清欢,怎么可能呢?他难道就一点也不介意,冷清欢失贞一事吗?
而且,她发现,冷清欢竟然变了。
原来的冷清欢,胆小,怯懦,眉眼低垂,目光游离,浑身的小家子气。
而现在,整个人就犹如是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没有流光溢彩的张扬,从内而外散发出一种雅致,高贵与自信。那一身气度,还有风情,确实与在闺中时截然不同的,犹如脱胎换骨一般。
而且就连眉眼也变得生动起来,那一双眸子,就犹如一汪澄净的湖水,欢笑时会有细碎的阳光在湖面跳跃,波光粼粼;安静时,就是平静无波的宝石,清纯透彻;偶尔,眉眼流转间,满天的星辉也会倒影在里面,映衬得整张脸都鲜活起来。
她心里嫉妒得几乎都要发疯了。想要变美的渴望一日比一日更加强烈。
她更加痴迷凝香丸,每次就着热烫的酒服用下去,方才浑身舒泰,浑然忘忧。
她眼巴巴地盼着方品之再给送过来,却一直没有消息。实在等不及了,就差人去寻金二催促。
又过了两日,方品之方才登门,照旧还是一身女装打扮。
冷清琅让伺候的人退下,便立即迫不及待地追问:“凝香丸呢?”
方品之深谙以退为进之道,故意晾了她许多时日,见她这样焦急,知道是火候到了。一脸的为难。
“我朋友说,一盒五百两,不能再少了。我觉得在侧妃娘娘跟前夸下了海口,却只砍下这么一点银子,心里过意不去,没脸来见。”
冷清琅一阵肉疼,五百两银子,确实不少,自己所有的积蓄也维持不了多长时间。但是这些日子没吃,总觉得少了一点什么,抓心挠肝地难受,一咬牙,从一旁的匣子里摸出两张银票。
“五百就五百,先拿一盒。”
方品之心里暗喜,从袖子里摸出一盒凝香丸,双手捧着递给冷清琅。
冷清琅视若珍宝一般捧在手里,打开盒子,感觉闻到那香气,心就安稳了许多,堵在嗓子眼的那口气好像也顺下去了。
方品之收了银子,又恭维她几句,将她哄得心花怒放,方才行了礼,就要退出去,走到门口,突然又转过身来。
“来的时候金二倒是让我多嘴问一句,您府上那位长兄身子骨怎么突然就见好了?”
第120章
冷清琅轻嗤道:“一脚踏进棺材里的人了,好什么?”
方品之“喔”了一声:“那是金二看错了不成?”
“怎么了?”冷清琅漫不经心地问道。
“前几日,我与金二在街上看到了一人,与府上王妃娘娘一起乘车从跟前过去。金二很是诧异,说识得那人,分明是府上长公子。可是又奇怪,令兄分明已经病入膏肓,如何还能四处走动?”
冷清琅大吃一惊:“可看清了?”
“小人并不识得,金二说应当是不会有错。更何况,换做别的男子如何能跟王妃娘娘同乘一车?”
冷清琅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由想起莫名其妙出现在慕容麒案头的那一本道林诗集,心里一阵慌乱。
冷清欢的医术已经是毋庸置疑的了,就连于副将一个半死的人了,她都能从阎王手里面救出来,那么,冷清鹤身上的毒,应当也瞒不过她吧?
再加上,冷清鹤突然提出搬出府外,竟然跑去墓园里自讨苦吃,如今细想之下,好像就是在冷清欢归省之后。这么多事情凑在一起,不简单啊。
冷清鹤肯定早就慢慢好起来了,上次姨娘前往墓园探望,一定也是被他蒙骗了。
想到这里惊出一身冷汗。
心不在焉地送走方品之,冷清琅一个人坐着,冥思苦想了半晌,一咬牙关,吩咐赵妈:“去请府上大夫过来,就说我身子不适。”
赵妈立即关切地询问:“夫人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别人问起来,你就说我这几日里一直身子乏力,咳嗽,还晕倒过。”
赵妈刚刚送走了方品之,心里正替她暗自捏了一把汗,听她吩咐,一定是又有什么幺蛾子,不由多嘴问了一句:“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冷清琅很讨厌赵妈问东问西地管束自己,冷声道:“让你去便去,按照我的吩咐做事就行。”
赵妈就不再多问,奉命去请府上郎中。
郎中过来,仔细请了脉,看不出是什么原因,只开了些清肺止咳的药,可一连服用了三五日都不见好。
慕容麒听说之后,去紫藤小筑里坐了坐,冷清琅又疑神疑鬼的,做出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说了许多丧气的情话,反倒令慕容麒心里生出一点亏欠来,又从府外请了两个郎中进府查看她的病情。
郎中们的说法都是一样的,顶多就是内热虚火,看不出有什么病灶。
冷清琅却又说隐约心口疼,就连站立起来去个茅厕都要赵妈搀扶着,弱不禁风。原本不过是个咳嗽的毛病,后来闹腾得挺热闹,几乎张扬得整个王府里都知道。侧妃娘娘得了疑难杂症了。
她与冷清欢不对付,众所周知的事情,所以,慕容麒也不好向着冷清欢开口,求她治病。冷清欢就装傻充愣,当做不知道。
赵妈差人去相府里传信,金氏得了消息,来看望过一次,见自家女儿消瘦许多,哭哭啼啼地心疼一阵,就回去了。
再转过两天,竟然请了一个道士进府,说冷清琅这怕是冲撞到了什么,得的是虚症,大夫诊断不出来。
慕容麒不相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但是又念在金氏疼爱女儿的份上,并没有坚持反对。
这种事情,多少带着一点神秘色彩,在王府里可是第一次,府上下人都觉得稀奇,也有人悄悄地跑去看热闹。
兜兜跟刁嬷嬷议论起来,自然就好奇地询问冷清欢,她这究竟是什么毛病,怎么还至于犯了鬼神了。
冷清欢“呵呵”一笑:“你们信什么冲撞之说吗?”
年岁大些的人总是会疑神疑鬼,刁嬷嬷道:“也是说不准的。”
兜兜也一脸的若有所思:“她这病症倒是跟大公子当初犯病的样子有些相似呢,也难怪金姨娘着急。”
冷清欢微微眯了眼睛:“这种事情,按照话本上的套路来说,一会儿那道士肯定信口开河,比如说我的八字冲撞了冷清琅了;
也或者,她那紫藤小筑风水不好,最好是搬到我这朝天阙里来,就能镇住她身上的阴气,身体才能痊愈;
还有最毒辣的一招呢,也可能,那道士就跟狗似的,闻着味就来朝天阙了,然后一番做法,在我们院子里搜查出什么草编小人一类的东西来。”
“那这不就是摆明了冲着小姐您来的嘛。”兜兜抿着嘴笑:“您连法子都替她们想好了。”
谁也不信,只当冷清欢是在调侃。
正说笑呢,门口就真的来人了,是个侍卫,请冷清欢前往紫藤小筑一趟,说麒王爷有请。
院子里的几个人面面相觑,还真是说着说着就来了?王妃这是神机妙算啊,而且还惊动了慕容麒。
刁嬷嬷“呸呸”了两声:“坏的不灵好的灵,王妃娘娘赶紧吐两口唾沫,去去晦气。”
冷清欢也不想自己歪打正着啊,无奈地起身掸掸衣服,随着来人直接去了紫藤小筑。
紫藤小筑里,冷清琅依旧病歪歪地靠在床榻之上,慕容麒沉着脸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金氏与那个请来的道士侍立在一旁。
屋子里的气氛很微妙,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迫感。
冷清欢进了屋,不慌不忙,也不客气,在慕容麒旁边的椅子上就坐下了。
“王爷叫我来,可是有什么指教?”
慕容麒清冷道:“清琅这些时日一直有些不适,王妃医术高超,请你过来给她诊一下脉。”
“我这三脚猫的功夫,即便是妹妹敢让我治,我也不敢给妹妹治啊。谁不知道,妹妹乃是王爷的心尖宠。万一我用药有什么不妥,令妹妹有个头疼脑热的,我可吃罪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