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如此一说,冷清琅也生出破釜沉舟的决心来:“这一次,势必要让那冷清欢永无翻身之日。”
浮生阁。
冷清琅走了之后,慕容麒几人谁也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尽情吃酒言欢。
三人里,慕容麒性子清冷,寡言少语;沈临风则循规守矩,谦谦君子;只有齐景云妙语连珠,幽默风趣,侃侃而谈。
也不知道,这三个脾性截然不同的男人怎么就能成为至交好友。
而且,冷清欢发现,这位齐公子从商久了,并不像沈临风那般实在,身上多少带着一股商人独有的精明,与混迹市井的流气。不过,这不耽误冷清欢欣赏他的才能。
他刚从波斯回来,带回来当地的许多特产,夸张地讲述当地截然不同的生活习惯与风俗,多是带着贬低与嘲弄的口气。
冷清欢作为一名处在网络信息发达,资源共享的现代穿越者,对此也只是付之一笑,并不纠正。
正因为了齐景云的存在,整个宴席上气氛出奇地热络,三人兴致极高,从正午一直喝到下半晌,全都酒意微醺。散席回府的时候,脚下都开始趔趄起来。
浮生阁的小厮将慕容麒的马牵过来,慕容麒望着冷清欢,眸子里亮晶晶的:“骑马?”
冷清欢因为有孕,只是稍微喝了一点葡萄酒,看他已经酒意上涌,摇摇头:“醉驾太危险,我还是坐马车吧。”
慕容麒紧随在她的身后上了马车,不像往日里那般脊梁笔挺如松,而是歪歪斜斜地靠在了一旁的锦垫上,单手支额,面色带着酡红:“听媳妇劝,吃饱饭。”
呼吸间,酒气立即翻涌,醉了整个车厢。
冷清欢突然不由自主地想起,上次二人一同坐车,那臭了半条街的臭豆腐。不由往一旁缩了缩,离得他远远的。
“临风与景云都不在,咱就没有必要演戏了吧?”
慕容麒微微合拢了眸子,伸出修长的指尖拧了拧眉心:“你刚才说我帅呆了,酷毙了是什么意思?夸我还是损我?”
“自然是夸奖你,帅得令人惊呆,冷酷得令人窒息。”
慕容麒对此很受用:“算你有良心。”
冷清欢也没有想到,今日慕容麒竟然会那样迅速赶到浮生阁,而且真的是单枪匹马。就算是他艺高人胆大,这份人情自己还是要记得的。
“你今日看起来心情不错?”
“还好。”
“那我们商量个事情呗?”
“说。”
“当初我救于副将的时候,你答应过我,只要他转危为安,你就会写休书给我,你什么时候兑现承诺?”
慕容麒正在拧着眉心的手一僵,然后缓缓睁开眸子,瞪着冷清欢:“今日抱上金大腿,没有后顾之忧了,所以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本王是不是?”
冷清欢摇头:“不是,主要不是前几日招惹了你生气嘛,所以没敢提。”
慕容麒“呵呵”冷笑:“本王答应的是,只要你救活于副将,这王妃之位永远都是你的。至于休书,那是你自己的要求,本王可没有答应。”
“什么?!”冷清欢顿时就炸毛了:“你耍赖!”
你一家子都耍赖!
“本王想过了,假如休了你,本王一样还是要再娶正妃,聘金,酒席,林林总总算下来,这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我没钱。”
一番话说得理直气壮。冷清欢差点气结。
“你备胎都选好了,府里有冷清琅,宫里有美人蕉,不用你花费一文钱,都巴不得倒贴,麒王爷,你这借口未免太烂了。”
慕容麒并未反驳冷清欢的这句话,只是清冷地反问了一句:“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麒王府?”
冷清欢被气得七窍生烟,几乎抓狂:“我能不急嘛,麒王爷,对于您而言,只是一句话的事情,可是却关乎到我的小命啊。有朝一日事发,我还有肚子里的孩子,还有命在吗?”
“关于孩子,你应当去质问他的父亲。他才是始作俑者。”
谁不知道呢?这个龟孙儿,提起裤子就跑,不管老娘我的死活。有朝一日若是让我知道他是谁,看我不阉了他,让他给我倒夜壶!
可惜,自己除了他那张飞鹰面具,竟然对他一无所知。
冷清欢眸子里一黯,唇角浮起一抹苦涩:“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半晌,马车里没有什么动静。冷清欢猛然抬头,慕容麒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身,就与她近在咫尺,双目灼灼地望着她,眸底有凛冽的杀气翻涌。
“他是谁?”
“啊?”
“他,孩子的父亲是谁?”
慕容麒一脸的认真,咄咄逼人,浓烈的酒气扑鼻,令冷清欢顿时心生怯意,情不自禁地向着后面瑟缩了一下身子。
“你问这个做什么?”
“做什么?”慕容麒咬着牙关,一字一顿:“自然是千刀万剐!”
冷清欢一阵心惊肉跳,慌乱地脱口而出:“与你没有关系。”
“你还想护着他?他始乱终弃,害得你难道还不够惨吗?这么多的事情全都让你一个人扛下来,他却只是一只缩头乌龟,都不敢站出来,还算是什么男人?想要休书,好说,你让他来找我,只要他能给你一个家,一个未来,本王成全你们!”
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第115章
冷清欢简直欲哭无泪了:“他并不知道孩子的存在。”
“就算没有孩子,他作为一个男人,眼睁睁地看着你嫁给别的男人不闻不问,不是始乱终弃是什么?冷清欢,你究竟要有多爱他,竟然肯为了他自杀,为了他放弃王府的荣华富贵,为了他,千方百计地请求和离,为了他,你都已经没有了后路!”
慕容麒一向寡言,即便是与自己吵架,也极少会这样义愤填膺地责问自己。
冷清欢已经退到了避无可避,慌乱地抬眼,就见慕容麒的眸子都开始泛红,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怒火的烧灼。
愤怒地瞪着她,令她的心慌乱得几乎跳出胸腔,舌头也开始打结。
“我,只是想王爷你休了我,放我一条生路。”
“砰”的一声,慕容麒一拳打在马车车厢上,吓得冷清欢差点跳起来。
“冷清欢,你就不识好歹!”
“是,我是不识好歹。”
自己挑选的这个谈判时间真的不合适,只觉得他今日心情好,而且自己刚才在他跟冷清琅之间恶毒地插了一杠子,破坏了二人之间的感情,应当正是招惹他嫌弃呢。没准儿就迫不及待地将自己扫地出门了。
谁知道,喝醉了酒的慕容麒怎么这么吓人?尤其是他那双眸子,自己笼罩在他的目光之下,感觉一会儿冰冷彻骨,一会儿炽热如火,简直就是冰火两重天的境地。
疯狂的藏獒啊。冷清欢彻底地怂了。
马车缓缓停下,车夫恭敬地道:“王爷,到了。”
车夫的话令慕容麒多少恢复了一点理智,狠狠地粗喘了两口气,慢慢地松开对冷清欢的禁锢。
冷清欢“吱溜”一声从他跟前贴着身子逃了,提着裙摆,跳下马车,逃得十分狼狈。
慕容麒靠在车厢上,闭上眼睛,努力平稳了呼吸。
煎熬了自己很久的问题,终于借着酒意问出口,但是,心情并没有好多少,反而,更加糟糕。
冷清欢竟然不肯说,她还在护着那个男人。
他必须要查出,这个男人究竟是谁,他要将他碎尸万段!
可惜,他的人调查了很久,谁的结果都是一样的:王妃娘娘在闺中的时候,足不出户,遵规守矩,品行端方。
她若是果真足不出户,怎么可能有这样广博的见识呢?
若是说不一样的,那就是下人打探来的,一些道听途说的事情,都是她与冷清鹤兄妹二人在相府的时候所承受的冷落与欺辱。与外间传扬的,和自己那日所见的截然不同。
他私下里去探望冷清鹤的时候,也曾拐弯抹角地问起关于冷清欢的一些事情。除了枯燥,乏味,单调,纵使冷清鹤腹有锦绣,也想不出多的形容词来形容关于他们兄妹日复一日相同的生活。
反倒是没有来上京的时候,那个冷清欢的形象更鲜活一些。
这个男人究竟是谁,什么身份呢?他隐藏得很深,就像是一个谜,令慕容麒甚至都变得煎熬起来,恨意也更加深重。
齐景云第二日就马上开始紧锣密鼓地张罗两个店铺的生意,前期投资与人工都不用冷清欢操心,她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查验两个店铺的账簿。
冷清欢足不出户,这种经营模式对于她而言,是最为合适的。
她仅仅只提供了两个店铺,就可以一本万利,坐等收益,何乐不为呢?
而冷清琅则眼巴巴地左等右盼,盼的是金姨娘给带来的好消息,等的是方品之给自己送来凝香丸。
她相信,只要自己脱胎换骨,慕容麒就一定能对自己刮目相看,重新将满腔心思放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