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只有慕容麒,想要求她为自己解毒,可是又拉不下脸面。想当初,自己可是信誓旦旦地对她说过大话,看不起她手里这根绣花针,现在怎么好意思舔着脸上前?
河豚毒再借由酒劲儿游走全身,他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而冷清欢也丝毫不识相,自顾忙碌,竟然不知道主动开口替他解毒。
冷清琅寸步不离地守在慕容麒跟前,哭得眼圈通红,仍旧不忘趁机数落冷清欢。
“姐姐这是在跟我赌气么?故意对王爷您不理不睬,真是好狠的心。难道她就一点也不担心您的身体,倒是那些不相干的人,这么用心。”
慕容麒紧抿着薄唇没有说话。
人群里有人冷不丁地冒出来一句:“大概是适才侧妃娘娘说要替王爷解毒,王妃不想抢了你的功劳。”
“就是,王妃娘娘说过,只要你喝下一碗粪汤,她可以担保王爷安然无恙。”
人群里许多人偷笑,冷清琅也分不清究竟是谁多嘴揶揄自己,一时间就像是真的吃了一碗粪汤,面色很难看。
这女眷里面多是朝臣夫人,最是厌烦冷清琅哭哭啼啼的这一套把戏。
这里面有学问。但凡正室,那是一家之主,就要时刻保持威严端庄,哭哭啼啼地在男人跟前撒娇卖乖不成体统,也被下人看不起。
相反,那些狐媚的妾室就不一样了,一哭二闹三上吊,就是她们拴住自家老爷心思的惯用手段,任凭男人再心硬,梨花带雨地哭诉一番,也就举手投降了。
所以,这些夫人冷眼瞧着她在慕容麒跟前耍手段,还埋汰正在救人的冷清欢,就有人气不过,仗着人多,又在人堆里起哄。
“侧妃娘娘适才可是拍着胸脯应下的。不是就只嘴上说说吧?”
冷清琅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用帕子掩面,顿时就痛哭起来。
“姐姐知道我担忧王爷您的身体,所以借此要挟我么?分明她会解毒,却不吭不哈,等着看大家伙的热闹,巴不得大人们全都在人前出糗。我是好心求她给大家伙治病,反而被她将了一军。王爷,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一直数落,里面的冷清欢全都听在耳里,吵得心烦意乱,丢下手里的东西站起身来,一把拉开房门,冷冷地看着冷清琅。
“当初给外祖母治疗心疾的时候,妹妹就在王爷跟前谗言挑唆,说我不懂医术,视人命为儿戏,王爷差点一怒之下将我当场拍死,相信这里许多人都是有目共睹,我没有十足把握,还敢主动站出来替大家解毒吗?
现在我愿意鼎力一试,妹妹这又在王爷面前出言诋毁于我。替王爷喝黄汤解毒这是你自己主动开口提出来,谄媚邀宠的,可有谁逼你?
我现在没有先替王爷解毒,也只是因为王爷乃是习武之人,抗毒能力比几位大人要好。有个轻重缓急,抢救自然是要先抢救重症患者。更何况我乃是麒王府王妃,体恤我朝栋梁之臣,先人后己才是王爷的苦心与风范。
你若是有本事治病救人你来,没有本事就不要在这里哭哭啼啼的,让大家看你演戏,打扰我救人。延误了时机也不是你能吃罪得起的。”
两人一个打扮得妖艳,梨花带雨,气急败坏地哭得可怜兮兮;一个素面简朴,却云淡风轻,镇定从容,言辞之间大家风范尽显无疑。
当场宾客中又有受救治的中毒者家眷,望向冷清琅的目光愈加鄙夷。
“多谢王妃高风亮节,请王妃尽管放心施救。我等感激不尽。”
论起收买人心,你会演苦情戏,我就不会煽情么?冷清欢心里冷冷一笑,转身又回了里间。
冷清琅今日在人前可是丢尽了脸面,见许多人目光像刀子一样望向自己。若非是忌惮着身边的慕容麒,怕是那粪汤都给端到嘴边上来灌下去了。她用帕子掩面,还试图辩解。
慕容麒因为毒性作用,此时心慌意乱,蹙眉不耐烦地吩咐:“你先回府去吧。”
冷清琅也知道自己留下来是压根不可能讨到什么便宜,啜泣两声,又对慕容麒表达了自己的关切与不放心,这才在丫鬟知秋的搀扶下,出府离开了。
第35章
院子里顿时清净下来。众人翘首以盼。
很快好消息传出来,严御史已经清醒,但是还需要继续留着观察,其他人的情况也全都好转,没有大碍,可以回府了。
冷清欢歇下一口气来。
众人纷纷表示感谢,并且邀请冷清欢改日登门赴宴。冷清欢皆笑着应答,平易近人。
最感激的当属伯爵府一家,冷清欢这是替他们免去了一场灭顶灾祸啊,因此千恩万谢。
老太君看一眼仍旧冷硬着一张脸的慕容麒,再看一眼装傻充愣的冷清欢,叹一口气,向着沈夫人使了一个眼色。
沈夫人立即会意,轻咳一声,上前道:“假如大家全都已然无恙,便请一旁吃茶歇着,别耽搁了王妃娘娘替王爷解毒。”
众人早就看出来两人之间有点微妙,除了御史老头,全都识相地提出离开。
老太君招呼沈家人:“有王妃在,相信王爷定然相安无事,我们也全都回吧。”
很快宾客就散了一个干净。沈临风身上毒已解,但是仍旧不放心,想要留在跟前,也被沈夫人挤眉弄眼地拽走了。
慕容麒铁青着一张脸,冷冷地开口:“风头出尽,如今你可得意了?”
冷清欢诧异地眨眨眼睛:“有求于人嘴巴竟然还这么臭,王爷怕是刚才已经偷偷服下了黄金汤了?”
慕容麒望着她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隐忍的怒火“蹭蹭”地往上冒:“冷清欢,你不要得寸进尺!”
冷清欢“嘻嘻”一笑:“面色铁青,神经错乱,胡言乱语,看来王爷这毒拖延了这长时间,有点病入膏肓。医治起来怕是不容易呢。”
两人跟前还有奴才来来往往,慕容麒有火不敢发,又死好面子,赌气冷哼一声:“本王就不信了,除了你难不成这天下就没人能解这区区河豚之毒。”
冷清欢状似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里的银针:“有啊,多了去了。王爷若是还信不过我,那就另请高明好了。”
“冷清欢!”
三个字从牙缝里冷冷地挤出来,咬牙切齿,就像是要将这三个字嚼碎了吞咽下去。
冷清欢顿住脚步,打量他一眼,知道他是拉不下颜面,就好心地给了他一个台阶下:“杵在那里不动,定然是四肢已经麻木,一点也动弹不得了。还以为你天赋异禀,比别人抗毒呢,不过如此。”
慕容麒撩开大长腿,一撩衣摆,迈进屋子里:“谁说的?”
冷清欢心里偷笑,眸中闪过一抹狡黠。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看来自己报仇的时机来了,今儿不把你扎成刺猬,我就不是二十一世纪的天才女神医。
慕容麒好像是感受到了来自于背后的凉气,猛然转身,将她最后一抹狡黠尽收眼底:“警告你,不要跟本王耍花样。”
冷清欢歪着脑袋:“难道就没有人告诉过你,生病就要听大夫的话么?你这样吓我,就不怕我心虚手抖,扎你一个半身不遂?”
慕容麒现在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落魄的凤凰不如鸡,对着面前胆大包天的冷清欢,一再地忍气吞声:“适才我已经用功逼出了胃里的毒,还要怎么治?”
厉害啊,这都可以?冷清欢一抬下巴,努努嘴:“先把衣服脱了。”
“脱衣服做什么?”
“你不脱衣服,又皮糙肉厚的,万一我扎针对不准穴位,把我的针崩弯了呢?”
“那你刚才给别人扎针的时候,难不成都让他们脱光衣服?”
他一个眼刀冷冷地向着动弹不了的御史老头扫过去。一身骇人的杀气,令伺候严御史的仆人灰溜溜地退了出去。
御史老头刚清醒不久,听人家夫妻二人吵架,听得津津有味。现在面对王爷的质问,实话实说又得罪了王妃,不实话实说自己将来也要遭殃,一时间左右为难,“咯”的一声,两眼一翻,重新昏迷过去。
冷清欢心里暗自骂了一声老油条,然后对着慕容麒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你跟他们不一样,第一,你现在毒素已经游走全身,不像他们那样,只在胃表。第二,你好歹算是我的半个相公,没有什么好避忌的。”
慕容麒腮帮子紧了紧,大概是在衡量喝粪汤与在她面前坦胸露背哪个更容易接受,最终一咬牙,主动在冷清欢眼前宽衣解带,背转身气哼哼地坐在了墩子上。
冷清欢心里窃笑,看来,身怀一门技术在什么时候都是有必要的。解毒方法千千万,没有医学常识的麒王爷是只认准了喝粪汤这一种啊。难道他就不知道,这黄金汤仅仅只是催吐,对于他而言压根用不着吗?何愁他不乖乖听话?
慕容麒是忍着屈辱催促:“还不快点。”
“王爷你着什么急嘛!”
冷清欢说话的声音有点嗲,还有一点阴险。慕容麒轻哼一声:“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