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面前的冷清欢,无疑他是喜欢的,但是又感到陌生。
  妹妹不可能懂得这么多自己闻所未闻的知识,她所说的,母亲托梦是真的吗?面前这个聪慧而又博学的女子,真的是清欢吗?
  自己的清欢去哪里了?
  沈临风将冷清欢送回麒王府,转身就急不可耐地去了衙门,一直忙到玉兔东升,这才兴冲冲地回到安国公府。
  在大门口,他就被门房拦住了,说老太君有请。
  沈临风今日心情极好,连晚饭都顾不得吃,便去了老太君的院子。婆子入内通禀,老太君还没有歇下,便将他恭敬地请了进去。
  沈临风给自家祖母请安,然后在老太君床榻跟前的椅子上坐下,举手投足,温雅知礼,老太君对自己这个嫡孙很是满意。
  将身边下人支使出去,只留了婆子在跟前伺候,这才不紧不慢地开了口:“听说今日你与麒王妃一同离开的,去了何处?如何现在才回来?”
  沈临风笑着解释:“今日表嫂说要去城南三里坡看望她的兄长,可是她乘坐的驴车脚程太慢,一来一回怕是极晚了,所以孙儿就特意送了一程。”
  “驴车?”老太君有些诧异。
  “祖母不知道?表嫂难道没有跟你提起过?她每次来给祖母送药,坐的都是一辆破烂的板车,也不知道表哥是怎么想的,就不怕丢了麒王府的颜面吗?”
  老太君轻哼了一声:“这麒儿也太过于荒唐,这不是胡闹么?你也是,我们出身武将世家,不拘小节,但是你多少也要顾忌一点规矩。想要送你表嫂,派个车夫跑一趟就行,怎么还亲自赶车去了?被人看到,免不了说长道歹,对你表嫂不好。”
  沈临风低垂着头:“孙儿记下了,下次不会这样莽撞。实在是今日听表嫂跟前的小丫头说话,觉得心里有些愧疚,所以想弥补一些。”
  “你愧疚什么?”
  “前几日孙儿出去打猎,回来路上遇到表嫂在采买粮米蔬菜,便将打来的野味送给她尝鲜。谁知道竟然给表嫂招惹了祸灾。今日她身边的丫头见了我,自作主张求我下次见到表哥,与他解释清楚。
  我这才知道,表哥府里那个侧妃无中生有,诬赖表嫂是杀了她养的一只兔子。也不知道在表哥跟前怎么挑拨,表哥竟然一怒之下,不由分说,打伤了表嫂。”
  “简直岂有此理!”老太君愤愤地道:“麒儿怎么就这么糊涂,分不清鱼目与珍珠!果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那个相府的金氏教养出来的女儿也只会这些下作的手段。”
  “岂止于此,”沈临风愤愤不平地道:“祖母难道就不好奇,表嫂探望兄长,为何会去城南三里坡吗?”
  第29章
  “听说冷家这个长子虽说自幼跟随他母亲在乡下长大,但是却饱读诗书,一表人才,很有他父亲当年的才学与风范。可是另外辟府而居了?”
  “不是!”沈临风认真地将今日所见所闻如数告知给了老太君知道。
  老太君听得眉头都攒成一个疙瘩:“阿弥陀佛,这金氏未免也太过于歹毒了,这是要赶尽杀绝啊。可怜这一双儿女在相府里,还不知道受过多少委屈。”
  “今日孙儿与那冷清鹤一番交谈,见他果真如传闻一般,乃是才高之人。就连缠绵病榻也不忘孜孜不倦地温习功课。若是有朝一日能有机会,肯定能平步青云,一展报复。”
  “将来这可都是你表兄的助力啊,如今兄妹二人正是举步维艰的时候,你若是有能力,就多帮衬帮衬,将来定有福报。”
  “孙儿正有此意,想要派两人暗中保护那冷清鹤,直到他康复。至于福报么,孙儿今日正是沾了表嫂的光,破了一桩悬而未决的案子,释放了无辜的人犯。没想到,表嫂在医术上面,竟然这样博学多闻,对孙儿很有启发。”
  “从我醒来,听你讲述了那日清欢不顾阻拦救治祖母的经过,祖母就知道她是个心地良善的好孩子。给你表哥一点时间,相信他定会识得真金良玉。”
  沈临风有些幽怨地道:“听说那侧妃今日还备下重礼来看望祖母,祖母甚是喜欢。”
  老太君“呵呵”一笑:“你在埋怨祖母今日冷落了你表嫂?”
  沈临风没说话,多少有点孩子气。
  老太君微微眯了眼睛:“这在兵书上叫做欲擒故纵。”
  “欲擒故纵?”
  老太君点头:“祖母活了这大年岁,难道她那点弯弯绕的心思还看不懂么?她是见祖母一直在尽力挽留你表嫂,所以上门探听口风,讨好祖母,让祖母早点放那清欢离开王府。表面上笑得很是恭敬,心底里怕不是恨死我了。”
  “那祖母为何不敲打她?”
  “我们全都眼明心亮没有用,还是要看你表哥的态度啊。祖母就给她一点好脸色,只有骄纵了,才会更加嚣张,露出本色,你表哥才能更快看清他的庐山真面目。
  你想,祖母若是警告她,她言行收敛了,你表哥心里逆反很重,兴许还以为我们都在针对她呢。”
  沈临风这才恍然大悟:“还是祖母考虑得周全,这就叫捧杀。”
  老太君慈爱地望着自己这个得意金孙:“没有什么周全不周全,你们男儿心怀天下,志在四方,怎么懂这些女人家的弯弯绕?暂且沉住气,让她先蹦跶几日。”
  “难道祖母不想让孙儿去找表哥解释清楚?”
  “解释不过是一两句的事情,最是简单。祖母如今忧心的,是你表嫂。这样大的委屈她只字未提,怕不是对你表哥失望透顶,解释都不屑于了。那样可就糟糕了。不行,改日我寻个由头进宫,跟太后娘娘叨咕叨咕,这个外孙媳妇我认定了。”
  冷清欢回到麒王府,一进自己院子,就见王妈与刁嬷嬷全都在院子里恭谨地站着,就像是在迎接自己的到来。
  这倒是有点反常,尤其是王妈,自己不在,正好是她可以偷懒或者到冷清琅跟前献殷勤的时候。
  她并未在意,还与兜兜眉飞色舞地有说有笑:“那牛肉丸只要咬一口,里面的汤汁就会从嘴里呲出来,就跟小狗撒尿一样,所以就叫撒尿牛肉丸喽。”
  一边说话一边撩帘,话刚说完,就跟见了鬼一般,瞪大了眼睛:“你,你怎么在这里?”
  慕容麒从窗前转过身来,一双原本清冷的眸子里有怒火在隐忍:“晨起出门,这个时辰方才回来,本王的王妃很潇洒啊。”
  冷清欢看他这阵势也知道,肯定又是闲的无聊,没事找事来了,下面还不知道要说出多难听的话来。扭脸吩咐兜兜:“你先出去吧。”
  兜兜站着没动地儿,她害怕自家小姐吃亏。小姐的脾气太硬,总是跟麒王爷针尖对麦芒。自己留下来,虽然没用,但是可以解释,央求,实在不行,跪下来求求王爷也行。
  她觉得,其实王爷就是偏听偏信了冷清琅的话,他看起来很凶,但是心挺软的。
  慕容麒一脸的冰寒之气,偏生唇角微扬,使这抹笑容看起来虽然邪魅,但是令人心惊胆战。
  “心虚了?既然敢做就不要怕丢人。”
  我特么做什么了?
  冷清欢深吸一口气:“王爷日理万机,竟然有空暇跑到我的房间里专程等着我,看来我是做了什么杀人放火十恶不赦的事情了。你说吧,又给我定了什么罪名。”
  慕容麒眯起冷冽的眸子,向着她跟前走了几步,缓缓掀唇:“这也正是本王想知道的,你出了安国公府,打发回了车夫,去做什么去了?”
  “出城,看我哥哥。”
  “你当本王傻子吗?你哥哥病入膏肓,不在相府养病,跑去城外做什么?你找借口难道不能找一个好点的。”
  冷清欢强压下怒气:“我哥哥现在的确不在相府,他去了我家墓园休养。我觉得放心不下,所以去看一眼。正巧沈世子的马车顺路。”
  “本王府没有马车吗?”
  冷清欢一愣,然后讥讽一笑:“王爷是在怪罪我麻烦沈世子,丢了您的人了?您可别忘了,我还真没有马车。”
  “你可以求本王!”
  “我为什么要求你?”
  “那你就可以去求别的男人?跟别的男人鬼混一天?”慕容麒气得口不择言。
  冷清欢眨眨眸子:“王爷用鬼混这个词来形容自家表弟,是不是太不合适了?”
  “临风洁身自好,但是你就未必!本王警告你,以后离临风远一点,千万不要打他的主意!更不要玷污了他的名声。”
  慕容麒瞪着她,有点凶狠,就像饿狼盯紧了垂涎的猎物,恨不能立即扑上去撕碎。
  冷清欢寸步不让,倔强地抬起脸,对着慕容麒,一字一顿:“你思想真龌龊!”
  “是你水性扬花,行径太无耻卑鄙!”慕容麒毫不留情地挖苦:“还没有正式合离呢,就提前找到下一家了。”
  冷清欢骨子里其实很传统,她不看重名节,但却洁身自好。前世活了二十多年,都没把自己交代出去,恋爱经验为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