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慕容麒鼻端一声冷哼:“若非是不想让外祖母替我揪心,你当我愿意敷衍?本王给你几日时间,在她老人家康复之前,本王暂且就先不与你计较。”
冷清欢“呵呵”一笑:“如今貌似是麒王爷求着我与你演戏,那就请态度好一些,不要用这种高高在上施舍的态度跟我说话。”
“笑话,难道这不是你用尽心机向着本王求来的吗?你死皮赖脸地留在麒王府一日都是本王对你的施舍,希望你能有自知之明,不要做无谓的挣扎,看你一眼,本王都觉得恶心。”
冷清欢抬起脸来,眯起眼睛,冲着慕容麒笑得明媚:“君有疾,在骨髓,司命之所属,无奈何也。”
慕容麒一愣:“什么意思?”
“王爷有病,还病得不轻,要命。”
这笑容犹如春花初绽,朝阳初升,就连一双潋滟的眸子里都有细碎的阳光跳跃,刹那间风华万千,慕容麒就连呼吸都不由一滞,又不由自主受了她的蛊惑:“什么病?”
冷清欢细碎着声音,吐气如兰:“自恋成瘾。药方揽镜自照,一日三次,半月为一疗程。”
径直越过他,上了候在宅外的绿尼小轿。
慕容麒这才明白是受了她的揶揄,牙关紧了紧,面上一片冰雪,吓得兜兜一个寒颤,缩缩脖子跟上了软轿,心里就像敲鼓一般。
麒王爷这一身杀气可都是历经沙场洗礼淬炼出来的,自己近身三尺,腿脚都忍不住发软打颤,自家小姐胆子是越来越肥了,说话夹枪带棒,若是晚走一步,麒王爷那双青筋暴突的大手,只怕就忍不住将她烀到墙上当年画了。
回到麒王府,兜兜搀扶着她,就要回杂物间。冷清欢却脚下一拐,径直向着主院的方向走过去。
兜兜尽职尽责地小声提醒:“小姐,咱们的住处在那边。”
冷清欢听着身后稳健有力的脚步声跟上来,勾起唇角:“我是皇上亲封的麒王妃,住在杂货房里,岂不让王爷令人诟病,说他宠妾灭妻?做戏么,自然要全套。”
“想住主殿?冷清欢,你也配?”
“适才老太君说咱俩挺般配。”
“你敢拿外祖母要挟本王?”慕容麒浑身的气势一沉,令人窒息的威压霸道地笼罩了冷清欢。
冷清欢努力让自己挺直了脊梁,保持淡然平和:“你我未和离之前,按照圣上的旨意,我就是府上的王妃,住在主院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有朝一日我若是要挟你,肯定那是人命关天。这屁大点小事,犯不着。”
“口口声声说不稀罕嫁给本王,现在却迫不及待地搬进主院,爬上本王的床,你自己多脏心里没数么?”
这个男人嘴巴真臭,像是吃了大粪炒榴莲。
冷清欢深吸一口气:“嫌脏,王爷躲远一点就好。等我离开麒王府的那一天,我就一把火烧了主院,您有的是银子,给您的新欢重新添置就是。”
“那是本王的院子!”慕容麒有些气急败坏。
冷清欢眨眨眼睛,略一思忖:“冷清琅还在她院子里眼巴巴地盼着王爷宠爱呢。王爷可以搬去她的院子里住,温香软玉,红袖添香,担保你乐不思蜀。”
微微一笑,再次转身丢下怒火蒸腾的慕容麒,扬长而去。
慕容麒在身后暴跳如雷:“冷清欢,你不要得寸进尺!”
兜兜害怕得手心里都是汗:“小姐,王爷好像是真的生气了。”
冷清欢一再挑衅慕容麒的底线,何尝不是心惊胆战,她勉强扯扯唇角:“杂货房地处偏僻,我们就算是死在里面都没有人知道,能住吗?”
兜兜这才恍然大悟,难怪自家小姐冒着风险这样计较。虽说王爷碍着太后与老太君,不会再像昨日那般刁难自家小姐,但是难以提防来自于冷清琅的明枪暗箭啊。
第9章
在府中下人的指引下,冷清欢带着兜兜来到主院,院门上书黑底烫金匾额《朝天阙》,取自岳飞的《满江红》,铁画银钩,豪气磅礴,倒是也符合这位战神王爷的气度与胸怀。
院子门口并无侍卫把守,进了静悄悄的院子,却见屋门大开,里面有欢声笑语从窗子里飘出来。
“小姐今日真的漂亮,比这案头的芍药花都要娇艳,那冷清欢就是个窝窝囊囊的乡巴佬,给您提鞋都不配。还是咱家王爷眼光好,一会儿回来,只消看一眼,怕是魂儿都被勾飞了。”
“真会贫嘴,让你通知小厨房备下的女儿红,可加了梅子烫好了?”
“小姐,不对,应当是王妃娘娘,您尽管放心,莫说梅子酒了,酒菜都是小厨房的人按照王爷口味特意准备的。就等着王爷回府,就麻溜地送过来,您就可以与王爷喝交杯酒,洞房花烛了。”
“没羞没臊的丫头,明儿早起的赏钱可记得准备好了。”
听声音就知道是谁了。
竟然这样迫不及待,这是打算今天就在这主院里勾搭成奸啊?先来熟悉地形?还是自己前脚进宫,后脚就搬进来当王府的女主人了?、
冷清欢一声冷笑,迈进屋子里,冷清琅正满脸春色地靠在雕花拔步床里,漫不经心地撩拨着帐子上的流苏穗,见到她进来,顿时一脸诧异,坐起身来。
“冷清欢?你怎么回来了?”
“怕是让妹妹失望,王爷与我没有和离,所以你盘算的美梦有点操之过急了。”
冷清琅坐起身,面上闪过一抹妒恨与不甘,嘲讽一笑:“即便王爷暂时没有休了你又如何?王爷怎么可能让一个不干不净的女人睡在他的床上?杂货房才是你的容身之处,这里我想住进来,也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妹妹这么大的本事,当初怎么就不让王爷直接册封你做王妃娘娘呢?”
“你!”冷清琅抬手指着她的鼻子,气得面色铁青:“若非是你这贱人夺了我的嫡女之位,麒王妃轮得着你吗?”
对于当年上一辈的恩怨,冷清欢不愿意同她争执,纯粹就是对牛弹琴。
“冷清琅,你在相府耀武扬威也就罢了,可这里是麒王府,你是伏低做小的侧妃,就应当懂得做妾的规矩,若是再这样狂妄,休怪本王妃不客气。”
冷清琅被她这气势唬得一愣,然后反应过来,笑得前俯后仰:“冷清欢,你将自己当根葱,谁拿你蘸酱啊?你私通野男人,水性杨花,别玷污了王妃这两个字。”
冷清欢不急不恼:“你可以声音再大一些,吵嚷得府里人尽皆知最好,到时候王爷丢了脸面,降罪的可不是我一个人。
若是惹急了我,我就一口咬定,野男人就是王爷,他见异思迁,始乱终弃,栽赃给我。我就不信你敢将尼庵一事挑明了说,大不了鱼死网破。我死都不怕,还怕什么?”
一番话说得看似轻描淡写,却每一个字都极有分量。冷清琅明白,现在的冷清欢就犹如困兽一般,已经被逼上了绝路。自己若是再逼近一步,她真的很有可能与自己拼个两败俱伤。
她破罐子破摔无所顾忌,但是自己总是要顾及在慕容麒心里纯洁无瑕的白莲花形象。在牢牢地抓紧这个男人的心之前,还不能轻举妄动。
她自然不肯在冷清欢面前服软,色厉内荏道:“你这是在求我保密呢,还是交易?念在姐妹一场的情分上,做妹妹的可以给你留一分脸面,此事暂不张扬。”
冷清欢冷笑,抬起下巴,目露寒光:“你错了,冷清琅,我只是在告诫你。在我离开麒王府之前,你最好夹紧了尾巴做人,不要招惹我,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分明还是原来的冷清欢,眉眼都没有不同之处,可是她身上骤然间迸发出来的寒气,似乎入侵了五脏六腑,直达四肢百骸,令冷清琅只觉得牙齿都有些轻微打颤,头皮发憷。
一时间,她站在床边愣了愣,耀武扬威的气势散了大半。
冷清欢扭脸吩咐兜兜:“将床上侧妃娘娘碰过的被褥全都丢出去烧了。”
冷清琅这才缓过劲儿来:“你敢羞辱我?”
冷清欢平静地点头:“对,我就是在羞辱你。你可以去找王爷哭诉,跟他解释解释,你为什么会睡在我的婚床上。”
冷清琅一时间哑口无言,憋得脸色涨红,半晌从牙关里狠狠地挤出三个字:“你等着!王爷会为我做主的!”
带着身边丫鬟,气哼哼地走了。
兜兜听话地上前将床单锦被并枕头全都抱出去丢了,为难地问:“那小姐您晚上盖什么啊?”
“我陪嫁的嫁妆里铺盖多的是,一天一件换着来,一个月都不重样,还愁没的盖么?”
“可是那些嫁妆奴婢影儿都没见一个,应当是全都被二小姐昧下了。毕竟,里面田产铺子不少,还有真金白银的压箱底儿,谁也不嫌烧手。”
这一点,冷清欢还真的没有想到,略一愣怔:“我还好生生的活着呢,吃相未免太难看。总要想个法子,让她原封不动地吐出来。也好偷着置办个宅院,将来有你我主仆二人的容身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