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趁着浴房备水的功夫,卫子嫣坐在椅子上陪着白耳玩猫球。她将球丢远,白耳追跑过去,用鼻子拱回来。
屋门关着,晏启正悄然站在外面,望向屋内的眼波绵长又柔和。
他已想好,权当不知情,以免再把人吓得慌里慌张。即便主动时,亦会把握分寸,循序渐进。
毕竟她内伤未愈,大夫的忠告不能不听,眼下还不宜圆房。
思虑妥当,晏启正推开门,一脚跨过门槛。好巧不巧,那只猫球正好骨碌骨碌滚过来,停在脚边。
对面的人抬起头,一双乌黑的眸子对着他闪了一闪,又心虚地望向了别处。
白耳已经奔来,鼻头在球和他的鞋之间犹豫。晏启正含笑蹲下身,拾起猫球,点点白耳的鼻子,伸手一丢。
猫球快速滚动,不偏不倚滚回了卫子嫣脚下。
白耳屁颠屁颠地追过去,巴拉巴拉球,对着她叫唤,彷佛叫她快些扔球。晏启正站在门口未动,看她会不会再丢过*来。
卫子嫣慢慢捡起球,抛向右手方,冷香刚好从那边过来。
显而易见的心虚,晏启正毫不意外,暗暗压住嘴角,问起冷香鞋子可否洗刷干净。
“回大公子,洗干净了。”冷香回禀。
卫子嫣脸上涌现一丝不明就里,晏启正尽收眼底,仿若不经意地一解释:“你送我的那双靴子,不小心弄脏了。”
“哦。”卫子嫣应了一声,又继续逗白耳。
这就没了?
晏启正轻咳一声,又冷香道:“天气潮湿,明日怕是干不了?”
“是,需多晾些日子。”
“那你去找一双差不多绣纹的出来,我明日要穿。”
冷香面露难色,默了默回道:“大公子从前的鞋都不带绣纹的。”
“哦,是吗?”
“的确没有,大公子的鞋均为纯色,没有绣纹。”冷香语气笃定,“大公子若喜欢绣纹,不如多做几双放着。”
“多做几双……”晏启正品咂着四个字,眼睛瞥向旁边逗猫的人。
“想要绣纹还不简单?”此时,她的头抬了起来。“找个绣娘上门,半天功夫就能绣上。”
冷香:“……”
晏启正:“……”
以为她懂了,结果满心的期待落了空。晏启正不禁腹诽,就知道没那么容易。
无妨,来日方长。
他相信,有了夫妻之实后,这些事他这位娘子定然会主动为夫君考量。
不多时,浴房里热水备妥,卫子嫣起身去沐浴。晏启正留下继续逗白耳,陪它从外屋玩到内屋。
忽然,冷香拿着灌满热水的汤婆子经过,晏启正问了一句才知今夜降温,少夫人怕被窝里冷。
还说自己没那么娇气。
虽说晏启正没用过这玩意儿,但这么小的东西能捂热多少地方?真要暖被窝,用他不就好了?
晏启正也不逗猫了,让冷香把汤婆子拿走,自己净了手,脱了衣裳上床,躺里面的被窝。
平时隔着一肩宽的距离同床而眠,已是满鼻幽香。此刻密密实实裹在她的被子里,枕着她的枕头,更觉芳香馥郁,盈满整个胸腔。
晏启正闭着眼陶醉其中,脑海里不自觉闪过醉酒那晚抱着她的画面,禁不住心潮澎湃。
快了。
应当过不了多久,便可每晚抱着佳人入眠……
毕竟血气方刚,不多时被窝便被晏启正捂得透暖。他再起身,将被角仔细掖好,下床披上一件衣裳。
卫子嫣便是这个时候出的浴房。
瓶儿不小心将披风掉在了地上,等不及让她去重拿一件,卫子嫣穿着单薄的寝衣,迈着小碎步跑进寝间,迎面便撞见才下床的晏启正。
四目相对,两人俱是一定。
晏启正目光落在她身上,刚想解下才披上的衣裳给她,对面的人飞快从旁掠过,三下两下爬上床,钻进了被窝。
一阵凉风带起沐浴后的芬芳,散落在周遭。晏启正气息微沉,嘴边泛上无奈的笑容:“怕冷就多穿点。”
“还好,”卫子嫣缓了一口气,“被子里暖和。”
多亏她让冷香提前用了汤婆子,方才的一点点凉意已被周身包裹的暖意消融,连脚底都是热的。
卫子嫣露出两只眼睛,看见晏启正满面含笑望着她。
不清楚是自己的错觉,还是知道了晏启正对自己有“那样”的想法,总觉得他此时看她的眼神变得有点不一样。
直白?灼热?她也说不上来,总之让她……胸中小鹿乱撞……
卫子嫣悄悄又往被子里躲了躲,听得晏启正问她今晚的药吃了没有。她有时犯懒,有意无意忘了吃药。
见她没吱声,晏启正就知道了:“我让冷香给你拿进来。”
不一会儿冷香端着水和药进来,卫子嫣只得坐起来服药。
“少夫人睡着不冷吧?”冷香随口关切。
“不冷,很暖和。”
比以前秋落做得仔细多了,面面俱到。听到夸赞,冷香不好意思地笑笑:“并非奴婢仔细,是大公子细心。”
“大公子?”
卫子嫣一愣,冷香见她反应也是一愣。
“大公子没说吗?他给少夫人暖的床。”
“……”
卫子嫣终于回味过来。
难怪刚刚晏启正只穿着内里的单衣,感情他是用自个儿的身体替她暖床!
得知了真相,再躺下来,想着包裹她的热气来自晏启正的体温,彷佛被他环抱在怀一般,卫子嫣脸上冒出阵阵臊意。
从左翻到右,又从右翻回左,正辗转反侧,眨眼功夫便沐浴完毕的晏启正穿着寝衣走了进来。
卫子嫣装睡已经来不及了,只得僵在半侧向内的姿势,感受到背后有人躺上床。
“今夜是有些凉了,”晏启正浑沉的嗓音徐徐响起,“若你晚上觉得冷,可靠过来睡。”
“……”
卫子嫣眼睛不由地瞪大,他、他如今连说话都如此直接了么?
靠过去,万一刺激到他,如何是好?
虽然她已经习惯与他的肢体触碰,包括偶尔还抱她一下,可夫妻那样亲密的事,她一时还未做好准备。
卫子嫣心尖突突地跳,直到晏启正睡着才慢慢平息下来。然而,或许脑子里装的东西太多,怎么也无法入睡。
曾经发生的事如同走马花灯,一幕幕闪过眼前。
甚至还有成亲之前,她如何诓骗晏启正、又阴差阳错教他信以为真……
卫子嫣又想起莺莺与她的夫君。同样阴差阳错结为夫妻,从一开始的赌气冤家,到互生爱慕。
想着想着,卫子嫣冷醒了,迷迷糊糊中摸到一个有热气的地方,便不由自主地靠过去。连带手和脚也都搭上去,立刻有源源不断的热气渡过来,暖和她的肌肤。
她正觉得舒服,手腕忽地一紧,耳畔响起一声沙哑的呼唤。
“嫣儿……”
卫子嫣登时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紧靠在晏启正身边。正要后退,被他翻身一带,压在了身下。
晏启正抓着她的手腕,盯住她的眼神赤果灼热。
“是你招的我。”
“我——”
她才张口,所有话被他不由分说地堵了回去。晏启正覆上她的唇,密密麻麻地亲她。就和莺莺的夫君亲吻莺莺一样,缠绵悱恻,既霸道又温柔。
亲着亲着,那东西硬硬地抵住她。晏启正放开她的手,解她的衣裳。
她想起书上说的,刚开始进来会疼;也想起出嫁前,王妈说新婚夜会遭点罪,于是紧张地揪着自己的衣襟。
晏启正亲吻她的手,温柔地哄她。
“别怕,我会很轻。”
……
不知过了多久,卫子嫣睁开眼,晨曦的光已经照进了室内。她木然地望着顶上帐幔,忽然惊坐起来!
再左右打量,枕边已经没了人,她自己完完整整地睡在自己的被窝里。
分明只是做了一个春梦!
卫子嫣抚着胸口兀自平复,却感觉到下面有股潮湿润滑之感。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莫非她脑子里已经装满了阴阳调和之事?
秋落进来服饰她更衣,卫子嫣一时不堪,呜呜地抽泣起来:“秋落,我脏了……”
没头没脑地,秋落不明白她伤心什么,等换下亵裤才懂怎么回事。
“少夫人又不是第一次来葵水,怎地今次这么伤心?”
“葵水?”卫子嫣一愣。
她记得还有一个礼拜才到日子,故而没往月事上联想,还以为是那些……
所幸知道是小日子提前,卫子嫣好歹松了口气。不过经此一吓,小脸惨白,看得秋落心疼。
“少夫人是不是没睡好?”
卫子嫣眼睛瞥了瞥晏启正的枕头,有些没好气地问:“他呢?”
“他?”秋落反应过来,“大公子原本说今日不出门,等少夫人起来一同用膳。但刚刚收到一封信,又急急忙忙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