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抱白耳的手也累了,卫子嫣转身回屋休息。想起晏启珠和三姨娘看白耳的神情,疑惑地问秋落有没有注意到?
“是,”秋落点点头,“大小姐和慧姨娘好像很意外的样子。”
至于为何意外,还是知根知底的冷香猜到点眉目。
“大公子一直当宝贝养了三年,从来不让白耳出院子,也不喜欢外面的人随意逗弄。大小姐以前来看过几回,大公子没准她抱。”
“不让抱?”这般宝贝,连卫子嫣都觉得夸张。
“是啊,大公子说,白耳是只狗腿子,身上沾了谁的气息就乱认主人。所以就算是院里的人,大公子也只允许特定的几个人亲近白耳。”
冷香说到这里笑了笑。
“少夫人刚进门,大公子就把白耳送到少夫人面前,还放任白耳整日呆在屋内同少夫人玩耍,可见大公子对少夫人是另眼相待的。”
“哇,”秋落领会过来,“难怪看少夫人抱着白耳,大小姐和慧姨娘会是那样的反应。她们一定觉得大小姐之前骂错了吧?少夫人哪里是受了冷落?大公子分明对少夫人好得很嘛!”
这话教卫子嫣背上泛起一层鸡皮疙瘩。再看白耳时,总觉得能依稀瞧见它的主人那张脸,甩都甩不去......
没过多久,前去打探消息的小厮跑了回来。
“大小姐被大公子罚没了三个月的例银。”
“听说大公子一早就去找了大小姐。”小厮细细回禀道。
“那时大小姐人还没睡醒,被大公子好一通斥责。大小姐不满就顶嘴,结果被罚了月银。大小姐又是财迷,气得跳脚,要不是慧姨娘当场劝住,还闹得凶。据说大公子也不客气,搁了狠话,若再犯浑惹得家宅不宁,就继续送她去寺里抄经悔过。”
原来晏启珠跑来撒气,是因为被她大哥教训了。可与她有何干?又不是她指使的,她压根儿不知情,更不是她背地里告状啊!
正纳闷着,一旁瓶儿拍手叫好:“大公子果然去给少夫人出头了!”
其余几个也一脸欣喜之色。
“大公子怎会知道?”卫子嫣觉得不对劲,探究的眼神扫过屋内每一个丫鬟。“你们谁告的状?”
几个丫鬟神色一顿,瓶儿正要举手自招,被秋落一把抱住。
秋落替她说话:“瓶儿昨晚只是向大公子说少夫人受了委屈,没敢告大小姐的状。是大公子连夜去找了夫人,从夫人口中得知的。”
难怪......
卫子嫣终于了解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一想到晏启正为她做的这些事,背上又冒出了鸡皮疙瘩。
他暗地里搞那么多动作,仿佛替她出头的样子,到底图什么?
难道......
真以为他们是夫妻?
“少夫人,我不是故意多嘴的......”见她默不作声,瓶儿以为她不高兴了。“我当时见大公子又要去书房,就只想着帮少夫人留下大公子。”
卫子嫣被她的话气笑。
“你这是帮我?”
“少夫人不记得了吗?”瓶儿嘟着嘴,“秋落姐姐可以作证,少夫人昨晚缠着大公子不放,生怕大公子走,还说......”
她缠着......
她怎么可能缠着晏启正不放?
卫子嫣眼珠子都快睁圆了:“还说什么?”
瓶儿难为情地低下头。
“少夫人还说......”
“要跟大公子......”
“......做夫妻......”
…………
圣上近来龙体欠安,太子代为理政,人也一直住在东宫。晏启正去的时候,太子与几位大臣正商议税改之事,无暇分身。
税改关系重大,一时半刻议不完。晏启正改道去刑部找鱼苏功要东西,一进门便听到热闹的喧哗声。
原来武尚书的二公子成婚,刑部里人手均一份尚书大人额外派发的喜礼。此时众人正吃着喜饼,对昨日热闹的婚宴津津乐道。
这里间所有官员,除了鱼苏功悉数到场贺喜。晏启正出现的时候,鱼苏功独自一人默默地坐在角落,听周遭的人讲得兴高采烈。
一个姓沈的员外郎与晏启正打招呼,夸他气色不错,并递来一块喜饼。他从善如流接在手里,抿唇道了谢。
“说曹操,曹操到。”鱼苏功一双桃花眼富有深意地看着他,“我说你昨日急吼吼地要去干嘛,原来是去接媳妇儿。”
话音刚落,那沈员外郎带笑对他道:“我媳妇儿昨晚在我耳边叨念了许久,说晏都尉知道疼人,不但亲自来接媳妇儿,连半步都舍不得让她自己走。还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晏都尉分明看上去多情又专一,以前那些薄情寡义的传言多半不真。”
晏启正听明白怎么回事,局促地笑了笑。
“鱼大人昨日没去喜宴?”
昨日太子殿下都曾亲自到场,做为武尚书的得力干将,鱼苏功没道理不去。
“我去干嘛?又没媳妇儿等着要我去接。”鱼苏功调侃的回话引来一片哄笑,那员外郎又笑着道:“我们鱼大人不是不给尚书大人面子,实在是不敢去吃喜酒。”
这倒稀奇了,吃个喜酒为何不敢?
疑惑中,鱼苏功自己开口解释:“算命的道士讲,我命克夫妻。我要吃过谁的喜酒,谁的姻缘就会早夭。”
道士?
呵,晏启正最不信的就是道士!招摇撞骗的无稽之辈!
“起初我也不信,”鱼苏功面带无奈地摇头,“可后来我自己姻缘坎坷,参加过的两场婚宴,两对新人没出半年便以离异收场。”
那......倒有些玄乎.......
晏启正蓦地一惊,他成亲那日……
瞧他一下绷紧了脸色,众人打趣成一片,沈员外郎更是故意戏谑:“晏都尉现在才紧张,为时晚矣!”
众人乐成一片,不过知他今日来是为正事,鱼苏功笑眯眯起身,引晏启正去往内堂。
“钦差大人挑选的首饰,夫人可喜欢?”
鱼苏功随口一问,晏启正脑海里浮现出清晨醒来的光景。伊人在侧,睡颜恬静,架不住眉梢与唇角一同朝上轻扬。
“应该吧。”
那眼中不自觉流露的春光,脸上洋溢的神采,让鱼苏功自然脑补了一把“小别胜新婚”的甜蜜,不禁连啧两声,感叹一句:“难怪气色如此之好!”
晏启正脸上笑容加深,将余下的喜饼塞进嘴里。
“喏。”到得内堂,掩上门,鱼苏功将一方手帕递到他手上。
“张超当时身上揣着的绣帕就是这块。”
晏启正摊开,只见上面绣着小桥流水的图案,岸边一株垂柳迎风招展。
柳……
“嘶——”鱼苏功这会儿也发现了端倪,“这个‘柳’莫非意指柳家?”
“也许……”晏启正轻点下巴,“是柳家小姐。”
一个五大三粗的糙汉,特意买了女子用的绣帕,鱼苏功又一次顿悟:“莫非张超是为了柳家小姐刺杀太子?”
“是与不是,问过便知。”
“户部卷宗记载得很清楚,梁京这个柳家与北疆柳氏八竿子打不着一点关系,你确定柳玉儿会是柳氏孤女?”
鱼苏功一早去户部查过,柳玉儿投靠的这个京城柳家虽同宗同源,然祖上三代皆与远在北疆的柳氏毫无瓜葛。
柳玉儿是与不是,晏启正心中有数。
“这块手帕借来用用。”
“你就这么去柳家问话,万一那柳玉儿不肯承认身份,偷偷跑了怎么办?”
看他胸有成竹,鱼苏功的担心又变了方向。
“要不索性带几个人去,把人押回来慢慢审?”
不怪他不放心,张超死里逃生后又冒死行刺太子,其目的恐与柳家脱不了干系,太子殿下势必要他们找出柳氏孤女的下落。
若让柳氏在眼皮底下跑了,如何向太子殿下交代?
只是依太子的行事风格,只要有嫌疑,就算冤枉也要先把人抓来严审一顿。柳玉儿一介女流,在刑部监牢里必要吃点苦头。
念及她身世可怜,又与子嫣情同姐妹,晏启正不想一上来就抓人。
“还请鱼大人容我先去确认一番。”
鱼苏功摇了摇头:“我答应没用,得看太子殿下允不允。”
太和殿前,议事的几位官员陆续步出,吏部尚书方季恺也在其中。
看来,武戚两家联姻的确促成了方尚书投诚。晏启正默默收回目光,与鱼苏功一同应召入内。
武明路还站在殿内,上首端坐的李承泰神采奕奕,心情似是不错,见到二人脸上神色愈发愉悦,免礼赐座。
“二位平安归来,孤甚感欣慰。”李承泰语气和煦,“此行可查到什么?”
“回禀殿下,”鱼苏功屁股刚坐下,又站起来。“卑职与晏都尉已查明刺客身份,亦有新的发现。”
说着,鱼苏功详细汇报了张超与柳家的调查过程,及至离开当晚与罗知县周旋的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