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谢定夷一手揽着他,一手还在翻书,视线落在那一行行字间,随口笑道:“胆子越来越大了,敢对朕说不许。”
然沈淙却丝毫不惧,甚至还仰起下巴,颇有点恃宠而骄的意味,说:“我说得还少吗?”
“哈……”谢定夷无言以对,干脆没接话,用环在他腰间的那只手不轻不重地揉了一把他臀际的软肉,沈淙腰间一软,面色瞬间红了个透,忙扣住她的手,咬牙切齿地喊了一句她的名字。
可谢定夷哪里会怕他,不仅手下不停,还嬉皮笑脸地来亲他,沈淙一开始还躲,后面直接被她扣住了下巴深吻,几个回合就没了力气,只能喘着气靠在她怀中,用这个他无法接受但此刻却不能不接受的姿势默默陪着她继续公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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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初,谢沈二人准时来到了虞归璞所在的近章宫偏殿,侍从已然布好了菜,琳琅满目地摆了一桌,等侍从出去,沈淙立刻跪地行礼,道:“微臣参见长君殿下。”
谢定夷一言不发的站在他身旁,丝毫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
好在虞归璞也没指望她能对自己有多和颜悦色,垂眼看着沈淙发顶,道:“今日倒挺乖的。”
“少在这阴阳怪气,”谢定夷半息都没忍住,直接开口道:“他——”
衣摆被人用力扯了一下,声音也随之断在喉间,谢定夷忍了两息,最终还是把后半句话咽了下去。
虞归璞冷笑一声,道:“我看你是皇帝当久了,什么礼义廉耻也不顾了,将一个尚有妻君的人日日带在身边——你可知近章宫有多少双眼睛看着。”
谢定夷冷眼看回去,道:“有多少?长君殿下这般笃定,不如直接将其名姓告知于朕,待朕挖了他们的眼睛,他们便知什么东西该看什么东西不该看了。”
“宣靖!”虞归璞忍不住喊了一声她旧日的封号,道:“为君者应宽容待下,施以仁政,你既坐上这个位置,就要维护皇室的名声和脸面。”
谢定夷道:“是啊,朕既坐在这个位置上,就不用长君殿下教朕如何当一个皇帝。”
说完这句,她就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刚迈出两步,侧眸看向还跪在地上的沈淙,冷淡的声音中藏着威赫,道:“还不走?”
沈淙犹豫了半息,还是站起身来跟在了谢定夷的身后。
“等等,”虞归璞叫住二人,缓缓舒出一口气,道:“既然宫中诸事已毕,我也没有理由再留在此处了。”
谢定夷道:“长君殿下想回皇陵寺还是去行宫?朕定然将你安全无虞地送至。”
虞归璞心中疲累,问:“你非要这么和我说话?”
谢定夷不答,双手垂至两侧,一言不发地看着前方。
“陛下……
”沈淙在袖中悄悄握住了她的手,轻声唤了一句。
“当初是你——”谢定夷骤然转身,冷冷地盯着虞归璞,道:“当初是你自己要离宫的,为表决心甚至还削发代首,同我说你此生再也不会回来了……你如今还想要我说什么?”
她没有想过他吗?刚登基的那些时日,她几乎每夜每夜地在想,想他,想母亲,想长姐,想幼弟,想静徽,想这条路走来每一个失去的人,她默默地劝自己,说父亲不是怪她,只是伤心,等伤心好了就会回来的,或许等下一个年节的时候他就会回来看自己……
她就这么想着,从除夕等到元宵,再从元宵等到燎祭,中秋、重阳,再到除夕,月复月,年复年,可是没有,一次都没有。
多少次夜半醉酒,她策马驰于山野,于夜雨中静立在皇陵寺前,听着那檐下铜铃,固执地等着那扇再也没有对她打开的门。
她一次次地等,又一次次地失望,终于有一天她不再期待,他却再次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还想要她说什么呢?她还能说什么呢?
谢定夷内心一片荒芜,沉默地放下手,在虞归璞似痛似怜的神情中转身离去。
沈淙迟她一步,回头对虞归璞快速说:“长君殿下若是要离宫,或许可以先回旧居小住一段时日,就是原先的虞氏旧宅,臣先告退了。”
他快速说完,追上谢定夷的步伐,隔着宽袖再次牵住了她的手。
冬日寒凉,满桌的饭菜很快就失去了热气,结出一层薄薄的油脂,至始至终都无人动筷。
……
等回到寝宫,谢定夷的情绪已然消失不见,不仅平静地让侍从备膳,还笑着对沈淙道:“还想吃什么?让他们去准备。”
沈淙心下难言,上前一步伸手捧住她的脸,低声道:“平乐,你别这样。”
谢定夷微微倾身,迅速在他唇上印下一吻,依旧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道:“我没怎么啊。”
沈淙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眼睛,伸手用力抱住了她,下巴抵在她的肩头,再次低声道:“你别这样……求你了。”
“我真没怎么,”谢定夷轻轻叹了口气,回抱他,说:“很久之前我就不为他伤心了。”
沈淙依在她怀中,等了一会儿才说:“其实……其实很久之前长君殿下来看过你。”
“怎么可能,”谢定夷并不相信,摸了摸他的头发笑了声,道:“好了,别胡编乱造的了,去净手吧,还不饿吗?”
沈淙道:“你还记得你带我去山中打猎的那一次吗?就是那次,你在河中抓鱼,长君殿下挑着水桶来打水,和我打了个照面。”
“我之所以能在宫中生变的时候想起长君殿下,也是因这一次照面,”沈淙不敢看她的神情,道:“总之……他来看过你。”
耳边听不到谢定夷的回应,只有长长短短的呼吸,沈淙的眼神放空了,虚虚地看着殿中一角,继续道:“我告诉你不是想左右你对他的态度,只是想让你知道……你舍不得人其实也舍不得你。”
此言一出,殿中久久都没人言语,良久之后,谢定夷的声音才淡淡的传入耳中,说:“或许……只是偶遇。”
她并不想因此而原谅他。
沈淙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心下微顿,不再针对此事多加言语,而是抬起头来看她,顺着她的话应了一声。
他倾身亲了亲她的嘴唇,道:“去用膳吧。”
……
晚上就寝的时候,沈淙主动向谢定夷坦陈自己白日从虞归璞那离开的时候说了什么,她倒是无所谓,道:“他爱去哪去哪,我管不着。”
沈淙早就被她脱了个干净,但心里还惦着事,所以只能赤身.裸体贴在她怀中,道:“嗯……那我就带长君殿下在院中逛逛,然后再看看他想去哪,可以吗?”
谢定夷低头去吻他细白的脖颈,说:“你想问他什么,不如直接问我。”
沈淙被她掰开双腿扶到身上,小小喘了口气,撑住她平坦的小腹,断断续续地说:“你……你又不和我说实话。”
他以前用这个姿势总是要死要活的,现如今竟像是习惯了,表情稀松平常,甚至还垂眼看着她,说:“你别……我自己来。”
谢定夷依言放开了手,视线如有实质地落在他宛若凝脂的肤肉上,沈淙看穿她眼底的兴致,不轻不重地瞪了她一眼,说:“……你就喜欢看我这样。”
他这一眼没什么威慑力,反倒顾盼神飞,媚气横生,谢定夷伸手按住了他的胯骨,道:“别磨蹭。”
“别……”沈淙察觉到她的力道,喉咙里溢出一丝惊恐,但那双向来只执笔下棋的手怎能敌得过她,能做到的也只有紧紧地抓着她紧绷的小臂,指尖用力到泛白。
夜晚过分静谧,窗外时而跳跃出零星细碎的虫鸣,没有东西为他遮羞,以至于他只能一览无余地袒露自己的身体。
他怎会不知道自己即将被怎样对待,所以把扭捏磕绊的话说完后,他就垂着长睫别过头去,咬住一点指节,安静地等待。
谢定夷想起几年前他冷冰冰的模样,再看看现在这个她慢一会儿都要来勾她的男人,只觉得这张泛着潮粉的脸似乎比以往更加美丽了。
不论是冰冷的还是沉溺的,都是只有他才能诠释的美丽。
时间一点点地逝去。
蓄满水光的眼睛变得涣散,洁白的牙齿紧紧咬住殷红的嘴唇,如墨的长发在雪脊般的背上蜿蜒流动,一点点的缠到她身边。
他变成了春日透明溪水中最清澈的那汪涟漪,在她怀中一圈接着一圈地荡开。
第78章
第二日正是除夕。
谢定夷的伤势虽未好全,但出于对各方的考虑,还是决定照常举行今晚的除夕夜宴,让梁安内外的官员携家眷入宫,一则以示君臣和乐之心,二则也是让这些时日没怎么见过自己的臣子目睹她伤势向好,放下心中顾虑。
此次开宴的临春台早几日便已忙得热火朝天,但近章宫依旧像往常般平静,禁闭的殿门锁住了一室未散的春情,层层帷幔之内,沈淙未着寸缕,侧身时锦被滑至腰间,露出一大片美玉般的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