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楚陌苓沉下脸,看着少年们瞧见她后瑟瑟发抖的样子,冷声道,“跟我走。”
  一道声音从屏风后传来,“呦,殿帅这么忙,还有时间来百花楼照顾人生意啊?”
  楚陌苓抬眼望去,来人正是恭亲王世子,游和欧。
  她懒得与游和欧周旋,“与你何干。”
  游和欧环视一周就看出发生了什么,脸上带着轻蔑的笑,“殿帅和他们发什么脾气,一群穷人家没见过世面的贱民,偶尔开开眼,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要本世子说啊,贤林院这次招生招地实在是不怎么样,陈院长太糊涂了些,竟只招了一圈满身穷酸气的庶民,太拿不出手了些。”
  他环视一周,随手搂住身边一个姑娘,“你说是吧,美人儿?”
  “你!”
  少年们的脸已经涨得通红,满是气愤。张浩要上前理论,又被一旁还存着些理智的李鑫拉住。
  楚陌苓向后看了他们一眼,眼神制止了他们的动作,又面无表情的对上游和欧,“你说够了吗?”
  游和欧面露不屑,眼神在他身上滚上一圈儿,又射向了她身侧的萧云深,“诶呀,方才本世子没看清楚,把新来的北疆王世子也算进去了,对不住啊。”
  萧云深眼眸森然,此刻彻底沉下了脸,嘴唇抿成一条线。
  他正要说什么,楚陌苓向前一步,挡在萧云深身前,“现在说够了吧。”
  游和欧并不把她放在眼里,笑的嘲讽,“楚陌苓,你当年好歹也是京都才女,虽说年纪轻轻守了寡,也不至于像个男人一样去军营抛头露面吧,成何体统。”
  “一个女人,还是在家里相夫教子为好,去战场上抛头露面,像什么话。”他转头亲了一口身侧的姑娘,“看到了吗?这样就很好。”
  楚陌苓颔首,“多谢你。”
  “什——”
  游和欧话没说完,就被楚陌苓当胸一脚踹了出去,整个人磕在大堂桌上,酒盏盘碗什么的碎了一地。
  她挡在萧云深和一众学生身前,“本帅的人,你也配说三道四?”
  身后的学生已然吓住了,萧云深从身后只能看到楚陌苓飞扬的发丝,神情变幻莫测。
  堂中歌女舞女早已四散而逃,游和欧捂着胸口往后退,指着楚陌苓,“你、楚陌苓你完了!你给我等着!”
  楚陌苓眸中带着几分漠然,一步步走向他,“本帅完了?方才满堂的人都见了,是你先招惹本帅。”
  她冷哼一声,向身后的人交代,“萧云深,带人回去领罚。你们陈院长脾气好,和他说清楚是本帅在这里受了委屈才动的手,可不是什么故意挑事。”
  萧云深半晌后应声,一众学生跟在他身后,不知道谁先开口喊了一声“老师威武”,楚陌苓身后的欢呼声直到人走光了才消停。
  “好看吗?从前顺的我兄长的。”楚陌苓蹲在游和欧身前,手里把玩着一把精致小巧的匕首,在游和欧脸前比划,“世子的话要不要再说一遍?”
  游和欧深谙保命要紧的道理,拼命摇头,他不是没被人教训过,但事后他爹都会给自己摆平。
  楚陌苓瞅见他那副怂样,彻底失了兴致,顺带着嘲讽了他几句,“本帅无能,只是个手握兵权的女子,不比世子,虽没什么实权,单靠吃祖上产业就能逍遥快活到如今。”
  她用刀背拍了拍游和欧的脸,“你可记得千万收敛些,保不齐哪天本帅心情不好,先拿你开刀嫁祸燕南飞了。”
  楚陌苓不看游和欧的神色,大步离去,面色沉沉。
  百花院,是该查查。
  第10章 难得合作
  楚陌苓当天回了贤林院,狠狠地罚了那群乱跑的小崽子跑圈儿。
  与昨日不同,这次没人有怨言。
  当然,楚陌苓也被陈默带到了院长处。
  “祖宗,你就不能安分几天?”陈默一脸苦大深仇,“你知道你打的是谁吗?”
  “这么多学生替我作证呢,是游和欧先挑衅。”
  楚陌苓神色不以为意,漫不经心地转着茶盏,釉色青瓷在她指尖翻出细碎流光,“我给百花楼留了话,砸的东西赔偿去镇北侯府要。放心,不用你破费。”
  “那就好。”陈默松了口气,忽然又觉得不对劲,“你不住镇北侯府,哪来的人给人家拿银子?”
  “你觉得我为什么不住镇北侯府?还不是因为和燕南飞的太师府一条街。”楚陌苓满不在乎,“我和刘伯交代过了,有事尽管麻烦燕南飞。他丢不起人,自然会管。”
  陈默会意,忽然觉得以后如法炮制,欠了债报上镇北侯府坑一坑燕南飞也不错,就听到楚陌苓的声音,“百花楼有问题。”
  “嗯?”陈默挑眉,颇为意外地看了楚陌苓一眼,“我还没来得及查,你刚回京就听说了?”
  “略有耳闻。”楚陌苓颔首,没有点明自己和燕南飞私下见过面一事,“我想去查查。”
  “可以。”陈默果断答应。
  楚陌苓倔强,又总爱忧思,想做的事没几个人能拦住。
  倘若拦了她,保不齐她心里会记挂此事多久。
  他看向楚陌苓,眸中仍旧是笑意,“需要我做什么?”
  “走丢的青壮年大多都是去过百花楼,我明天不在,你看好外面那群愣小子,别让他们出去。”
  楚陌苓不大放心地嘱托,“我今天去了一趟,还没看出来哪里有问题,你和阿修注意些,别让他们着了道。”
  陈默应下,“我知道了。你也谨慎些,打不过就逃回来,我们一起想法子。”
  “好。”
  说干就干。
  楚陌苓将下午的训练全交给了修濡和陈默,自己在住处睡了几个时辰。
  夜间,她换上一身夜行衣,配好腰剑,翻墙去了百花楼盯梢。
  来往男客络绎不绝,却不见百花楼人满为患。
  楚陌苓感觉不对劲,干脆翻进百花楼后院,从晾衣杆上顺手"借"了套琴姬的橙红纱裙,略微休整一番。
  薄纱半掩玉容,楚陌苓装模作样抱了把琴,海棠簪在鬓边轻晃,倒真像个卖艺不卖身的清倌。
  她当年好歹也是第一才女,一会儿倘若被怀疑了装一装也不是什么难事。
  她一面四处乱逛观察有没有什么不对劲之处,一面小心提防被人看出自己的不正常。
  功夫不负有心人,她果然找到了可疑之处。
  百花院中有一包间,进去的宾客不少,出来的却没几个。
  楚陌苓看准时机打算偷偷进去,经过那间包厢隔壁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出来猛然一拽,她就被拽进门内。
  楚陌苓眼眸一凛,挣开那只手,一脚横踢向身后扫去。对方显然很熟悉她的招式,轻松躲开,将她压到门板上。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温热呼吸拂过她颈侧。
  “楚陌苓,你怎么还是这么没脑子,又穿成这副鬼样子。”
  来人正是燕南飞。
  楚陌苓没由来有些心虚,冷哼一声,抬脚踹向他,“放开我。”
  心虚也不能怪她。
  毕竟昌宁之战前她出使北疆,扮作舞女是为了除掉军中一个勾结外敌的好色之徒,图方便索性出卖了些色相。
  那时她和燕南飞还没闹翻,燕南飞还是她的下属。
  等她收拾完那人后修濡和燕南飞闻讯赶来时,修濡劈头盖脸给了她一顿唠叨,燕南飞则是把她拎到了她兄长面前,挨了一顿说教。
  楚陌苓偏过头不看他,摸了摸鼻子,“你来干什么。”
  “当然是查案。”燕南飞眉眼间带着嫌弃,“叶寻说看到了你我还不信,现在看来……”
  他打量楚陌苓一眼,“果真是毫无长进,一如既往的冒进。”
  “与你何干!”楚陌苓挣开他的压制,转身就要出门,顺带嘲讽几句,“燕太师有这闲心,还是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吧。”
  燕南飞按住门扉,“你不是说不查此事?”
  “是不和你一起查。”楚陌苓抬起眼皮,似笑非笑的瞟了燕南飞一眼,忽然起了坏心。
  她捧住燕南飞的脸,褪去这几日那层安分守己的外壳,直接了当的直视燕南飞的眼睛,拉进他的面庞,几乎到了耳鬓厮磨的距离。
  她此前身在军中,大多时候都是一身劲装,鲜少打扮成这副模样。
  楚陌苓凑近燕南飞的耳畔,薄唇轻启,呼出的热气打在他的颈侧,“燕南飞,你分明知道我想找机会杀你,怎么还往我身前凑呢。”
  燕南飞没推开她,只是擒住她那不安分的手腕,“你敢冒险么。”
  楚陌苓袖中藏的银针被燕南飞截在半路,她撇了撇嘴角,立马拉开和燕南飞的距离,“嘁,没劲。”
  曾经她和燕南飞也是配合默契的战友,她的一招一式燕南飞都熟悉的很,自己喜欢在衣服哪里藏什么东西燕南飞都一清二楚。
  楚陌苓不再和燕南飞周旋,径直走到包厢中的圆桌前坐下,默认了燕南飞先前提出的合作,“仅此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