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嗯……”她低着头,指尖还微微发凉,两只手轮流捏着指尖。
萧玦起身:“这些日子我除了进宫上朝之外,都要住在校场了。”
音音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萧玦要走,于是急着道:“我叫绸儿收拾行李。”
“不必了,校场都有。”
拒绝的有些生硬,她从未被萧玦用这种语气说过话。
音音一时间愣在原地,盯着鞋尖,不知作何反应。
萧玦在心里缓缓叹气,最后走到她面前,食指轻扫她的面颊:“这段时间,音音好好想想。”
音音咬着唇躲过他的手,表情有些哀怨:“想什么……”
拇指揉着她的下唇,将那红嫩的唇从牙齿下解救出来:“音音知道我在说什么,对不对?”
她来了些倔强脾气,侧着头不去看他,轻声抗拒:“不知道……”
萧玦收回手,转身走了。
屋子里静下来,音音用手摸了摸胸口,她觉得这里面是空的。
绸儿迟疑着进来:“公主,这是方才在您衣物中找到的。”
是装着簪子的锦袋。
音音叹气:“放那吧。”
夜里,她辗转反侧,音音觉得她该生萧玦的气,可细细想来,又不知该气些什么。
从前她是很想嫁给史齐,想到能为了史齐反驳父皇。
从前她觉得自己是喜欢史齐的,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因为史齐总是问她,她也总是回答说喜欢。
萧玦呢……
音音翻了个身,叹气,片刻之后下床,走到窗边榻前。
那个小锦袋就静静躺在桌上。
她点燃蜡烛,从锦袋中取出簪子。
这不是当初她最贵的簪子,确是当年她觉得最好看的一只簪子。
羊脂白玉雕作未绽的花苞,顶尖儿一点沁红。
就是这么一根简单的簪子,可她爱了许多年,直到被史齐带走。
音音摩挲着上面的花苞,走到镜前,将簪子放在头上比划着。
当初的最爱,而今看来,也不过尔尔。
幼时最爱漂亮,整日想着打扮,而今年她长大了,褪去当年的那份稚气,这简约的簪子也已经不适合她了。
她坐在妆奁前低头摩挲着那花苞簪子,余光撇到一侧的香囊上。
自打从山上避祸回来,这香囊她便日日带着。
里面装着的,是萧玦的剑穗子。
她把簪子和剑穗子并排放在一起,若有所思,烛火映在她的眼中,虽呼吸轻轻晃动。
-
第二日,萧玦不曾回来,第三日依旧如此,第四日,第五日……
音音不懂他为什么不回来,就像她不懂他为什么要走。
花园里的花谢了,叶子也开始落了。
音音觉得她的心里长久的空着,也曾被填满过,只不过现在又是空的了。
音音每日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问绸儿萧玦回来没有,得到否定的回答之后她便整日提不起兴致。
这些日子她曾想过去找姑母说说话,姑母总能给她想些办法,可姑母得了易传染的风寒不便见人,她连个求助的人都没有了。
第六日一早,音音照惯例问绸儿:“将军回来了吗?”
绸儿点头,音音有些惊喜,穿着寝衣就要出门去:“在哪呢?书房吗?”
绸儿拉住她,表情为难:“将军清晨回来取了些换洗衣物……”
连流云阁的门都没入就走了。
音音怅然坐回床上,心里有些委屈口中喃喃:“他躲着我……”
绸儿:“公主别多想,将军应该就是公务繁忙,过了这阵子就好了。”
音音怀着希冀抬头看她,语气轻轻:“真的吗?”
绸儿:“真的。”
音音摆着手指:“明日是十月十五,休沐的日子,他会回来吧。”
绸儿重重点头:“一定会。”
十月十五这天,音音早早就起来了,梳洗打扮,在府里静静等着萧玦回来。
可直到临近中午还是没有消息。
音音吩咐绸儿出去问问,会不会是今日陛下取消了休沐了。
绸儿问了一圈之后回来,犹犹豫豫的踏进房门。
一见绸儿这样子,音音便懂了。
“公主莫急,校场离得远,许是还在路上。”
音音的眼泪吧嗒就落下来了,她什么声音都没出,可大颗大颗的眼泪直直往下掉。
像是个没有表情的玩偶小人,哭起来眼神空洞。
“他不会回来,他就是故意躲着我呢……”
绸儿心疼地落泪:“奴婢这就去校场,替公主问一问。”
音音拽着她:“他不想回来,问有什么用。”
外面传来下人通传声:“绸儿姐姐,崔勇回来了。”
绸儿擦擦眼泪,挣脱音音:“公主在这等我,我且去问问崔勇。”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和好之后会怎么样,好难猜啊[饭饭][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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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绸儿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正撞见崔勇从书房出来,捧着一堆公文。
二人一打照面,崔勇便问:“怎么了这是,哭成这个样子?”
绸儿上来便问:“将军何故还不回府?公主难过得很。”
崔勇一下懂了,脸瞬间皱了起来:“绸儿姐姐莫要为难我,你瞧着我像是好过的样子吗?”
崔勇一身的灰头土脸,往街上一站活脱脱乞丐模样。
绸儿稍显嫌弃:“好歹是将军副将,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崔勇一拍大腿:“将军他不睡觉啊!这几日白天连体,晚上号角声一起就夜练行军,多少人私底下找我,问我将军到底什么时候回府。”
绸儿看明白了,这俩人都难受着,只不过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
她是公主的丫鬟,理应为公主分忧。
“你怀里拿的是什么?”
崔勇:“这公文本该送到校场去的,今日休沐,宫里内侍以为将军在府上,所以送错了,我才来取。”
“要紧吗?”
崔勇点头:“自是要紧的,明日上朝要用的呢。”
绸儿稍作思量:“你识字吗?”
崔勇点头。
绸儿:“我不识字,这公文里你挑出一份重要的放回书房里去。”
崔勇愣住:“绸儿姐姐可是厌恶我了?想让将军打死我?”
绸儿白了他一眼:“你就说你拿漏了,回了校场你就说你肚子疼腿疼,随便哪疼都行,反正你就是没办法回府取了,让将军自己回来取。”
崔勇恍然大悟:“绸儿姐姐妙计!妙计!”片刻后又道:“要是将军不回来,或者是遣别人来怎么办?”
“将军会回来。”绸儿坚定:“他心里有公主,就会回来。”
这些话绸儿没说给公主,毕竟公主这么满怀期待的等了一日。
若她现在告诉公主将军晚上会回来,待到那时期待落空,公主受不住。
入夜绸儿为音音卸钗环,音音坐在妆奁前,整个人仿佛丢了三魂四魄,目光空洞。
目光看到妆奁上的那支花苞簪子,音音盯着看了一会,随后便把它收到最下面的小抽屉中去了。
躺到床上,放下床帐,绸儿还未出门,便听到些低低的哭声。
绸儿不禁想,幸好是没和公主说将军会回来,否则又要白等一夜。
不知不觉已临近深夜,绸儿在廊下守夜,正迷迷糊糊打着盹,忽见有人跑过来:“绸儿姐姐,将军回来了,正栓马呢!”
绸儿心中一喜,赶紧跑回屋内。
音音哭了半夜,刚闭上眼睛,就被绸儿轻轻摇醒了。
“公主,将军回来了。”
音音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绸儿又轻声道:“真的,正往流云阁来呢。”
音音猛然睁大了眼睛,连鞋袜都顾不得穿就下了床。
开门的一瞬间,十月底京城的寒风迎面而来,她也顾不得这些,只飞奔着跑出门去,雪白的寝衣被风吹起,向单薄的梨花瓣。
绸儿跟在后面,识趣的遣散院内所有仆人。
音音跑到转角处方才停下脚步,萧玦刚踏入院子,漆黑的大氅衬出他高挑的身形,他摘帽子的动作还未完成,手边已经愣在原地。
二人就这么静静看着对方。
音音的胸口起伏着,眼眶和鼻尖不受控制的发酸,眼前景物变得模糊。
她不太懂这几日的分别到底是为了什么,可在她看来,这好似是个惩罚,是对她愚钝犹豫的惩罚。
音音颤颤向前一步,青砖沁心的凉,她呼气时稀薄的雾气笼罩住她的面容。
两步,三步……她又跑了起来,张开双臂,撞入萧玦怀里。
他的大氅上还带着夜行的寒气,可胸膛却暖的发烫。
音音赤足踩在他的他靴面上,趾尖冻得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