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瞧着胖了些,可见你姑母疼你。”卫子夫笑道。
  刘沅摸摸自己的脸,道:“才这几日,阿母,哪里能看出胖瘦?不过,姑母确实素来都疼我的。”
  身为公主,刘沅本不必担心婆媳关系,奈何她的婆母从辈分上讲还是亲姑母,*她就须得谨守一份尊敬了。
  平阳公主不是那等挑剔之人,这门亲事又是她主动提起的,她没有为难刘沅的必要。
  尽管如此,身为母亲的卫子夫还是悬心的。
  当年她进宫时,王太后尚在,平心而论,王太后也不是个会难为人的婆母,即便卫子夫出身低微,也未曾出言为难,但身份的压制,天然就会让人不自在。
  好在刘沅是公主,她有自己的公主府,不必时时刻刻面对婆母。
  卫子夫反复思量着这些,口中笑道:“你姑母总是看着你长大的,不像外头那些人。”
  刘据也不太能理解做母亲的心,不过他有后世各种影视剧的经验,倒比他姐姐还能理解这会儿卫子夫的担心。
  刘据笑了笑,道:“阿母,姑母自然待阿姊好,但阿姊好不好,却得看曹襄表兄,您为何不问他是否待阿姊好?”
  卫子夫笑道:“阿母总得一句一句说,你急什么?”
  刘沅噘了噘嘴巴,难得带上了些孩子气:“据儿,我与表兄识得那会儿,你且尚未出世,他待我好不好,阿姊自然知道,你不许说话了!”
  曹襄骄傲的挺了挺胸膛。
  卫子夫摇头笑道:“这才几日,你就向着自己夫君,不向着你弟弟了?”
  刘据笑哼道:“何止是今日,阿母不知道,阿姊素来更向着曹襄表兄的。”
  “不过没关系,我是个大度的人,我还是向着阿姊的。”刘据摆出一副宽宏大量的姿态。
  “好啦,你好,你又在阿母跟前扮好人。”刘沅抬手要去揉他的脸,却被躲过去了。
  刘据正色道:“阿姊,男女授受不亲,你不能如此!”
  刘沅拉着卫子夫的袖子笑道:“阿母你听,他小时候什么模样我没见过,这会儿倒说这个话!”
  见她们要提自己幼时的糗事,刘据忙站起身来:“阿母,春色正好,我跟曹襄表兄出去走走。”
  卫子夫笑道:“去罢。”
  曹襄:“……”我不想去。
  但曹襄别无选择,他被刘据拉着袖子,很快两个人就出了门,站在椒房殿的花园中了。
  曹襄本以为太子又要说些让他不知道如何应对的话,或是问一问公主近日的生活,他都琢磨着该如何应付了,太子却只是赏景,即便说话,也只是围绕着春日景致。
  等到他们要回去时,倒是曹襄先忍不住了:“殿下……你不问一问公主吗?”
  刘据道:“阿姊那里,自有阿母操心,不然,你以为我为何要拉你出来?”
  曹襄这才明白,太子借故拉他出门,原是为了让皇后和公主说些母女间的体己话。
  这样细心的小事,太子竟然能想到,难怪公主总是嗔怪太子故意招惹她,对弟弟的疼爱却从来不少。
  曹襄郑重道:“请殿下安心,臣会待公主好的。”
  刘据抬手遮住日光:“我阿翁是大汉皇帝,阿母是大汉皇后,我是大汉太子,表兄,我并不担心你待我阿姊不好。”
  曹襄俯了俯身,表示他的顺从。
  刘据笑了笑,道:“表兄,天下皆为陛下所有,你我要做的,只是忠于陛下。当然,你还得护好我阿姊,你明白吗?”
  曹襄明白太子的意思,但他不懂,陛下许太子胞姐与平阳侯联姻,除去别的考虑,也的确是有为太子培养势力的打算,怎么太子偏不打算要呢?
  陛下送到手中的人手,太子反手又推回去了?曹襄捉摸不透太子的打算。
  但太子又道:“你只要明白就够了。”
  曹襄想了想,天家父子的事,他的确不用太懂,懂得多了倒未必是好事。
  曹襄便道:“臣明白。”
  刘据点点头,他们一前一后回到殿内。
  卫子夫正与刘沅脸对着脸说话,母子二人挨得极近,说话的声音很小。
  宫人小声通报了,卫子夫拍拍女儿的手,又说了一句话,两个人才各自坐好。
  曹襄仔细观察一番皇后的表情,确认她没有任何不悦的神色,才将心放下了。
  尽管他认为自己待公主没有任何疏忽的地方,两个人新婚的这几日甜甜蜜蜜,没有丝毫争执,但皇后毕竟是皇后,从前他不过是外甥便罢了,这会儿成了女婿,他不免有些紧张。
  刘沅则仍然是轻松的笑着,曹襄过去在她身边坐下,悄悄握住了她的手。
  刘沅瞧了一眼,笑容更加甜蜜,凑过去小声同他说着话。
  卫子夫抚了抚儿子的头,悄声笑道:“据儿懂事了。”
  刘据轻声笑道:“阿母尽管放心。”
  卫子夫点点头,儿子如此懂事,再看女儿女婿情意绵绵,一时之间便觉得再好不过了。
  113
  第113章
  ◎新生。◎
  霍去病带兵出征时,他的妻子已经濒临生产,卫子夫遣了宫中女医到他家中照看,又令卫少儿不许往他家里去,好让他能安心。
  刘据跟着父亲为大军饯行,他没有说雄心勃勃的话,只又说了一遍让他务必随身放好大蒜素,绝不能觉得碍事扔掉,还有家里让他也放心,刘据也会帮着母亲照看的。
  佩戴盔甲的年轻将军点点头,又转头再次拜别陛下。
  待霍去病行远,刘彻方下令回宫。
  不到一个月,霍去病的妻子便发动了,刘据得到消息跑过去的时候,孩子还没有生出来。
  刘据知道古代女子生产的危险,不敢催促,只反复让人传话进去,大人孩子务必都要保全!
  没一会儿,刘沅和曹襄也到了,刘据诧异道:“阿姊,你怎么过来了?”
  刘沅道:“你非得过来,阿母拦不住你,她担心你害怕,便让我来陪你。”
  刘据道:“阿母不怕你害怕吗?”
  刘沅纳闷道:“我为什么害怕?”
  刘据摇摇头,他们在这边厅上坐着,听不到产房里的动静,才来时他凑的近了一点,就听到了女子痛苦的叫声,以及旁边人劝她不要喊,否则后边会没有力气的声音。
  刘沅还要再问,里头却出来一个妇人报喜:“殿下,夫人生了!母子平安!是位小郎君!”
  刘据松了口气,母子平安,是个好消息,表兄这下能够心无挂碍了。
  刘沅笑道:“太好了,快去给阿母报喜!”
  那妇人又问刘据:“殿下,可要将小郎君抱出来给你瞧瞧?”
  刘据立刻摇头:“不不不,才出生的婴儿很脆弱,你们不要折腾他!谁来都不许抱他出门!”
  妇人忙道:“诺,奴遵命。”
  刘据道:“去罢,你们知道该怎么好好照顾大人孩子,表兄的家眷安好,孤自然有赏。”
  妇人听了这话,露出个笑模样,行了礼就退下了。
  刘沅瞧着她弟弟,惊奇道:“你倒知道才出生的孩子弱,你如何知道的?”
  刘据道:“阿姊,我虽是阿母最小的孩子,却不是阿翁最小的孩子。”
  “你那么小,也记事么?”刘沅更惊讶了。
  曹襄插话道:“公主,咱们带来的长命锁,要给小侄儿的,你别忘了。”
  刘沅笑道:“我自然没忘,表嫂这会儿怕是累了,我便不过去打扰她了,将长命锁给她身边人收着便是,改日我再来看望表嫂。”
  待到霍家人将长命锁收好,刘据又叮嘱了一番话,他们才一起离开。
  出门时,刘据问道:“阿姊怎么知道表嫂累了?”
  刘沅道:“阿母生你的时候,我隔了两日才见到她,阿翁说,阿母累了,在歇息。”
  刘据沉声道:“阿母受苦了。”
  刘沅点点头:“据儿,我们都要好好孝顺阿母。”
  刘据嗯了一声:“阿姊放心,宫里有我。”
  回宫后,刘据先去椒房殿拜见母亲,母子平安的好消息卫子夫已经知晓,这会儿她正命人往霍家送赏赐。
  见刘据回来,她笑道:“拦都拦不住你,你一个孩子,能帮什么忙?”
  刘据道:“人人都说,生孩子是一只脚踏进鬼门关,我是太子,她们见我在,知道阿翁和阿母都看重表兄表嫂,自然不敢怠慢,表嫂孩子都更万全些,表兄知道了,也能更加安心。”
  “好孩子,你想的周到。”卫子夫揉揉他的头,“你可见到那孩子了?”
  刘据道:“我怕外头有风吹到小孩儿,没让她们抱出来。”
  卫子夫笑道:“真是愈发懂事了。”
  “阿母辛苦了。”刘据握住母亲的手。
  卫子夫一怔:“我辛苦什么?”
  刘据道:“我与阿姊三个,阿母一定受了许多苦。”
  卫子夫愣了愣,尚未意识到儿子的意思,她的眼圈就已经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