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终于可以玩游戏了,他要玩三天三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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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在千里之外的晋安,此时正值隆冬时节,大雪漫天。
  太子府后花园的小亭子里,十几个侍女站在廊下伺候,正中间几个华服青年正围炉煮酒,吟诗作对,好不惬意。
  一个身披白色氅衣的少年,动作优雅地为余下几人斟酒,声音悦耳,饱含忧虑:“雍州的雪恐怕更大,兄长身子弱,不知能否适应得了。”
  说起这个“兄长”,原本轻松的气氛却是一滞。
  一青年皱眉道:“好端端的,提他作甚,他既已远嫁,好与不好,便都与我们无关了。”
  另一人道:“我知阿瑾心善,担忧兄长,可你那兄长却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况且如今到了雍州那等苦寒之地……哼,阿瑾,你便权当没有这个兄长了吧。”
  名唤阿瑾的白衣少年却垂眸,深色忧郁道:“他终究是我兄长,也是为我远嫁的,我……”
  说到一半,又望着对面一直未曾开口的男人,眸光楚楚问道:“太子殿下消息灵通,不知可有兄长的消息?”
  这人竟是大燕朝的太子殿下。
  太子坐在主位上,身着四爪暗金龙纹丝锦衣,头顶金玉冠,模样俊美,气质高贵,闻言微微蹙眉,却也未曾开口。
  他一直关注着雍州的动向,怎会不知这少年“兄长”的动向。
  只是这动向,却并非他愿意看到的。
  他拇指微微摩挲着酒杯杯壁,神思飘远。
  那个人,似乎变了许多。
  太子不开口,其余几人也不敢说话,一时之间,这亭子中竟是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少年咬着下唇,正要再次开口,就见一只健硕的鹰隼往他们这个方向飞来。
  接着,便有一个训练有素的侍卫用手臂接住鹰隼,取下绑在鹰隼腿上的信筒。
  他瞧过信后,神色一凛,立即将其送到太子这里来。
  太子扫视余下几人,他们见状全都低下头,他这才打开那信。
  而后立即将信攥在掌心,深深皱起了眉。
  信里只有12个字。
  “时疫已解,传闻为雍王妃所为。”
  他当然不会相信这个“传闻”会是真的。
  白缘连书都读不好,怎么可能有这个能耐。
  更有可能的是,他是被雍王推出来,扰乱人视线的靶子。
  这就有趣了。
  白缘因雍王背弃了他,却又被雍王拎出来当靶子。
  不知他有没有后悔呢?
  太子准备与属下商讨这件事,其余几人见状,纷纷识趣告退,唯有名唤阿瑾的少年不知是太天真看不懂眼色,还是因为什么其他缘由,竟然没有离开。
  太子看向他。
  阿瑾又咬了咬下唇,行了一礼:“阿瑾斗胆问殿下,这是兄长的消息吗?不知兄长在雍州过的怎么样,阿瑾十分忧心。”
  太子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道:“本宫知你与他手足情深,但本宫与雍州素无往来,这是徐州来信,恐怕不能为卿解惑了。”
  阿瑾只好忧心忡忡道:“是阿瑾逾越了,望殿下勿怪。”
  太子声音温和:“无碍,本宫亦忧心他的境况,若你有消息,也要告诉本宫才好。”
  “是,那我便不打扰殿下了,阿瑾告退。”
  等他的身影彻底消息在拐角长廊里,方才那侍从才道:“殿下,那弹劾雍王的折子,是否还接着上?”
  太子负手而立,望着西北的方向:“他都有神仙庇佑了,如何弹劾?”
  他倒是没想到,一向视名声为无物的雍王,竟然也开始为自己造势了。
  既如此,那便别怪他无情了。
  ……
  与此同时,在晋安东边的一处清雅的庄子上,一个身着暗红麒麟袍的年轻殿下,同样也收到了来自西北的信。
  他看完信,对身侧的中年男人恭敬道:“舅舅神机妙算,四哥果然按捺不住了。”
  中年男人感叹道:“他们都算计雍州,试探雍王,却不知这是个沉睡的巨兽啊,一旦被唤醒,我们就有麻烦了。”
  “可他为父皇厌弃,就算掌着兵权,也回不了晋安。”
  “有兵权便足够做许多事了。”中年男人看着年轻殿下,道,“况且,若他安分守己便也罢了,可他如今还想要声望,那便是隐患啊,小八,你要学的,还有很多。”
  “是。”年轻殿下低头表示受教,心底却多少有点不屑,要他说,雍州不足为滤,他真正的对手,是太子。
  他自然不敢将心里话说出来,问道:“那舅舅的意思是?”
  “暂时静观其变,必要时,推波助澜一把,还有那个雍王妃,调查一下,雍王不会无缘无故将他推出来。”
  “是。”
  ……
  这一夜,晋安注定有许多人无法入眠。
  而这一切,早已被萧沉察觉。
  沈叁汇报完这些探子的动向,对萧沉道:“王爷,我们何时收网?”
  “不急,这一批抓起来,还会有下一批,不如留在本王眼皮底下,看看他们到底要出什么幺蛾子。”
  萧沉说着,突然讽刺地笑了下:“这些权贵,有意思的很,雍州发蝗灾、雪灾、冬瘟,无数流民无家可归,他们连粮草都不愿给,在晋安稳如泰山,如今本王不过是名声好听些了,他们一个个便都坐不住了。”
  他目光忽然凛冽起来,声音冷厉:“国之蛀虫,该杀。”
  萧沉一般不会多给没用之人多余的眼神,除非他心情不好。
  现在这样子,是心情极其不好了。
  沈叁低着头,不敢接话。
  萧沉吩咐了一些事,又道:“让沈柒保护好王妃,不可怠慢。”
  “是。”
  —
  虽则白缘一直不答应看大夫,但萧沉还是请了江神医来,让鸿雁口述白缘平日的状态以及作息,江神医给开了几幅补身体的药膳,混在平日的食物里,就算白缘发现了,也不至于不喝。
  除此之外,江神医还建议白缘不要整日闷在屋子里,应该多出来走动,多晒晒太阳,保持好心情。
  鸿雁认真记下了江神医的嘱托,可她想把主子叫出去,却是极难的。
  她家殿下近日新得了个玩具,叫什么“游戏机”的,十分惑人心智,殿下睡醒吃饱,便去摆弄那个东西,王爷最近又忙得紧,一直不回府上,也无人能管的住殿下。
  这日午时,白缘用完膳以后,有些撑,没有第一时间拿起“游戏机”,鸿雁终于找到机会,对他道:“殿下上回让琼华楼的厨子做的那个叫‘蛋糕’的东西,已经做好了,您今日要不要过去看看,说不是您想要的?”
  白缘打了整整两日游戏,总算过足了瘾,但他懒得动:“让人将蛋糕送过来吧。”
  鸿雁硬着头皮道:“王爷说,建议您出去走走。”
  虽说她得了王爷的指示,但是她家殿下近些日子与王爷有些不对付,不知会不会听。
  果然,白缘眉毛一拧:“他让我去我就去?”
  他现在和萧沉作对的越来越熟练了。
  但是片刻后,他又想起什么,今日这趟,还真得出去。
  他还得和萧沉“吵架”呢。
  白缘有了动力,道:“那便出去吧。”
  鸿雁还以为要颇费一番口舌,没想到她家殿下听到王爷吩咐的,竟然很快答应了。
  她便立即欢天喜地去安排了。
  还是王爷有法子呀!
  萧沉的赏银以及俸禄,大部分的都拿去给将士和百姓了,雍王府如今穷得很,那些靠刘福寿经营得来的营收,也大部分都填到白缘那里去了,且萧沉向来不喜花里胡哨的东西,因此,雍王府这马车,就格外朴素。
  这可不行。
  连个雍王府的标志都没有,谁知道是他出门了?
  白缘扭头问鸿雁:“雍王府就这一辆马车吗?”
  鸿雁:“是的。”
  “……”白缘:“给它外面换个华丽点的帘子,最好是有雍王府的标志。”
  鸿雁不知白缘为何突然在意起这些了,明明之前出门,他从未提过这方面的问题。
  不过她什么也没有问,就直接去办了。
  她手脚麻利,很快将马车重新装饰了一遍,白缘这才上了马车。
  沈柒仍要贴身保护白缘,就骑着马跟在白缘的马车身侧。
  雍王府离琼华楼并不是很远,但白缘特意让车夫赶的慢了些,半个时辰才到。
  这下,该知道的,应该都知道了。
  白缘慢悠悠下了车,从后门进了琼华楼。
  从前琼华楼生意不好,有天灾人祸各方面的原因,如今酒楼被白缘盘下,前有施粥赈灾义举,后有他声名鹊起,还有雍王府保驾护航,如今这琼华楼的客人,已经越来越多了,甚至一跃成为雍州城最热门的的酒楼。
  掌柜的视白缘为伯乐,见他来了,仍同从前一样,放下手中生意亲自来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