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何况他也不是无辜的,厉夏被他打的半死不活,鼻梁都断了。
  但既然褚言告诉了母亲,那他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褚言沉默了一会:“哥,对不起。”
  褚清笑着说:“这哪里关你的事,你就好好用你智慧的大脑,想想怎么捞你哥出来,别的不用多想了,嗯?”
  他许久没有去过那里了,但这次他预感到母亲不会善罢甘休。
  他视线落在手腕上,黑蝎趾高气扬张牙舞爪的,表面深不见底的黑又像是在掩盖着什么。
  褚言嗯了一声,接着道::“...你放心,我会让母亲消消气的,但你也要态度好一点,你上次做的很好,母亲没准可以看在上次的面子上不那么计较。”
  “行。”
  褚清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孟柏,给他留了个纸条让他不用太担心,自己马上就回来。
  他对母亲让褚言派人跟着自己这事没什么大意见,褚言看起来很听母亲的话,但总不至于不管他这个哥哥的死活。
  从他与楚南发生争执那天之后,这俩年大大小小的事情,褚言不知道帮自己瞒了多少。
  对这个不成器的哥哥,褚言已经做的很好了。
  也因此,他对褚言没有丝毫怨言。
  *
  “跪下。”
  褚清与冷着脸的褚夫人对视片刻,膝盖下弯跪在了地上。
  褚夫人:“你知道你哪里错了吗?”
  褚清:“不应该还手,应该让他们把我打到死。”
  他这话并不是气话,对他来说母亲的意思就是这个。
  褚夫人沉默一会,接着道:“你知道楚南他舅舅和我们公司有合作吗?他把着这个机会明里暗里敢来敲打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褚夫人冷声说,唇抿的平直,眉头死死皱着,看得出对这件事有多不满。
  褚清想起了那个老狐狸,也是,自己的外甥被打成那样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只是听母亲的意思并没有终止什么合作,只是在故意给母亲找不痛快。
  她看了一眼跪着的褚清:“你为什么会在那里和他们起争执?”
  褚清:“是他们先绑架的贺闲,我不能不去。”
  褚夫人鼻子里冷哼,眼里愈发不满:“我早说让你不要和他混在一起,狐朋狗友只会给你带来麻烦,你看看这次,如果不是他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褚夫人一向是不喜欢贺闲的。
  或者说,他不喜欢褚清的任何朋友。
  褚清垂着眼,没说话。
  褚夫人接着开口:“当时楚南被你打的都是抬着出去的,浑身是血,腿都被打断了,到现在还在医院里没醒来,你难道没有一点愧疚之心吗?”
  褚清没说什么,站在一旁的褚言看不下去了,他挡在褚清面前,“母亲,是他们把哥哥威胁过去的,并且哥哥也被打了,当时的情况不比楚南好多少。你为什么要去关心外人?哥哥难道不是我们的家人吗?”
  褚夫人冷笑一声,声音冷漠:“落毛的凤凰还不如鸡,楚南被打了有他舅舅给我使绊子,褚清又不能给我创造任何价值,纯粹是个不成器的,他挨打了有什么损失吗?”
  这话几乎是将所有意思摊在地上了,褚言脸色难看,咬着牙说:“为什么非要用价值来衡量一个人,小时候哥哥是怎么对母亲好的,母亲都忘记了吗?只是这件事没有让母亲满意,那他就不是母亲的孩子了吗?”
  “那我呢?如果我没有让母亲满意,母亲也会像对哥哥一样对我是吗?”
  褚夫人眼神已经冷的不像话了。
  “褚言。”
  褚清突然开口,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人,他笑了下:“别多想,母亲是很疼爱你的,你先站在旁边,别忘记哥哥交代你的事情。”
  褚清眨眨眼,他说的是如果进去了,让褚言尽快捞他的事。
  毕竟家里还有一个嘴硬的在等他呢。
  褚言也意识到自己刚刚说的话又多不合适,他抿着唇退到了一旁。
  褚夫人:“褚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之前帮你哥瞒了多少,我只是装作看不见而已,不过幸好你还有点良心,知道这事不能瞒,也瞒不住。”
  褚言脸色一变,他不知道褚夫人原来都看在眼里。
  褚夫人揉了揉眉心,有些疲倦:“不管怎么样,楚家那里必须有个交代。”
  她掀开眼皮,对着旁边的管家说了句什么,管家回来后手里拿着一根渗人的扁长戒尺。
  褚夫人:“褚清,你给我惹事,这是其一,教唆弟弟,这是其二。”
  褚清制止了还要辩解的褚言,他开口:“所以母亲会用这根戒尺教训我这个不孝儿子?”
  褚夫人点头。
  没等褚清说什么,她继续开口:“你去阁楼待上几天吧,和小时候一样。”
  褚家宅子里有一个半大的阁楼,阳光照不进来,潮湿阴暗。
  对小时候的褚清来说,那里是犯错后会去的地狱。
  褚清轻笑一声:“母亲,我早就不怕那里了。”
  褚夫人淡淡看了他一眼:“谁知道呢。”
  说完便离开了。
  褚言看了跪在地上的褚清一眼,安慰了他几句后连忙去追褚夫人。
  管家:“抱歉少爷,我也是听命行事。”
  褚清:“没事,理解。”
  扁长戒尺划破空气,落在人体上的声音又闷又响,让人牙酸的不行。
  管家是受了母亲的委托,因此每一下都落到了实处,褚清只能感到背后火辣辣的疼。
  终于结束后,褚清拒绝了他的搀扶,他微微晃了一下,然后站了起来。
  背后的皮肤几乎都快要烂掉,皮连着骨,牵扯着肩胛,甚至连手都是酸酸麻麻的疼。
  这次伤比上次打架还重的多,估计许久都不会见好了。
  他嗤笑一声,打架的时候他能躲,不会傻愣愣站着被人打,反而到了自己家里,要跪在地上接受更重的惩罚。
  他都不知道说这是讽刺还是好笑了。
  第17章 笨死了
  他踏上黑蒙蒙的阁楼,或许是许久没有人来,空气中满是灰尘味,脚下踏板也像小时候一样不结实,只是他已经不害怕自己会掉下去摔死了。
  他上去后看到了那个小角落。
  那是他小时候经常呆的地方,地面上有一个灰扑扑的,隐隐透出点黄的小鸭子,那是褚言小时候最喜欢的东西。
  他小时候很爱往外面跑,带着贺闲到处野,偶尔回来的时候褚言也会很黏他,经常见他回来就扑在他身上哭着叫哥哥。
  他小时候脾气不好,但对这个鼻涕虫却格外有耐心,每次都会抱他到不哭为止。
  褚言脾气和他正相反,他毕竟文静,也很懂事,即使每次见褚清出门都背地里掉眼泪,也没有缠着他不让他离开,哪怕一次。
  有一次褚清撞见了他在偷偷哭,犹豫一番还是把他带着出门了。
  褚言又腼腆又兴奋,眼珠子乱转,牵着他的手怎么也撒不开。
  但他因为几乎没有出来过,看到什么都很新奇,即使看到路边的小野花也要细细观赏一番。
  褚清被他这阵势都弄烦了。
  他松开褚言的手,懒散的靠在树上,叼了根草看着褚言四处乱转,只见他叫了声什么就兴奋的钻进了草丛里。
  褚清连忙去追,但草丛错综杂乱,褚清身量高,也不如他灵活,竟一直找到傍晚也没看到人。
  褚清当时年纪小,但也知道这件事必须告诉大人,一心只想着快点找到弟弟,却没注意到褚夫人愈来愈冷的脸色。
  他小时候总觉得母亲很厉害,神通广大的,见母亲冷着脸离开心里也松了口气,想着在褚言回来后,可以把自己给他买的小鸭子当做道歉礼物。
  但他没等来褚言,自己先一步被关到了黑漆漆的阁楼里。
  他大概知道母亲是生气了,毕竟自己弄丢了弟弟,被惩罚也是应该的。
  他一个人蹲在了小角落里,想着母亲马上就会放自己出去的,但天慢慢暗了下来,眼前几乎一丝光线也无,整座宅子都开始沉寂。
  褚清抱着膝,再怎么竖起耳朵也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了,像是身处俩个世界一样,耳边突然传来不知老鼠还是什么东西的窸窸窣窣声,褚清被吓了一跳。
  “只要弟弟回来母亲就会放我出去了。”褚清脸埋在膝盖里,低声安慰自己。
  旁边的小黄鸭静静躺在那里。
  褚清心跳的越来越快,开始捏它来制造一点声音,尖锐的鸭子叫在一片寂静里格外刺耳滑稽。
  但他手上没停,只是机械性的想让它继续发出声音,直到手都酸的按不下去,小黄鸭也再也发不出声音来了。
  世界又回到了寂静中。
  没有人给他送饭,或许这也是惩罚的一部分。
  渐渐的褚清心里开始慌乱,为什么现在还没人来,是褚言现在还没找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