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叶焕松口气:“那就好。”
李然依却回头乜他一眼:“之后再和你算账。”
叶焕:“啊?”
说罢,李然依便扶着姜南往里走,与她有说有笑的,说近日有什么,又为她带了大夫来想好好诊治一下她的腿,全然不顾后面站着凌乱的两个大男人。
江淮站到叶焕身侧,和他并肩而望,觉得他有些可怜地说道:“殿下会怎么收拾你呀?”
叶焕无奈扬起眉头:“我哪知道啊。”
江淮拍他肩,替他惋惜道:“殿下说得对,欠下的债总是要清算的,哪怕是我替你欠的。”
……
李然依带的御医是专门诊治外伤这一块的,他看了看姜南腿伤,还是有些遗憾的:“确实是断了筋脉,这么多年了,没有复原的可能。”
众人闻言纷纷神伤之际,又听他说道:“但是若借住外物,不是没有站起来的可能。”
李然依不解:“她现在拄着拐也能站起来。”
太医解释:“那是手借外物,老臣说的是脚借外物。”
叶焕:“脚?”
众人面面相觑,全然不明白太医的意思。
太医说道:“姜娘子的腿伤虽然有许多年了,但好在这些年来养护得很好,小腿肌肉萎缩得不算严重,而筋脉只刚好伤到了膝盖以下,以前太医院就曾诊治过一例如姜娘子这般伤了腿的病例,那时我们太医院的几个老臣就商讨出过一个方案——”
“根据病患身形,和木匠配合,专制一副脚架,架于膝弯处,将大腿和小腿连接,以此带动整条腿的运动。”
李然依问:“效果如何?”
太医道:“还算不错,病例换上脚架之后积极训练康复,后来路虽比常人走得慢了点,但好歹可以不用拄拐而行了,而且长袍一遮,也看不出他是有脚疾的人。”
李然依欣喜:“那且快试一试吧。”
太医声音徐徐:“脚架需得仔细测量尺寸,还请殿下勿怪。”
李然依当然不怪:“好,你且按你的节奏来便是。”
而江淮和叶焕却是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尤其是江淮,他已直接蹲在了姜南旁边,一个劲地说着太好了,他能带她去江南了。
姜南长于云州,但她父母却都是江南人,从小只听过江南风光,却没亲眼见过,如今有机会站起来了,自然最期望的就是这个了。
李然依看着他们也为他们这种平淡安稳而又追求自由的幸福感到高兴。
她嘴角不禁挂起一抹笑,一抬眼,又见站在对面的叶焕也正看着他。
他温润而清冽的双眸似乎也在告诉她:“我们也可以这样。”
——
可是边关并不太平,那个北凉将士显然没有听额森的话,只一天,他便忍不住地派出去兵去查探了云州边镇的布防。
第68章 第 68 章
边镇的守将派人快马传信回来, 信中来报说北凉近日有小股兵马常在两国交界处来回流窜,似是在探寻什么东西,又猜测北凉近日或许有什么动作, 提醒云州这边需要警惕。
云州刺史一知道消息后便立马告诉了李然依,然而李然依却并不着急, 反而有些优哉游哉的, 只说两国边境, 偶尔有摩擦也是正常情况,不必太过焦虑和担忧,让守将提起精神, 守好城门, 不让北凉人越界就可以了。
但两国之间, 边境之事哪能说得这般轻松。云州刺史对李然依的想法完全不敢苟同,而他又劝了李然依几下都不见她改变想法,便只好转头, 向叶焕投去求助的目光。
叶焕在一旁, 抬眼正正对上他目光,双眼却是茫茫一愣, 然后对他笑, 仿若状态之外,并没有说什么话。
云州刺史急了:“叶长史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李然依连忙打住:“诶, 他可不是什么长史, 他现下可是戴罪之身,刺史可莫要叫错了。”
叶焕颔首微笑:“是啊, 就像殿下说的, 以在下现在的身份实在不方便发表什么看法,刺史大人还是就依殿下的想法便好。”
云州刺史却还想争取的:“可就算身为大宁子民在此事上也应该是有自己的看法的吧。”
叶焕笑意不减, 但回答异常干脆:“没有。”
旋即,他又换了个说法:“在下一切都依着殿下的安排。”
李然依听着,满意地点了点头:“嗯……”
“这这这……”云州刺史又气又无奈,但又实在没有其它办法了,便只能叹一声气后,不算好脸色地拱手告退。
待他走后,李然依才回过头问叶焕:“你真没什么想说的?”
叶焕神态很轻松:“没有啊,殿下想我说什么?”
李然依挑眉:“你不好奇我为什么对云州刺史上报的事不上心?”
此前,云州刺史来禀事,为表面样子,李然依坐着,叶焕便是站在她身边,如今云州走了,房中只剩下他二人了,叶焕也就自觉地坐到了另一张并排的椅子上。
李然依的目光一直跟随着他,极尽温柔,她听他说道:“殿下行事自然有殿下的道理,况且殿下刚才不是说了吗,我如今到底也不过一阶白身,哪容得我对殿下的想法有所置喙。”
语气之中些微有些酸酸的感觉。
李然依听出他话里话外又在提名分的事了,不觉打趣道:“你现下可是一天到晚就想着那事了。”
叶焕非常干脆的:“那当然了。”
他压低声音:“这可是人生大事。”
李然依瞥着他轻笑一下,又改回正色模样,道:“说正事吧,其实边镇的事,你应该已经猜出来了吧。”
叶焕也收起玩笑的心思,他“嗯”一下,说道:“猜出一些吧,但具体的细节还是要殿下告知才是,想来应该是和那日宴会之后你与西顺王的单独谈话有关。”
李然依听后不禁赞道:“不愧是以前京城人人都称赞的叶侍郎啊,猜得果真没错。”
叶焕笑问:“那不知那日殿下和西顺王谈的到底是何事?”
李然依突然神秘:“我要说是和他商量他回去请婚书来娶我的事,你信不信。”
叶焕撇过头:“不信。”
李然依:“为什么不信?”
叶焕:“就是不信。”
李然依见他不上套,哼一下:“无趣。”
叶焕转身去握她的手,还是有些急地轻声道:“好了依依,你就说吧,你们到底谈什么了?”
李然依见着他的样子得意地笑一下,便将那日的事讲了出来——
当夜晚宴结束之后,李然依屏退众人,只留下了额森在饭厅内闲叙。
看着这阵势,待人都走了之后,额森率先开口:“昭阳殿下看来是有重要的事与本王说。”
李然依微笑:“自然,西顺王是贵客,本宫与你谈的事情也自然都是要事。”
额森挑眉好奇道:“那不知到底是什么事啊,竟搞得这般神秘?”
李然依却反问:“王爷到我大宁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而她又不待他开口,便先说道:“王爷不必再说是因为南安王的事情,如今形势不同,我可以不信。”
现在是在云州的皇家驿馆里,周围都是李然依的人,比起那晚他们单独山洞里,她当然更有谈话的资本。
额森的说辞被李然依抢了去,但他也不恼,只继续问:“那不知昭阳殿下想信什么?”
李然依开门见山,将她此前地发现分析讲了出来道:“那日我在山底见你,你不是逃难,你一身衣物都还算整洁,除了被林中树木沾上点灰尘外并未其它脏乱的地方,并不像是和人打斗血拼过的样子。”
“而你最初又引着我,想让我把你往下山的原路上带。”
李然依总结道:“所以以此来看,你应该是在找什么东西。”
额森听着李然依的话,凝眸望着她,黢黑的眼瞳深不见底,但他表情并没有心思被拆穿后波动的迹象,就如潭水般,纵有石头落入,也不过一时涟漪,然后又是一片沉寂。
李然依对他的反应并不意外,一笑而过,只继续说了下去:“那个东西是什么,我不清楚,我也不知道你会用什么手段拿到,但是我能做的,就是让西顺王离不开大宁境。”
额森半是提醒半是威胁的:“可我大凉的将士已经边境等着本王了。”
李然依很轻松地说道:“那又如何?若迟早有一战,何不让自己掌握主动?”
额森眯了眯眸:“昭阳殿下的意思是……”
李然依却道:“但我不想打。”
额森终是感到奇怪,他捉摸不透李然依的想法到底是什么了。
李然依解释道:“西顺王也算是马上王爷,经历过不少战事,也了解两国大战到底会付出多大的代价,而去年我们两国方才打完仗,签订了停战协议,所以若今年再战,王爷觉得哪国耗得下去?”
“而且王爷莫忘了,南北两方虽是我大宁和大凉各自鼎立,但周边还是有些小国虎视眈眈的,不说其它的,就是和王爷封地以及我大宁西境接壤的乌孙,最近几年的动作可就一直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