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彰搓着手心，“本来你父母就对你不好，再说了这是你父母先和晋江一起……嗯，我觉得不管结果如何你都解脱了。”
  良久，她有些失落，“是啊，解脱了。不是靠我自己，全靠我父母自己愚蠢贪恋权势。”
  季彰越发坐不住，他指尖挠脸，“这样不好吗？”
  她倏得睁眼，“好啊，当然好借他人之力解我之忧自是极好。”
  季彰小心翼翼问道：“你不喜欢这样吗？”
  “喜欢啊，我有何不喜欢。身为子女我处处任他们摆布，他们不让我出去一年到头我都是在小院中渡过的。我不哭不闹，不敢出去惹父母不高兴。我每天都想着是不是我乖一点，听话一点父亲和母亲眼里便有我。可事实是不管我如何讨他们欢心，都是错的。”
  “那你是想要父母在意你。”
  “错了，我不需要任何人在意我，我只想要像个正常人一样。出门不用遭受驱赶和辱骂，能有三两个好友，闲时茶馆听曲，喜乐有人分享……这对我来说已是最好。”
  季彰眼底泛起涟漪，“你想要的太简单了，这是每个人都能轻松拥有的，要不是因为蛊毒那该有多好。”
  覆云书撂起薄薄的纱帘，垂眸落在昏黄的天色。
  街上行人络绎不绝，步履轻慢，或坐落茶肆喝一碗解暑的凉茶。又或者三三两两聚在一块儿，看看这家店的物拾，看看那家店的东西，互相激谈。
  “听说覆大人的女儿，也就是那位能看见鬼的大女儿同世子殿下合离了。”
  “合离？我看是修妻，是不是世子殿下为全瑞王府的名声找的借口。”
  “谁知道呢，你们知道我三婶的姑母的孙女在覆大人家干打扫的活，我倒是听那丫头说当今陛下又下旨为世子赐婚了。”
  “不是，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我是说陛下又为他们二人赐婚了，看来这位扫把星是赖上瑞王府了。”
  “不是吧，不是才合离吗？又成亲太荒唐了。”
  “要我说啊那鬼女命是真好，可真有福气，连嫁两次都有同一人，还偏偏是皇亲。”
  “你说她到底是用什么手段，才能两次都嫁给世子？”
  “人家都能看见鬼，估计是用她能看见鬼的本事，让鬼附身在陛下身上才下旨赐婚。”
  “有理。”
  第51章 盗取
  ◎暗潜自家暗格◎
  “话说八道。”
  “唉,你干什么？”覆云书伸手拦住季彰。
  “我下去同那群嚼舌根的人说理。”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道：“说赢了又如何，渝国有那么多人总不能说完这个在说另一个。”
  季彰思考一下，“你说的不错,可我不能任由她们在背后不分是非,传你的流言。”
  心里寂静的湖水被一颗意外掉下的石子激起波纹,她起身却被季彰拦下，“你下去做什么,你一个人是说不过她们的，我去,你在这里等我。”
  “不用了,我自己的事我想自己解决。”
  “可是你……”
  季彰未说出口的话被她打断,“我不能一直躲在别人的身后。”
  她笑了一下，瞳孔闪着光。
  “在马车里等我,停！”
  马夫登时勒住马绳，马儿四蹄在原地踏步,自鼻孔“哼”了一声。
  季彰修长的手拨开纱帘,只见她下了马车，坐在一张空桌附近,“小二上茶。”
  “来喽,客官你的茶,请慢用。”小二手脚很是麻利，他飞快拎一壶茶水过来。
  覆云书竖起耳朵,邻桌闲客又道：“那照你怎么说瑞王府岂不是要下两份聘礼，我听说瑞王妃出手很是阔绰,第一次娶的时候那聘礼可就不少。”
  “瑞王妃出手是阔绰,可那世子人品不行是个酒鬼,这么说来和那鬼女倒也般配。”
  “我也瞧着他们很是般配。”她提着一壶茶朝那几位歇脚大婶走了过去。
  “来，喝茶。”
  剩一半的碗被添满，有一微胖的大婶瞧着眉眼含笑，“哎呦，真是谢谢你了姑娘。”
  她讪讪一笑，落坐在一旁的空位上，“不介意我加入你们吧。”
  麻布衣衫大婶从布袋里掏出一把瓜子，“姑娘豪爽，我们自是不介意，来，吃瓜子。”
  “小姑娘也感兴趣那鬼女的故事？”
  她微微一笑，笑靥如花，“对啊。”
  瓜子大婶激动道：“巧了嘛不是，我们正谈论道那鬼女的婚事。”
  “那大婶不妨说来听听。”她捏起一颗瓜子。
  “我们啊正说到那鬼女被陛下赐婚二嫁世子的趣事，你说那鬼女命是不是很好，能连嫁两次世子殿下。”
  她吐掉瓜子壳，“是吗？可我听到的和你们说的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三位大婶一脸好奇，纷纷看向她。
  “我有很准确的消息，我听说那鬼女很是凄惨，她不是天生见鬼，而是被陷害的。”
  麻衣大婶唉了一声，“那又如何，这世上哪有如此离奇之事，被陷害还能见鬼，真是前所未有。”
  “姑娘啊，你说这个我们也不喜欢听，我们可不管她人经历如何。”
  她放下手心中一把瓜子，“这是自然，若是那鬼女再也见不了鬼你们又会说些什么？”
  微胖大婶眼睛一滴溜，“见不了鬼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她错愕一下，从怀中摸出银锭，“这样吧我看三位大婶也不忙，正好我也有事相求。”
  “看在你替我们添茶的份上，只要不是很大的事我们都能帮。”
  她重重将银子拍在桌子上，“我要说的正是关于那鬼女谣言的事实，不知三位大婶有没有兴趣听听。”
  “这……”
  “听听也无妨。”
  覆云书将银子分成三份，分别移至每位大婶面前，“我所说的可是事实，但我有一个要求。”
  麻衣大婶拿起银子，飞快踹进怀里，“但说无妨。”
  她招招手，三位大婶立马将她围成圈，“到时候还希望几位大婶能多和他人说道说道……”
  天边最后一抹彩霞褪去，覆云书早已说的口干舌燥，她咕咚几下喂进半碗茶。
  “当真。”几位大婶分散开来，疑惑片刻。
  她点头，“当真。”
  “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她起身又添了几块银子，“到时便辛苦几位大婶替我辩白了。”
  几位大婶目送她上了马车才反应过来，“替她辩白，莫非她是……”
  “不能吧，这姑娘长那么俊怎么看都不像那鬼女。”
  “我是不信。”
  “都聊了什么？”季彰松开纱帘。
  覆云书坐好，轻声回应，“不告诉你。”
  季彰手中折扇晃动，宠溺道：“行，不告诉就不告诉，我不过问便是。”
  “不过。”季彰顿了一下道：“成亲要准备的东西很多，我已经让母亲去备着了，这段时间我恐怕都陪不了你了，你自己一个人行吗？”
  她眼尾上卷，“可以。”
  昏暗的天色模糊了视线，覆云书困意袭来，她偷瞄一眼季彰，轻轻的靠了过去。
  季彰心跳漏了一拍，他环手搂住她，“睡吧，等到了我喊你。”
  繁星满天，瞧不清有多少颗星星互换了位置。街道灯笼晃着微黄的光线，影子被拉在后面。
  “吁！”马儿前蹄一抬，不再走动，马车也晃了几下稳稳停住。
  怀中人儿只露出半边脸，另一边脸紧贴他胸脯。
  季彰伸手抚摸她的脸，皮肤细腻带着淡淡红色。片刻，他抽回了手，轻轻唤她，“到了。”
  手又不老实的在她脸上游走，“我们到了。”
  这一路颠簸再加上前几天的折腾，竟睡得沉了些。
  “我睡了多久？”她从季彰怀中爬起，头发乱了几根。
  “没多久一个时辰。”季彰伸手顺平她头上的流苏。
  覆云书喃喃一句，“一个时辰还挺久。”
  她整理一下领口，“我先回去了。”
  “好。”
  她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季彰撩开帘子，在她身后喊道：“你放心不用太久，我定能让你过上舒心的日子。”
  她整个人僵了一下，抬脚推门而入。
  一连几天都相安无事，覆云书坐在房间里捧着一本闲书看。
  瑞雪拎食盒进来，她端出里面白色的冰丝，“小姐来尝尝酥山吧。”
  “哪来的？”覆云书放下书。
  “是殿下派人送来的。”
  她拿起勺子舀了一口，寒凉之意自舌尖蔓开。
  瑞雪立在旁边，她张嘴道：“对了小姐，宫里派了嬷嬷来教小姐礼仪，约莫着快到了。”
  她淡淡垂眼，轻声道：“知道了。”
  “小姐明日嫁衣便送来了，到时你试试若尺寸不合适，我再拿去叫人修改。”
  “嗯。”
  她兴致不高，有点焉焉的，“命运总喜欢和我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