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明明已经说过自己不需要过度保护,但以迈德漠斯和白厄为首的一行人好像很害怕他出事。
  感知不到疼痛,微生月薄也有些焦虑,但他已经很注意周围潜在的危险了,人总要继续生活下去,不是么。
  唉,这样的关心,还真是一种甜蜜的负担。
  他们的行为让微生月薄又想起了自己的爸爸妈妈,他已经在异世界待了好久了,见识过了异世界生活的绚烂,却还是很想回家。
  希望在翁法罗斯真的有祂们口中所说的成神的办法,让他能够褪去凡骨,成功登神。
  然后踏破虚空,回到自己的世界去。
  微生月薄走走停停,打了个响指,感受着指尖聚起来的风,轻轻一挥,风又散去了。
  说到底还是翁法罗斯这地有古怪,太一和伊德莉拉从树庭回来之后就陷入了沉眠,醒过来的时间变得非常少。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和外面联系上,然后离开这里。
  微生月薄的脑子里想的东西杂乱无章,到了生命花园,就瞧见缇宝和缇安还有缇宁都站在。
  “小小月,这里哦。”缇安率先注意到他,笑着对他挥挥手,“这里这里!”
  微生月薄脸上也勾起笑,走到她们身边,“老师,找我有什么事吗?”
  “嗯。”缇宁点头,“是和阿月你的身体状况有关的事情。”
  缇宝走过来牵住微生月薄垂落在身侧的手,把他往另一边安静的地方带,“阿月,来这边吧,听*我们*慢慢说。”
  曾经,理性泰坦赠予圣城一枚种子,而这枚种子经过多年的沉淀已成花园,孕育着智慧的生命。
  缇宝将微生月薄带到了没有人的角落,这里放置着桌椅,“没有事情的时候*我们*就喜欢在这里待着。”
  这里的角度很好,天光从生命之树穹顶落下,风吹的树干枝丫簌簌作响。
  一抬头,就能看到刻法勒伟岸的身躯,在那之下,是奥赫玛的信仰中心和政治枢纽黎明云崖。
  众人皆落座之后,缇宁给微生月薄推过来一杯清茶,缇安在桌上放上果盘,缇宝端来点心。
  “阿月,还请不要紧张,只是一次小小的交流会。”缇宝的眼神中带着安抚,缇宁和缇安也跟着她点头,“是呀是呀,小小月,别害怕哦。”
  “老师,我不害怕的,有什么事情,还请坦诚地告知我吧。”微生月薄挑起眼,风撩起他额前的碎发,眼下的泪痣忽明忽暗,眼睫在脸上垂落阴影。
  缇宝点点头,“阿月,*我们*从小夏那里知道了一些讯息,他告诉*我们*,你在很久以前被他从法阵里召唤出来过,相处一段时间之后,你的魂灵也变得浑噩,感知不到外界发生的事情。”
  “塞纳托斯拒绝了你的灵魂,死亡将你拒之门外。”
  “*我们*猜测,小月你现在的灵魂并不完整。”缇宁抱着杯子喝了一口清茶,然后摇摇头,“这不是一个很好的消息。”
  “就像*我们*一样,小小月可能也变成了很多个呢。”缇安咬着酸瓜糖,说出的话有些含糊,“如果要解决小小月身上的怪异事件,或许需要去往冥河,找到丢失的另一半灵魂。”
  “找到另一半灵魂,阿月你的痛觉感知才会被完整的还回来。”缇宝的眼中带着忧愁,“若是不能,阿月,你的处境会变得很危险。”
  “视觉,听觉,味觉,嗅觉,触觉。”
  “每一种感觉随着时间的推移就会弱上一分,直至全部消失。”
  “阿月现在有觉得身体有哪里不对吗?”缇宝看向沉思的微生月薄,然后得到了否定的回答。
  微生月薄这段时间依旧吃好睡好,除了偶尔神力失控,痛感消失,其他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但塞纳托斯如今不知所踪,要找到祂,去往冥河,也变得困难。”
  缇里西庇俄丝女士满面愁容,“抱歉阿月,*我们*无法消解你的痛苦。”
  微生月薄摇头,“没有啊老师,我不痛苦的。”
  “放心吧老师们,我会没事的。”
  大不了他去摇人帮忙。
  回不去寰宇间,他还不能努努力去梦中的汤谷找陆压帮忙吗?
  第140章 我杀死了我自己
  在奥赫玛的黎明下待久了,时间观念也变得模糊,微生月薄困了就睡觉,醒了就出门去,偶尔顺手帮一帮路人的忙。
  如今大半个奥赫玛的人都认得他了。
  一走出门,认识他的不认识他的都会和他打招呼。
  迈德漠斯没有回到圣城的日子里,微生月薄总喜欢待在大地兽工坊,那里很安静,曾经同迈德漠斯一起征战的大地兽坐骑科可波很喜欢他。
  照料科可波的悬锋人也同样爱戴着他,总会为他带来新鲜的花朵蔬果和蜜酿,还时常跟在他身后保护他。
  虽然微生月薄拒绝过很多次,并表明自己不需要贴身保护,但那些悬锋人依旧乐此不疲。
  “殿下不在这里,我等有保护照看您的义务,祭司大人,还请不要拒绝我们的好意。”在微生月薄又一次表露出拒绝的意思之后,那些悬锋人如此说,“悬锋人生来便与征战相伴,祭司大人和王早年征战的事迹早已在我等悬锋族人之中传来,大家都仰慕着您。”
  已经不再年轻的曾经随王征战的悬锋战士,如今已老的悬锋人望着微生月薄的眼睛,那双眼睛和多年前见过的一样,还是如同天上的星石那般明亮。
  岁月似乎未曾在祭司月薄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他们这些已经迈入生命末端的人回想起曾经窥见的风华无双,本以为会死守着这个秘密,在战死之后将其带到冥河畔,讲给塞纳托斯听。
  却又在年迈时得以重见那瑰丽的珍宝。
  “祭司大人,我等愿意同吾王归乡,与那疯王尼卡多利一战。”
  一如从前,一如过往,他们都如此祈盼着王能够带他们回到故土。
  微生月薄站在科可波面前,轻轻抚摸它低下来的头,垂着眼,“抱歉,我无法做出决定,你们大可以去和迈德漠斯说,他是个很有主见的人,我无法动摇他的决定。”
  可他们如果和王储殿下说这些话能够动摇他的决定,这些悬锋人也不会找上微生月薄了。
  他们看着年轻漂亮的祭司,对方拒绝的意思是那样的明显。
  最后他们只能长长叹一口气,将这个想法又按压下去了。
  身后的人离开了,微生月薄缓缓呼出一口气,他这两天总觉得心里闷闷的,有些不舒服。
  但他身体又没有出现生病的迹象,难道是因为能说话的人变少了,很多话闷在心里,将他闷坏了吗?
  迈德漠斯还没回到圣城,白厄前两日也被派出城,其他黄金裔都忙得脚不落地,微生月薄这段时间反而和奥赫玛的民众接触更多,也更见识到了黑潮的残酷。
  他的良知和善心让他无法坐视不理,见到有困难的人他总是会出手相助。
  他的这个举措倒是帮阿格莱雅和缇宝安抚逃难而来的难民减轻了不少负担。
  悲悯,博爱,无私。
  神明的品性一点一点在他身上慢慢显露。
  黄金裔们忙,微生月薄也忙,只有在大地兽工坊,他高速运转的思维才会放松下来,他整个人都很享受这宁静祥和的时光。
  他给科可波喂完最后一块红土,准备拿出手帕来擦手,旁边就有人先一步将干净的手帕递了过来。
  嗯?
  微生月薄看过去,却只看到了一个一身黑袍,戴着兜帽的人,那双深邃的眼睛遮挡在兜帽之下,正盯着他看。
  一个陌生的男人。
  微生月薄心中瞬间带上了戒备和警惕,也没有伸出手去接他递过来的手帕。
  “……别怕,抱歉,我并无恶意。”男人的声音有些低哑,固执地伸着手要将那手帕塞给微生月薄。
  却不想微生月薄依旧皱着眉,看着他这身见不得人的打扮,心里疑惑蔓延开来。
  怎么会有人在奥赫玛作出这样的打扮?
  但受阿格莱雅操控的金丝又没有警备,难道是个好人?
  是从外面新到来的难民吗?
  但那双落在微生月薄眼底的手骨节分明,上面看不到蹉跎的痕迹,只有一层薄茧。
  注意到他的视线,男人咳起来,好一会儿才用那沙哑的声音解释,“抱歉,我生了病,见不得光。”
  “阿月祭司,我只能用这样的样貌来见你。”
  微生月薄:……
  糟糕,他的良心怎么开始变得疼起来?
  他咬着下唇,却还是没有去接男人递过来的手帕,轻飘飘挪开视线后,他歪着头询问,男人“你想见我,是为什么?”
  陌生的男人却并不说话,微生月薄能够感受到藏在兜帽之后的那双眼睛在盯着他看。
  他很熟悉这样的目光,带着滚烫的,灼热的爱意,将人圈在原地,像是要将人炼化成烈火和沸腾的岩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