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椅子并不大,被拉过去的动作有些粗鲁, 几乎是坐在青年身上, 他总觉得身下有火在烧。
  “你……你不要那个样子,你得给我点时间。”
  耳后有点烧,清泉叶庆幸着此事他的表情五条悟看不到,定了定情绪:
  “我过去从没想过这种事, 甚至一年前你也才十几岁, 我需要时间改正心态,你明白吗?”
  “好狡猾……”耳边轻飘飘喟叹着。
  “你难道觉得我是会对别人做这种事的人?”
  也顾不得姿势不太得体, 少年不可置信:
  “还是你觉得我会为了欺骗你而付出这种代价?”
  “……我觉得不是, 但外山新不是你未婚夫?骗子。”身边的人不满的抱怨着。
  清泉叶气笑:“他这么跟你说你就信?那家伙从小就蔫坏,都坑我多少次了?你也能被他坑?”
  “诶……但真的没有这层关系?”
  手指从腰椎上滑,绕着脊椎打圈,拥抱更紧密了些,五条悟的声音很低:
  “叶, 真的、真的一点这种关系都没有?”
  清泉叶沉默。
  从这分沉默中察觉到什么,耳边是声音愈发冷淡:
  “哈。”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
  破罐子破摔, 清泉叶索性把事情说明白:
  “家里的确安排我和他接触,他是我老师的继承人,也是我的临时锚点,我们必须接触磨合。”
  “但我们只接触了一年,只是朋友。”
  “朋友?”
  说到这,清泉叶甚至有点委屈:“当然是朋友!我那时候才几岁?!”
  然而某人还是不依不挠:
  “你年纪小,但他比你大多了,你怎么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没完了是吧!
  外山新你死定了。
  总觉得继续解释下去,也只会绕回原点,清泉叶又开始觉得身体底下有火在烧。
  距离太近,他甚至能听到青年的心跳,缓慢而有力的,一下又一下的跳动。
  “怎么不说话?”半真半假的,五条悟语气古怪:“心虚?”
  脊背后的手已经贴上了后背,带着压制的力气,清泉叶深深吸了口气,竟然有种胸膛挤压的感觉。
  不能这样了。
  这得拉扯到什么时候。
  眼神逐渐锐利,索性伸手扯住青年后脑的头发,看着他顺从的后仰,致命的咽喉坦然的暴露,却感觉不到危险似的,只疑惑的眨了眨眼。
  深吸口气,清泉叶狠了狠心,垂下头。
  他尝到了些许甜腻的味道,青年静静看着他,只任凭他动作,眼瞳中逐渐带了些笑意。
  借着这短暂的松懈,他推开五条悟,扶着桌子背过身擦了擦嘴角,听见一声轻轻的喷笑。
  “什么嘛,你这方面完全是一窍不通。”青年伸出舌尖舔了舔唇,甚至还有点不满。
  “闭嘴。”
  甜腻的味道久久不散,甚至有点发苦:
  “不用你说!”
  定定看了他一会,青年的神情终于正常了些,重新捡起桌面的叉子,垂下眼眸:
  “你去吧,我不跟了。”
  清泉叶没动。
  五条悟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有些抱怨的意思:
  “怎么了?不跟也不满足?你想要我怎么办嘛?”
  正是下午,阴云终于散开,阳光洒在地面,清泉叶甚至能感觉到细微的热浪。
  他看了看外面的阳光,又看了看在光下低垂着眼睛安静吞食奶油的青年。
  走上前拿起桌上的绷带,调整了一下动作,按在五条悟眼睛上。
  这家伙平时绑绷带的办法太粗糙了,清泉叶用自己的办法绕了几圈,勉强在脑后打结。
  不是头发竖起来的样子,而是压在底层发丝上,又被上层发丝盖住。
  “为什么不用黑色。”
  “你喜欢黑色?”
  “黑色更吸光不是么?”
  “……对哦。”五条悟恍然大悟。
  “……”
  有点无语,把多余的绷带顺在脑后,清泉叶凝视了一会,突然侧过头。
  “嘲笑我?”试验品不满的抱怨着。
  “……只是想起了一位故人。”
  看起来像个武士。
  把青年手里的叉子拿开,清泉叶抓住他的手腕,把他从桌子上带起来。
  “谁?说起来你缠绷带的样子很熟练哦?”
  那个人顺从着他的动作,嘴上依旧不饶人:
  “给谁缠过?”
  “眼睛受伤时,给我自己缠过。”清泉叶非常坦然:“缠了一年呢。”
  五条悟抿起嘴角,不说话了。
  “你今天没有工作?”
  从青年口袋里拿出钱包,扯出几张钞票压在桌面,清泉叶非常自然的把钱包放回去,扯着人往外走:
  “来都来了,一起走吧。”
  “诶……?带上我吗?可我还没吃完……”
  清泉叶震惊:“你难道觉得很好吃?”
  五条悟安静,默默扭头:
  “还行。”
  那就是你也觉得不好吃的意思吧?
  ……
  ……
  如果把他就那么留在原地,那也太可怜了。
  只是这么想着,就把人带了出来。
  出乎意料的,五条悟十分顺从,接过他买的冰可可,很安静的陪伴着。
  “要去给大家买礼物?”
  “不,要先去赌场搞钱。”
  “……我给你的不够吗?”
  “我给大家的礼物,用你的钱算什么啊?”
  咬着可乐的吸管,清泉叶侧过头,从橱窗中看到两人的影子。
  他突然感叹:“我觉得我有点像导盲犬。”
  想要松开手,又被抓住手腕。
  “你要抛弃盲人?”那人一本正经的问。
  最终还是没能去成赌场。
  虽然有成年人陪同,但安保以成年人是盲人无法参与赌博的理由拒绝了。
  清泉叶站在门口,生了会闷气。
  他已经很久没有被卡过年龄,怎么在这个地方就卡的那么严。
  五条悟在旁边笑,也不帮忙,非常坦然的承认了盲人的身份,而且还否认了知情这是赌场的事。
  好一个背刺。
  不仅如此,稍微松开手,这个人就吱哇乱叫,装的十分逼真。
  “叶,你在哪?”“叶,我看不见。”“要摔倒了!”
  路人谴责的目光看来,清泉叶只能硬着头皮抓住他的袖子,把他扯离案发现场。
  “别装了!”
  踢了踢他的鞋子,无奈的出奇:
  “扮演盲人很上瘾吗?”
  “嗯,有趣。”他厚颜无耻的承认。
  但他心情看起来好了很多。
  有了开玩笑的力气,也没那么偏执。
  清泉叶又觉得自己是抚慰犬了。
  工作内容也和抚慰犬高度融合,因为下一瞬这人又搭在他身上,死沉的一坨。
  找了个路边的长椅坐下,被挤压在扶手边缘晒着太阳,清泉叶勉为其难给五条悟开了个空调。
  “诶?是这种感觉?挺舒服的。”
  五条悟开朗的把无下限也分享给他:
  “你试试这个?”
  “有点奇怪?”
  “因为我没有对你开过……只开过一次。”
  绕回当年的那件事,两个人又一同闭上嘴,望天望地不说话。
  路人路过,清泉叶总觉得他们在看‘勤工俭学的导盲志愿者和青年残疾的悲惨眼盲青年’。
  “国内没有这种感觉呢。”
  “因为国内奇装异服的人很多?”
  “这里不多吗?”
  “这边如果缠上绷带,就是真瞎,这种人太多。”
  天边泛上红晕,清泉叶望着红霞出神,忽然感觉身边的人动了动,贴在手腕上的手下滑到掌心。
  他没有反抗,只沉默感受着十指缓缓交叉的感觉。
  “你在想什么?”五条悟突然问。
  在想他这一生大概是完蛋了。
  虽然这么想着,清泉叶谨慎的没有说出口,只低头看了看交握的掌心,视线上移到青年的侧脸。
  他突然说:“……钱有了,要给大家买什么礼物。”
  “……喂,你还没死心啊?我很有钱的哦?”
  余光中高大的帮派分子缓缓靠近,清泉叶微微偏头,没接他的话茬:
  “要玩扮演游戏吗?”
  “什么游戏?”五条悟明知故问。
  “扮演勤工俭学的导盲志愿者和青年残疾的悲惨眼盲青年的游戏。”
  “你想我怎么扮演?”青年似笑非笑。
  “随你。”
  看着形成包围圈的壮汉,清泉叶叹了口气:
  “别受委屈,其他的,你开心就好。”
  ……
  ……
  那天之后,五条悟的心情骤然平稳了许多。
  依旧存在若有若无的监视情况,压迫感和侵略感仍然存在,但处于极限的边缘,清泉叶勉强能够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