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因为距离太远,祈秋雪不太能看得清来者的样貌,但通过他们的衣着和形体判断,应当不是凌晨时来接柳歌的那几个人。
  会是那帮决策者们的手下吗?
  祈秋雪默默记下这一点,亲眼见他们快步走进酒吧,将犯了错误的柳歌带了出来,扭送到车上。
  柳歌原本还在挣扎,声音大到甚至祈秋雪等人都能听到一些,但当她被带到车上后,声音在一瞬间消失了。
  恐怕他们做了什么,亦或那枚芯片做了什么。
  在几人的注视下,那辆车子缓缓地驶向了远方。
  吴山月看的头皮发麻,眼眶甚至都红了起来,即便这是大家早就商量好的策略,可真的看到一切发生时,她却又感受到了万般的气愤和不忍。
  如果没有祈秋雪在,或许她会一时冲动拔枪追上去。
  吴山月回眸望向身后的祈秋雪:“……阿柳会没事的吧?”
  “会的。”祈秋雪启唇回答了她,“有你的护身符保护着她,不会有事的。”
  她的神态看似一如往常,冷静、淡然,但细听,却又能捕捉到她声线中不易被察觉的不悦和愤怒。
  原来阿雪也在生气。
  吴山月攥紧拳头,义正言辞道:“这帮人日后一定会得到报应的!”
  “嗯。”祈秋雪点了点头,时间不早,到了该离开的时间,“对方的所作所为我都记下了。”
  “日后一定要叫他们一一奉还。”
  【作者有话说】
  来啦
  第103章 惩罚室
  ◎等我们带你逃离◎
  未来的两天谁都没有见过柳歌。
  这不是个好兆头,祈秋雪她们每天都会去新世界,捡垃圾、打探消息的同时也一直在留心着柳歌的踪影。
  她没再出现在酒吧,无论什么时间,无论早晚。
  时间一长,大家不免都忧心忡忡了起来。
  好在那天见到柳歌时孟以月不在,吴山月不敢告诉她真相,只说还没找到柳歌究竟在担任怎样的工作,但无论怎样,至少她现在的生活条件一定比之前要好上许多。
  吴山月并不擅长撒谎,这件事就连她自己都知道。
  但好在,孟以月似乎没有发觉什么异样,她只是在短暂的沉默后轻轻叹了口气,由衷道:“好希望阿柳能够过的幸福。”
  “一定会的。”吴山月满面笑容地回应了她,又在孟以月看不到的地方无比慌乱的找祈秋雪商量,“阿雪,我好担心阿柳。”
  “她会没事的,对吗?”
  “至少眼下她还活着。”祈秋雪顿了顿,之后说。
  这话并非凭空猜测,在长期的艰苦与绝望中,人的意志和身体都会受到无尽的磋磨,因此发生改变。
  譬如一些旧人类,即便一直以来他们都在努力捍卫自己的尊严,以身作则不愿成为新人类加入实验,但当巨大的贫富差距摆在面前,新人类吃饱穿暖快乐幸福,而自己却蜗居在破旧不堪的方寸之地,就连活下去都成问题时,类似初心、尊严这一类虚无缥缈的东西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或许是前几日柳歌成为新人类的行为刺激到了他们,昨晚有两个旧人类一同结伴按下了按钮,祈秋雪特地在翌日清晨留心了他们的岗位分配,一个成了清扫工,一个则是垃圾回收员。
  ——没有人进行补漏,也就是说柳歌的岗位直到现在还依旧为她预留。
  既然如此,祈秋雪相信她始终还会归来,无非只是时间问题。
  “不早了,去休息吧。”祈秋雪轻拍吴山月的肩膀以作安抚,并道,“明天我们再去酒吧看看。”
  “希望明天可以见到阿柳。”吴山月无奈点头,听祈秋雪的话先一步回到了房间。
  祈秋雪放眼看向门外,今晚的夜色很美,月亮高悬在天空中,无数明亮的繁星为之点缀。
  黎一清和清清正站在外面看星星,从祈秋雪所在的角度望去正好能够看到她们的侧脸,两人明明有着不同的外貌、发色、经历和年龄,却在某些方面有些出奇的相似。
  比如神情,两人不知到底在想些什么,皱起的眉心、认真的目光和抿起的唇角竟一模一样,宛若复制粘贴。
  祈秋雪见状起身上前:“别看了,回来睡觉吧。”
  “好~”听到祈秋雪的召唤,黎一清和清清一同转过头来,唇角扬起,露出一抹好看的微笑。
  两人一左一右跟在祈秋雪身边,像两条甩不掉的小尾巴,听话和祈秋雪回到屋内。
  “你们刚刚在聊什么?”祈秋雪随口询问一句。
  “什么都没有。”语毕,黎一清和清清异口同声。
  “……”
  祈秋雪有些狐疑的看了她们两个一眼。
  怎么竟然连这点也全然相同。
  -
  第二日一早,祈秋雪、黎一清和吴山月再度出发前往新世界。
  她们这次直奔酒吧,藏在附近观察了许久,正当她们以为今天或许依旧见不到柳歌时,酒吧后门被推开,宛若那晚一样,柳歌再次拎着垃圾袋出现在了几人视野。
  “阿柳回来了!”吴山月见状终于松了口气,借助昨日清清拾到的望远镜看去,柳歌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没有任何伤口。
  “她身上无伤。”吴山月一边观察一边将自己的所见所想传达给祈秋雪和黎一清听,“但她的状态看上去不太好,精神欠佳。”
  “她到底受了怎样的惩罚?”吴山月咬紧牙关,“是精神层面的吗?”
  一切尚不得知。
  “我们晚上再来找她。”现在天色还早,路上车流和行人太多,无论做什么都不方便,祈秋雪暂时放弃了上前询问的想法,决定晚上再来。
  时间很快到了傍晚。
  祈秋雪一直蹲点到半夜,在柳歌下班时抓住了她,将人逼进小巷,以“祈秋雪”的名义使其顺从,如实将自己这几天的经历一一吐出。
  “我被带到了一处很黑的地方。”柳歌回忆起这几天的经历,身体和声音都在发抖,她失焦的瞳孔中写满了恐惧和慌乱,后背死死贴着身后的墙试图寻找安全感,“那里没有窗,灯光也异常昏暗,我被人关在一间密不透风的惩罚室里,没有饭吃,没有水喝,整整两天……”
  “期间芯片一直在阶段性的放出高强度电流,我分不清下一波电流什么时候会来,持续多久,一直处在极度的紧张与恐惧中,电流经常使我陷入昏厥,又在下一波电流到来时被迫苏醒,长时间的电击令我呕吐、发抖、胃部痉挛,甚至产生可怕的幻觉!”
  柳歌说到这里再次干呕起来,鬓边也淌下了大颗大颗的汗水,祈秋雪抬手轻拍她的背,一遍又一遍的缓和着她的情绪:“没事了,没事了,不会再有人伤害你,你现在很安全,之前的一切都不会再发生。”
  “我还活着,对吗?”柳歌紧紧抓住祈秋雪的衣角,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般,满脸痛苦的问。
  “是的。”祈秋雪认真同她对视,语气坚定,“你还活着,你很安全。”
  “嚇、嚇……”柳歌靠在墙上用力喘气,在祈秋雪长久的耐心安抚中渐渐缓解了极度的恐惧。
  “好些了吗?”祈秋雪将一瓶水递进她手里。
  “嗯……”柳歌拧开瓶盖喝了几口,知道祈秋雪一定还有话要问,“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我都可以、告诉你。”
  “那个地方还有别人在吗?”祈秋雪很快道。
  “有。”柳歌眉心紧皱,仔细回忆起在走向惩罚室前的所见所闻,“那里很大,有很多个类似的房间,每一间房里似乎都关着什么人,我能听到他们痛苦的呻|吟,绝望的哀喊。”
  “甚至……有重物重击的声音响起,伴随着什么东西炸裂的响声。”
  炸裂?
  “会不会是有人被砸碎了头颅?”吴山月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柳歌双手抱头,情绪再次有些失控。
  祈秋雪及时安抚了她,并适时的跳过了这个话题:“柳歌,你知道那个建筑究竟位于何处吗?”
  “不。”柳歌应声摇头,“在上车的那一瞬我就在芯片的刺激下陷入了昏厥,醒来时车子就已经抵达那里了。”
  “待在惩罚室里的那几天,你还有没有听到过什么声音。”祈秋雪继续道,“从建筑外传来的声音。”
  语毕,柳歌陷入了沉默,似是在努力思索着什么:“具体的我记不清了,那里应当是个很偏僻的地方,很少有车辆驶过,无论白天还是夜晚都很安静。”
  “但似乎……我有听到过从远方传来的机器运转的声音。”
  “机器?”祈秋雪皱起眉,“数量有多少,规模和持续时间呢?”
  “也许有很多台机器。”柳歌说,“规模也很大,时间我不清楚,至少每次我在电击下被迫醒来时,那些声音一直都在。”
  “好。”祈秋雪记下这些信息,我知道了。
  “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吧。”柳歌眼下的状态不适合再回忆下去,祈秋雪希望她能彻底遗忘掉那些痛苦的经历,“醒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