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宋初笑着把围裙解下,转身出了厨房,就在她双脚都迈出厨房门口之后,宋初脸上的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犹豫。
宋初其实想跟回去,可是她还没有做好要回去的准备。
京都是整个王朝权力的中心,在那里绝不像这偏僻小城一样自由,只要夺嫡之争一天不落下帷幕,她们一家五口就安危不定。
她希望自己可以有能力和温言州比肩而站,但是宋初知道,没那么简单的,至少在一两年之内,她可能都无法适应那种尔虞我诈的生活。
更重要的是,回到京都就相当于很多变数,宋初不知道在那个谨慎危险的地方,温言州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温柔地对待她。
而不是用冷漠和厌恶,来作为一种保护。
如果温言州知道宋初现在的这种想法,他一定会把人拉去房间,身体力行的告诉宋初,自己对她的爱到底有多深,让她知道,全京都的人都知道安世子对世子妃的痴情是真是假。
早饭的时候,宋琛坐在温言州和宋初的对面,警惕的看着温言州的一举一动。
虽然昨天被胎记砸了一头,晚上做梦的时候,梦到的都是自己屁股上的胎记,但是这依旧不能洗清他对于温言州的偏见。
宋琛倒不是因为自己从小到现在没有父亲的陪伴而生气,他只是单纯的为他的娘亲而心疼。
做为长子,宋初对于宋琛的教育和对待宋倾和宋睿有点不太一样,她希望自己的大儿子可以做到兄长的责任,好在自己哪一天突然消失之后,自己的三个孩子依旧可以好好的生活。
但是宋初没想到,自己培养出来的孩子会如此计较温言州这么多年没有陪在她身边的事情,当爹的被当儿子的当做渣男,这事听起来有点搞笑,但是又让人胸腔发闷。
可是儿子这么早熟真的好吗?这思考程度,一点都不像个三岁的小孩子。
一想到这里,宋初就头疼的厉害,养孩子太难了。
温言州给宋初剥了一个鸡蛋,递到了她的面前,“在想什么?”
“没什么。”宋初干笑了一声,瞥了一眼宋琛的表情,立马夹起一个包子,放到了宋琛面前的碟子上,“琛宝,你爱吃这个,多吃一点。”
宋琛看着面前的包子,像是在思考着些什么,随后也给宋初夹了一个包子,脸上还带着笑,“娘亲,你也吃。”
宋初看着自己几百年也不一定笑一次的儿子,又看了一眼被自己儿子嫌弃的温言州,最后一口包子,一口鸡蛋的吃了起来。
她只想说自己太难了。
吃过早饭之后,宋初亲自送宋琛去房间学画画,等确定自己的离开不会引起宋琛的不满之后,这才拿着换身衣服去前面客栈查账的名义出了门。
结果等宋初刚进自己的房间,就被在房间里等待已久的温言州给拦腰抱住,直接就是一个深吻。
宋初拍了几下温言州的后背,示意他先放开自己。
“你属狼的吗?下口这么狠。”宋初一边摸着自己嘴角的小口子,一边使劲白了温言州一眼。
“属狼不好吗?至少在床上不会委屈了你。”
温言州非常流氓等说完了这句话,但突然又觉得自己很可怜,不管再怎么从嘴上占便宜,都发无法掩盖自己守空房这么多年的事实。
要是远在千里之外的李炎知道自己的敌人这么可怜,不知道会不会笑掉大牙。
宋初的嘴角使劲抽了几下,“你要是再胡说,信不信我直接把你赶出门?”
温言州揽着宋初的腰,抵住了宋初的额头,“我信,你说的我都信。”
宋初说不过温言州,白皙的手指恶狠狠地指向了门口,明明应该是愤怒的语气,可说出来的声音却听着有几分嗔怒的味道,“温言州,你给我出去,我要换衣服。”
温言州不敢再逗宋初,见好就收,在宋初愤怒的眼神里出了房间,还很贴心地替宋初关好了门。
平静的日子就这样过去了好几天,自从那天在厨房里温言州问过之后,他倒是再也没有提起过要让宋初和自己一起回京都的事情。
宋初有时候看着温言州对待下属冰冷的神情,心里总是有些不真实感,以前她总觉得,像温言州这种人,肯定是无时无刻不摆着一张冰山脸,哪怕是对待自己的妻子,也会偶尔才会在放松的时候露出一丝柔情。
可是事实证明,温言州对待宋初和对待其他人,简直就是像精神分裂了一样,他真的是恨不得把全部的温柔都给她,和平时的冰冷矜贵的他一点都不一样。
宋初也问过温言州,他那些话语和柔情的手段都是跟谁学的,但只可惜某个男人并没有直接回答。
不过温言州倒是在一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独处的晚上,突然提了一句宋初之前看的话本很不错,很突兀的一句话,却让宋初觉得自己可能接近了答案。
或许是国师的祭礼排上了用场,俞郡的天终于施舍了一场小雨。
雨水对于缓解大地的干渴并没有派上太大的用场,但却成为了一道对温言州极其不利的事情。
他得回京了。
或者说,他已经没有理由待在这里了。
第72章 撞见
温言州之前以监督最后一段未完河道和寻找发妻的理由留在了俞郡, 如今河道已早早完成,上天又赐了一场雨,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温言州现在仅有的寻找发妻这个理由, 在李渔眼里完全可以扭曲成别的意思,就像他差手下的人递上去的折子一样, 一个意图与俞郡新任官员勾结的猜疑, 就足以让李昂心怀疑虑。
当温言州知道李渔做了什么之后, 冷笑着安排左鹤让那几个之前就准备好的人给“送到”了钦差面前,他本来是想先把自己和宋初的事情处理完之后再回京收拾李渔,既然李渔怎么急的找死, 温言州丝毫不介意帮他一把, 让他做的那些事早些被李昂看到。
温言州悄咪咪地做着这些事情, 把和京都有关的事都藏到了身后,不让宋初发现任何端倪,贪婪地享受着和宋初单纯宁静的生活。
他不仅和宋琛拥有了表面外交, 还成功地混进了宋初的房间, 终于可以抱着心心念念的宋初入眠了,当然, 这得是在宋初睡熟之后, 他才能有机会从地上爬到床上去。
这天又是一个相安无事的晚上,温言州抱着怀里的人, 静静地掐算着时间, 在三更的更声响起之时,他缓缓起身, 披衣出了房间。
出了房门之后, 温言州直接去了院子的一个角落处,左鹤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左鹤听见了动静, 赶忙俯身行礼,“世子。”
温言州看着左鹤,语气毫无波澜,“让你做的事都处理好了?”
“已经按世子你的意思,把证据送到了钦差面前,明日钦差应该便会去查验这些证据的真伪。”
温言州懒懒的掀起眼皮,“这次做的不错。”
左鹤忽略掉温言州的夸奖,犹豫了一下,虽说知道不该多问,但还是开了口,“世子,东影已经开始安排回程的事宜了,这次要带夫人一起回京吗?”
温言州看了左鹤一眼,语气难得对宋初以外的人少了一点冷气,一起长大的主仆,和其他的终究是不一样一些。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只要阿初不愿意回去,我就绝不会强求。”
“属下知道属下说这些话已是逾越,可是属下不得不说。。”左鹤冒着被重罚的下场进言,索性也就不再藏着掖着,直接把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
“世子一人在京都,虽说京中贵族都知道世子你为了发妻不肯再娶,可是如今赵王失势,皇上肯定会通过联姻桎梏世子你,世子总不能像之前那样再自伤明志了呀!”
“世子你不能在夫人身边照顾,谁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更不知道赵王的人会不会对夫人下手,而且现在皇上已经起了疑心,若是夫人不一同回去,世子你的处境也会有危险的。”
温言州皱眉,沉声道:“我心里有分寸,你不用再说了,我是绝对不会逼阿初做她不喜欢的事。”
左鹤还想再说些什么,却突然察觉到了异样,转身把温言州护在了身后,伸手就要拔刀。
温言州一抬手赶忙制止住了左鹤的动作,这宅子的外面被暗卫包围了一圈,是绝对不可能放进来外人的,能这样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院子里的人,只能是院子里本来就有的人。
站在暗处的人往外挪了一步,正是该躺在床上睡觉的宋初。
左鹤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刀,幸好温言州拦住他了,不然今天血溅当场的就得是他了。
温言州跟变脸似的,把刚才的冷漠收的干干净净,说出来的声音温柔极了,不过其中的慌乱还是难以掩去。
“阿初,你什么时候来的。”
宋初看着温言州,月色下的他并不能看清模样,半个身子还藏在夜色里,就像是陷进了深渊里的孤狼,既渴望光明,又放纵自己在深渊里越陷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