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王琳站在原地,一句话也不敢说了,自从温言州接受自己的身世之后,他就像是释放出了之前一直压抑的黑暗面,那种上位已久的气质,让王琳从心里发憷。
  “但是少爷,你的命格已经开始转变了,少夫人这几年不跟在你身边也是可以的,等你巩固好势力,再接少夫人回去也不迟,到时候顺便给少夫人安个身世,依旧可以把她娶回去的。”
  “但是你觉得,到时候什么样的身世才能让李昂满意,才能让阿初嫁给我做正妃,而不是妾室。”
  温言州无力地闭上了眼睛,他爱宋初,他舍不得宋初受一点委屈,一想到宋初会和自己之间被身世所隔,温言州就忍不住的烦躁,他现在还是太弱了,每走一步都要步步为营,给不了宋初想要的自由。
  王琳看着温言州这幅样子,心里也忍不住难受起来,“可是少爷,儿女情长,于大事无益啊!”
  温言州叹了一口气,眉眼间又恢复了平常的漠然,但却没有了刚才的怒气,“琳姑姑,我跟你一起去见母亲,我违背母亲意愿的事情不多,这次就当我这个做儿子的不孝顺了。”
  房间里又安静了下来,静的让人无法忍受。
  宋初扶着书架,眼圈通红,呼吸都不顺了,但她依旧死死地咬着自己的手,逼着自己不哭。
  原来他就是李晟,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那个被夏思柔当成亲儿子的大反派。
  原来他娶我也只是为了用我来逆天改命,怪不得他怎么在意认不认命。
  我一直以为自己嫁过来,得好好的照顾温言州,才能报恩,才能还清温言州帮她的那些事情,可是现在看看,这根本就是一场交易。
  她宋初,从嫁进来就是用自己还恩了。
  宋初直起身,泪流满面,气极反笑。
  既然你命格已改,既然我的存在会影响你的大业,我在不在你身边也都无所谓了,我走了,对你也是一件好事,你就当我这是为了报恩做的最后一件事吧!
  宋初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浑浑噩噩地回到房间的,她只觉得自己心里好难受,好疲惫,她不想见温言州,不想见这里的任何人。
  宋初咬着下唇,任由满嘴血腥,那种心痛至极的感觉,让宋初喘不过气来。
  她想走,她想马上就离开这里,走得远远的。
  把侍女全都撵出去之后,宋初立马关上了门,把自己能够带走的银票和首饰全都找了出来,地图和衣物,她找了几件就装了起来,只不过这里面,没有一件是温家的。
  再三思考之下,宋初还是给温言州留下来一封信。
  恩情已还,你我再也无缘,我走了,你去做你的大业,而我只想独自过完这一生。
  满空星光,寒的让人如坠冰窖。
  温言州因为假死的事,在李静姝院子里和李静姝周旋了一夜,直到天际泛白之后,才脱身去了宋初的房间。
  但是打开房门之后,除了昏睡在地的几个侍女,整个房间里都遍寻不到宋初的身影。
  第38章 剜心之痛
  晨光沐浴大地, 而整个温府则一片混乱,所有的小厮和温言州的暗卫全部出动。
  温言州带着左鹤骑马出城,亲自去青阳县附近的官道找人, 他只见宋初看过那一本舆图集,上面最适合离开青阳的就是这条官道, 它通码头, 很适合走水路躲开追寻。
  但是, 温言州沿着路找了一天,一点踪迹都没有找到,被愤怒和担忧笼罩的温言州, 就如同一个疯子一般, 可怕又可怜, 浑身带着杀气。
  在极度的愤怒之中,温言州突然驾马回程,闯进了草泽的院子里。
  草泽坐在房中, 静静地看着温言州闯了进来, 目光里没有一丝意外。
  温言州的脸色沉如水,眼睛通红, 好似下一刻就会抑制不住本性, 抽刀杀人,“守门的小厮不可能遗忘掉自己当时在做什么, 是你帮的她。
  草泽漫不经心地向后一倚, “看来是恢复些理智了。”
  温言州牙冠绷得紧紧的,说出来的话像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草泽蹙眉看着温言州, 叹了口气,“你难道还是不知她为什么要离开吗?”
  温言州扶着桌沿的手, 因为太过用力而指节发白,“你都知道什么了?”
  草泽丝毫不畏惧温言州的气场,他悠闲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淡淡开口,“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的事,更不知你到底做了或者隐瞒了什么,才让她如此仓促的下定决心要离开你,但是我知道,在你们的缘分里,她只要走了,你们才有白头偕老的可能。”
  温言州明显一怔。
  “我是江湖大夫,更是一个道士,在我以医者的身份游走江湖之前,我看的是别人的命格,你们两个之间的姻缘线,不经一劫,不会顺利的。”
  草泽这轻飘飘一套话下来,温言州的怒火反而被平静了几分,他轻吐了口气,收敛起了一些戾气,“你帮她离开,你肯定知道她去了那个方向。”
  “我知道,但是我不想说。”草泽捋着自己的白胡子,好似根本就不关系温言州和宋初的缘分会不会就此断掉。
  温言州气的发抖,可又无可奈何地跟草泽周旋着,“我发誓,我只是让人去保护她,在她想回来之前,我绝对不逼她。”
  草泽嗤笑了一声,“你做得到吗?”
  温言州还没来得及反驳,就听见草泽继续说道:“我见过的人不少,看人自诩还是能看的出真假,就拿你来说,平日里压抑着本性已经够难的了吧?把所有的温柔都恨不得递到宋初面前,却在她看不到的角落里无情无欲,满身戾气,这样的你我不敢相信你会放任你爱的人不在你身边。”
  温言州看着草泽的眼睛,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草泽说的没错,甚至他本身比草泽说的还要糟糕。
  他上一辈子已经经历了各种阴谋诡计,他早把自己变成了一个杀伐果断,无情无欲的怪物,重来一世,不过是为了不被发现异常,才刻意的收敛了起来。
  但是现在他重新卷入了争嫡之中,所有之前被隐藏的全都回来了,他那种上位者的心理对一切都不由自主地充满着不相信,心狠手辣甚至都不够形容他的绝情。
  这样的他,还是把所有的柔情和卑微全都给了宋初,给了那个让他感受到七情六欲的宋初,但是这一切的温柔都在宋初离开之后化作了泡沫。
  他只想把那个不听话的人给抓回来,然后用尽一切手段的把人留在自己的身边,他不介意那个人是爱他,还是恨他。
  草泽看着温言州的脸色越来越白,无奈的开口道:“你该想想,她为什么寒透了心,当天就收拾东西离开了这里,连和你周旋都不愿周旋,温公子,你可有真正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她想要的又是什么?”
  温言州从草泽这里离开的时候,整个人都像失去了魂魄,每一步,都走的无力与沧桑。
  左鹤担心温言州的身体,冒着惹怒温言州的危险,扶住了他,“少爷,你还好吧?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温言州摆摆手,让左鹤放开了手,开口时,声音里不见气力,“你去传令,让他们找到阿初之后不要急着把人带回来,给我传信之后只需保护好她,不要让她受到一丝伤害,否则,我亲自要了他们的命。”
  左鹤放开了温言州,“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温言州安排好之后,就去了宋初的房间,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温言州的心就像是被谁剜走了一块。
  烛火摇曳,就如同他成亲那晚的红烛,孤寂的不合时宜。
  温言州脱力般的躺在床上,紧紧地抱着宋初的衣物,双手的手指因为太过用力而指关节发白,心口的疼痛让他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发抖,眼眶通红,但却死死地忍住要流出的泪水。
  那可怜的样子,就像是一个受伤的猛兽,躲在无人的角落里,偷偷舔舐着自己的伤口,哪怕疼的刻骨铭心,也不敢让别人看到一眼。
  在宋初出走之后,温言州彻查了在那之前宋初接触过的所有人,也是那个时候他才知道宋初去过他的书房,如果他猜的没错,宋初应该是听到了他和王琳的话之后,才急着离开的。
  她一定觉得,我娶她就是为了逆天换命,我只是为了利用她。
  可是,我还是喜欢上了你,喜欢的愿意为你冒所有的危险。
  但是,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相信我呢?
  江南的冬天是湿冷的,新年的气息在大街小巷蔓延着,红彤彤的颜色,让这个小镇里添满了喜色。
  在人来人往的石板路上,一个五岁的小男孩拿着一串糖葫芦,蹦蹦跳跳地进了一户人家,那里面是一群正在准备年货的妇人。
  小男孩穿过了人群,高兴地推开了内院的门,一脸喜色地进了最里面的一间房子。
  房子里的人听见了动静,都笑着让小男孩过来坐着玩,但是小男孩没有理她们,反而小跑着进了里间,甜甜地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