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周总?”舒桐的语气和表情一样惊诧。
周盛东扯起嘴角,“我刚经过这里,想起来你还欠我一杯茶……方便进去么?”
舒桐怔怔地听他说完,大概是看出来他很尴尬,连忙笑着点头,“当然方便——请进来吧!”
周盛东这才松了口气,抬脚迈入门内,舒桐往旁边闪了闪,给他让路。
“您喝酒了?”
“晚上有应酬,喝了点……能闻出来?”
“一点点。”
周盛东走进去,四下粗略扫一眼,房子很朴素。
“你一个人住?”
“是啊!原来跟人家合租的,在旁边那个小区,二房东一直涨价,我打听到这里有套间出租,价格也没贵多少,就过来看看,感觉还挺不错的,房东是个老太太,人很好,她说只要我不转租给别人,也不带乱七八糟的人回来住,她可以把房价再算便宜一点。所以我就搬过来了——您坐会儿吧!我去煮点水泡茶!”舒桐语气骤然轻快起来。
“麻烦你了。”
“不用客气!”
舒桐给他指点了坐的地方,随后长发一甩钻进厨房。
周盛东此刻的感知极其敏锐,舒桐的反应并非是受到打扰后的无奈应酬,她似乎和自己一样高兴,这个发现令他的愉悦翻倍。
这间房就一室一厅,客厅很小,开着日光灯,也不够亮,有种恍惚的远世之感。客厅中央摆着一张老式的八仙桌,上面铺一层绿格子桌布,桌边摆了两张骨牌凳,应该是和八仙桌配套的,边角的漆都磨掉了,擦得却很干净,不见一粒灰尘。周盛东择了其中一张坐下。
八仙桌上散乱着书本和文具。一本厚厚的书摊开着,他小心翻看书封,是《税法》。
视线又转向别处,在中堂的位置下方,有张长条桌,看着和八仙桌椅是配套的老古董,桌子左面摆了一只透明玻璃瓶,里面插一束黄色小花,格调与仙汕露台上的插花相似,也不像花店买的,很可能是从路边随手掐的。 桌子右面垒着四五层高的书籍,两边用简易书架拦着,书架不过十几公分高,书堆却有书架的三倍高,看上去随时有坍塌的危险。
周盛东没好意思去细看那些书,刚到人家地盘上就熟门熟路打探,是很无礼的行为。
他老老实实坐着,鼻息间嗅到一点淡香,若有似无,但又不像花香,左右望一望,没找到香味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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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桐从厨房出来了,手上端一个竹制的茶托,茶托上摆了一套功夫茶具,她走到八仙桌旁,桌上摆满书本和文具。周盛东起身要帮她收拾,舒桐赶忙阻止。 “您坐着吧,我自己来!” 她把茶托搁在八仙桌角上,然后麻利地收拾起东西来。 “周总,您怎么过来的?” “开车。” 舒桐吃了一惊,“您不是喝酒了吗?喝了酒还能开车呀?” “你不会举报我吧?” 舒桐扑哧笑了,“不会,放心!不过我得等您酒醒了才能放您走。” 周盛东也笑,“求之不得。” 桌上清干净了,舒桐把茶具挪到中间,又跑回厨房拿来一壶热水和一只茶叶罐。茶叶罐是紫砂的,看起来用过很久了,色泽黝暗似铁。舒桐从罐子里倒了些茶叶进茶壶。 周盛东坐着静观她沏茶,视线随她的纤纤十指来回移动,舒桐摆弄茶具时手法老练,又自带女孩子特有的郑重气息。 热水灌入茶壶,香气还没氤氲开来,周盛东突然问:“这是什么香?” 舒桐没多想,自然而然回答:“是岩茶。唐叔给我的。” 周盛东用手指朝天一指,“我不是讲茶,是别的味道……有点像什么熏香。” 舒桐一愣,旋即领悟,笑道:“哦,是的,我点了一盘香提神来着。” 她走到长桌旁,从书堆上取下一个香盒,对周盛东笑笑,笑容带点腼腆。 “看书看困了,只好想各种法子让自己打起精神,不过好像没什么用,看不懂就是看不懂。” 她的披肩发已经用发圈束起,露出白皙纤长的脖颈,周盛东的目光无意间从那里划过,又猝然转到别处,这景象却仿佛在脑海里扎了根,迟迟不能消失。心里突然起了一种毛毛的不安分的感觉,看来今天真是喝多了。 幸好这些心思都掩藏得很好,面上一丝不会露出来。他笑得舒展而轻松,“看不懂可以找老师问问。” “这个问不到,是我自己想考的。” “你不是在上考研复习班吗?” “嗯,不过这本书不是考研用的,是为了考会计证。” 周盛东脑筋有点转不过来,“哦,这样……你要考的东西真多。” 舒桐正烫茶杯,听到他这样说,抬眸嫣然一笑,“说出来您别笑话我,我是考…
舒桐从厨房出来了,手上端一个竹制的茶托,茶托上摆了一套功夫茶具,她走到八仙桌旁,桌上摆满书本和文具。周盛东起身要帮她收拾,舒桐赶忙阻止。
“您坐着吧,我自己来!”
她把茶托搁在八仙桌角上,然后麻利地收拾起东西来。
“周总,您怎么过来的?”
“开车。”
舒桐吃了一惊,“您不是喝酒了吗?喝了酒还能开车呀?”
“你不会举报我吧?”
舒桐扑哧笑了,“不会,放心!不过我得等您酒醒了才能放您走。”
周盛东也笑,“求之不得。”
桌上清干净了,舒桐把茶具挪到中间,又跑回厨房拿来一壶热水和一只茶叶罐。茶叶罐是紫砂的,看起来用过很久了,色泽黝暗似铁。舒桐从罐子里倒了些茶叶进茶壶。
周盛东坐着静
观她沏茶,视线随她的纤纤十指来回移动,舒桐摆弄茶具时手法老练,又自带女孩子特有的郑重气息。
热水灌入茶壶,香气还没氤氲开来,周盛东突然问:“这是什么香?”
舒桐没多想,自然而然回答:“是岩茶。唐叔给我的。”
周盛东用手指朝天一指,“我不是讲茶,是别的味道……有点像什么熏香。”
舒桐一愣,旋即领悟,笑道:“哦,是的,我点了一盘香提神来着。”
她走到长桌旁,从书堆上取下一个香盒,对周盛东笑笑,笑容带点腼腆。
“看书看困了,只好想各种法子让自己打起精神,不过好像没什么用,看不懂就是看不懂。”
她的披肩发已经用发圈束起,露出白皙纤长的脖颈,周盛东的目光无意间从那里划过,又猝然转到别处,这景象却仿佛在脑海里扎了根,迟迟不能消失。心里突然起了一种毛毛的不安分的感觉,看来今天真是喝多了。
幸好这些心思都掩藏得很好,面上一丝不会露出来。他笑得舒展而轻松,“看不懂可以找老师问问。”
“这个问不到,是我自己想考的。”
“你不是在上考研复习班吗?”
“嗯,不过这本书不是考研用的,是为了考会计证。”
周盛东脑筋有点转不过来,“哦,这样……你要考的东西真多。”
舒桐正烫茶杯,听到他这样说,抬眸嫣然一笑,“说出来您别笑话我,我是考证王,只要是向普通人开放的考试,我都想报名试试,能不能考到再说。”
“为什么这么卷自己?”
“不知道……一种习惯吧。”
舒桐往烫过的小茶盅里倒了新茶,递一杯给周盛东,想了想又说:“也可能是因为生存焦虑。我经常担心自己是不是在浪费时间,所以总想学点儿什么。”
周盛东低头啜了口茶,谈不上多高的品质,烟熏火燎的气味,倒是挺醒脑。
“认真想想也没必要,我现在能挣到钱,也负担得起房租,唐叔对我很好,说我做到随便什么时候都可以,所以,其实没什么值得焦虑的。”
茶沏好了,舒桐坐下来陪周盛东一块儿喝。房间里很安静,静得让周盛东心生危险。他必须得聊点什么,把这种危险的感觉驱逐开去。
“我有个问题,如果你觉得不方便,可以不说。”
“我是哪里人?”
周盛东笑,“会不会觉得我很讨嫌?其实我更想知道,你为什么不爱提自己的家乡。”
舒桐说了一个周盛东没听过的小地方。
“我们那里出来的人,据说以穷和心机著称。南城本地人都瞧不起我们。”
周盛东也不是南城本地人,缺乏南城人那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当然,对舒桐作为外地人被深刻鄙视的感受也没有强烈共鸣。
他挑眉道:“南城的外地人有很多,我就是外地来的,从大学到现在,没有什么特别受到歧视的感觉。”
“所以您一定觉得奇怪,为什么独独瞧不起我的家乡人,是吧?”
周盛东笑笑。
舒桐说:“可能因为我们那儿来南城的人太多了吧,已经形成一种文化了。据说最早一批来南城的家乡人是解放前因为自然灾害逃难来的,底层要饭的,谁会看得起呢?他们来到这里,一穷二白,只能在马路边上搭草棚子住,为了能活下去,什么脏活累活都干。南城建设得这么好,他们没有功劳吗?可是有什么用,终归还是被瞧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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